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定國大軍越來越近，趙煉撩起官袍下襬小跑著上前幾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下官趙煉恭迎晉王殿下，晉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李定國見一個緋色官袍的文官跪倒在地，直是眉頭皺成一團。
這文官也太沒骨氣了吧？
其實在崇禎朝的時候文官的地位是遠遠凌駕在武將之上的。
文官駕到，哪怕是品級比武將低，武將也得下跪行禮。
若不忍氣吞聲把文官伺候的舒服了，輕則被扒了褲子打一頓板子，重則掉了腦袋。
屆時文官只要編造一番理由，就可以平安無事。
文官眉毛一皺，武將人頭落地，這種事情在崇禎朝屢見不鮮。
以至於文官跟武將之間的關係十分畸形緊張，也為崇禎末年的局面失控埋下了伏筆。
現如今卻是風水輪流轉了，武將的位置直線上升，文官的地位卻下降了不少。
這也是很合理的，任何王朝開國之時武將地位都是遠高於文官的，畢竟有著莫大的功勞。
南明雖然不算完全的開國，但說是再立新天也沒有任何毛病。
“起來吧。”
李定國卻沒有任何一點享受的感覺，抬了抬手示意趙煉先站起來。
“多謝晉王千歲。”
趙煉一臉諂媚，狗皮膏藥一樣的貼了過來。
“趙知府，如今這西安城中可有足夠的營房供大軍居住？”
其實若論對西安府的瞭解，恐怕沒有幾人可以比得過李定國。
當年他就是跟著張獻忠從陝西起事的，之後北伐也是李定國主攻的西安。
至於夔東諸軍自然也是對西安十分了解的。
闖營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
李定國之所以這麼問還是因為想要讓將士們儘可能住上好的營房，居住環境更好一些。
畢竟離開西安一路向西，就沒有像樣的大城了。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這句話放到大明，把陽關換成西安也沒有任何的問題。
嘉峪關雖然也是城池，但其實小的可憐，根本不可能容納下十萬大軍，註定要有人住在城外。
但西安府就不一樣了，如果擠一擠十萬大軍也是能夠進駐城中的。
如果可以洗上熱水澡，那真是美滋滋。
還別說李定國這麼多天沒有洗澡，身子都要餿了。
趙煉等的就是這句話，聞言立即滿臉堆笑道：“能住下，當然能住下。下官聽聞晉王殿下即將抵達，立即命人清理出了不少營房，足夠大軍住下。”
“那好，入城吧。”
李定國大手一揮，一眾明軍則紛紛朝城門洞而去。
他們舟車勞頓風餐露宿，確實疲憊極了。
現在他們只想泡個熱水澡，好好吃上一頓，隨即就睡覺。
別的事情等到第二天睡起來再說就行。
…
…
卻說李定國率部進城後不久便已經是日薄西山。
天色漸暗黃昏時分，知府趙煉主動提出已經設下了接風宴，準備替晉王及一眾國公、侯爺接風洗塵。
這自然是早就準備好的，見趙煉一臉期盼，李定國也不好拒絕。
畢竟這也是對方的一片心意。
他便毫不猶豫的應下了。
接風宴設在了知府衙門，趙煉特意把西安城最著名酒樓醉香樓的主廚全部請來掌勺。
見李定國、夔東諸勳紛紛入席落座，趙煉也走了過來舉起酒杯道：“晉王殿下，諸位國公爺，侯爺一路辛苦了。下官這裡為諸位接風洗塵還望大家能夠盡興。”
說罷趙煉一飲而盡。
“奏樂起舞!”
趙煉拍了拍手掌，隨即一眾身著薄紗的舞姬魚貫而入。
“這是下官特意命人編排的驚鴻舞，諸位貴人還請欣賞。”
趙煉對這驚鴻舞還是很滿意的。
歷史上的驚鴻舞早已失傳，趙乾編排的這驚鴻舞其實只是掛了一個驚鴻舞的名而已。
饒是如此，趙煉還是很有信心。
他相信李定國等人看了這驚鴻舞之後一定會很滿意的。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是為驚鴻舞。”
李定國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雖然是武夫，但文化修養並不差。
“趙知府有心了。”
李定國是能夠看到趙煉的誠意的。
雖然趙煉很諂媚，但是態度確實很讓人歡喜。
“來來來，吃菜喝酒。”
李定國可不想再等了率先動了筷子。
他這一動筷子，一眾人等也紛紛開動起來。
“趙知府，本王這次奉旨出征，雖然所帶糧草充足，但一路上也消耗了不少。不知趙知府可否補充一些？”
微醺之際，李定國沉聲問道。
大明有一個慣例，一般客軍到了哪裡，當地官員都要準備糧草酒食。
這是很正常不過的事情，李定國也順帶提了出來。
他本以為對方會一口答應，誰知趙煉面露難色道：“非是下官不願意，實在是有難處啊。關中本就貧瘠，近年又屢次遭到戰亂，早已是入不敷出。下官勉強能夠保證不要出現大的饑荒不至於餓死人。但多餘的糧食下官實在是拿不出來了。實不相瞞，今天這酒宴還是下官自掏腰包的。”
趙煉做出一臉悲慼狀，就差抹眼淚了。
李定國疑惑不解道：“關中貧瘠又遭兵禍不假，但是朝廷不是已經免除陝西三年賦稅了嗎？難道還是恢復不了元氣來？”
“晉王殿下有所不知，今年莊稼欠收，下官已經開府庫賑濟災民了，真的是舉步維艱啊。”
“原來如此，是本王錯怪你了。”
李定國嘆了一聲道：“那這糧食便免了吧。不過本王需要徵集一些民夫做輔兵。等本王抵達嘉峪關之後再讓他們回來就可以了。”
“沒問題，這件事包在下官身上，晉王殿下就放心好了。”
趙煉拍著胸脯保證道：“晉王殿下也累了，不妨早點回去休息。下官替晉王殿下準備了婢子可以服侍殿下。”
李定國默默點了點頭。
酒足飯飽他確實不想再待在這裡了，便起身朝外走去。
一眾夔東將領也紛紛離席。
趙煉把一眾人等恭送走後總算是長鬆了一口氣。
這些爺總算是走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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