不管是不是鴻門宴，既然已經來了，鄭成功斷然沒有拒絕觀看舞蹈的理由。
老實講，這佛朗基人的舞蹈確實跳的不錯。
雖然和大明的傳統古典舞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但不得不承認，其還是頗有一些獨到之處的。
鄭成功看的很認真，給到馬尼拉總督勞倫斯足夠的尊重。
至於甘輝則沒有把注意力放到舞蹈之上。自始至終他都在仔細觀察著佛朗基人的一舉一動，以防他們對鄭成功不利。
畢竟佛朗基人在馬尼拉的風評不怎麼好，他們突然表現的這麼熱情，讓甘輝十分的疑惑。
事已至此，還是應該多戒備一些。
當然，除了這些外甘輝也在注意馬尼拉總督勞倫斯提供的酒食。
歐羅巴的食物和酒水跟大明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尤其是歐羅巴人釀製的這葡萄酒，跟大明的黃酒很不一樣，倒是和西域的葡萄酒有些類似。
葡萄美酒夜光杯，只是這等甘霖大明的百姓已經很久沒有喝到過了。
沒辦法，喪失西域就等於是自斷臂膀，這等情況下喝不到葡萄酒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所以甘輝是很佩服皇帝陛下在這種情況下能夠有勇氣打通絲綢之路的。
一般來說，光復天下后皇帝都會趨於平庸守成，躺在功勞簿上過日子。
但是當今天子不同，其非但沒有故步自封，反而愈發的進取。
這種情況下，大明的將士們也是幹勁十足。
只是將士們的分工卻有所不同。
李定國等將領負責打通陸上絲綢之路，至於鄭成功所部則是打通海上絲綢之路。
儘管具體任務不同，但大夥兒都是有勁往一塊使，這讓甘輝很是欣慰。
或許在他有生之年，真的能夠看到大明像強漢盛唐那樣萬國來朝吧？
“忠王，本督聽說你們此番下南洋是為了勘合貿易？”
勞倫斯小酌了一口，丟擲了一個讓鄭成功有些意外的詞。
勘合貿易這個詞用在大明朝上再合適不過了。
具體的解釋就是說由朝廷頒發許可，那些藩屬國以朝貢的名義每隔幾年來到大明，送出一些貢品的同時，大明會允許他們這大明購買絲綢、瓷器、茶葉等珍貴的貨品，再由他們帶回本國去。
乍一聽來這和一般的貿易沒有什麼分別，但是仔細一想卻是有很大不同的。
最大的不同就體現在勘合貿易的主體必須是國家。
也就是說民間商人想要自由來到大明貿易是不行的，必須是由這些小國朝廷出面。
且不說貿易量的問題，單單是這一點就卡死了很多人了。
大明奉行的這個勘合貿易其實就是為了彰顯自身的權威，然後滿足帝王們萬國來朝的虛榮心。
但實際上，這和漢唐歷史上那種萬國來朝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
畢竟漢唐那時候是真的把周邊的國度打服了。
但大明更多的是靠許以賞賜吸引這些小國前來。
譬如這些小國進貢價值一千兩的禮品，大明皇帝可能會回贈價值一萬兩的賞賜。
加上從大明販賣的絲綢、瓷器，拿回本國去賣又能賺上一筆。
這可真的是令人豔羨。
所以許多小國趨之若鶩，顯得大明的藩屬國很多。
事實上這些小國和大明並沒有直接的藩屬關係，僅僅是奔著甜頭來的。
但是據說這次皇帝陛下命他們下南洋就是要改變這個頑疾。
“來嘗一嘗這燴通心粉，味道還不錯吧？”
勞倫斯用叉子捲起一些通心粉送入口中，仔細的咀嚼著。
鄭成功自然是吃過的，微微頷首示意，隨後亦用叉子捲起通心粉送入口中。
“味道確實不錯。”
“哈哈，忠王果然是個妙人。來啊，為大明和西班牙王國的友誼乾杯。”
勞倫斯微微眯著眼睛，舉起酒杯說道。
“為兩國的友誼乾杯。”
不管這個馬尼拉總督心裡到底是打的什麼如意算盤。畢竟他表現出了一定的“誠意”，鄭成功總不可能伸手打笑臉人。
酒至酣處，勞倫斯提議道：“忠王此來不妨在馬尼拉多住一些日子。依著本督看，就住在城堡中吧？”
鄭成功沒有接話，而是在自己腦子中飛速思考著利弊得失。
勞倫斯這麼說肯定是想要儘可能的控制他們。
畢竟城堡是勞倫斯絕對的老巢，他所有的資源都集中在了這裡。
鄭成功此番帶來了不少人，勞倫斯心裡肯定不踏實。
只有把鄭成功安排在身邊，才是最踏實的。
但是鄭成功覺得他不能答應。
首先，他來到南洋諸國首先就是要看到最真實的南洋景狀。
只有這樣，才能把最真實的東西傳遞回去，傳遞到皇帝陛下那裡去。
而如果住到了城堡中，就等於自己蒙上了雙眼，自己堵上了雙耳，還何談能夠替天子收集資訊？
一直以來鄭成功都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所以斷然拒絕了勞倫斯的“美意”。
“這就不必了，本王就住在城外吧，本王喜歡和百姓們居住在一起。”
鄭成功找到了一個有些蹩腳的理由，勞倫斯雖然在心中腹誹不已，但還是哈哈應道：“這無妨，無妨。既然忠王喜歡住在城外，被督這就去命人給你準備一套乾淨整潔的大宅子。”
鄭成功點了點頭道：“多謝了。”
酒宴結束之後，鄭成功立即毫不猶豫的帶領一干心腹離開了城堡。
這個陰森的城堡他是一刻也不想多留。
透過一場酒宴他已經基本瞭解到了喝個勞倫斯總督的性格。
此人就是一個典型的笑面虎，面上跟你嘻嘻哈哈，但背地裡不定在怎麼算計你。
鄭成功當然要多留一個心眼，不能什麼都被勞倫斯算計到了。
在城外居住雖然仍然免不了被勞倫斯監視，但總歸會好上不少。
鄭成功如今已經改變了心態，決定在馬尼拉多待一些時間，看看到底有沒有和佛朗基人合作的可能。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有些事情只有自己親身的去體會了，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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