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走，地勢越平坦。
過了龍門關，便是一馬平川。
郝搖旗作為明軍先鋒軍的統帥，心情自然是很不錯。
他並不是第一次攻打洛陽。早在孫傳庭還在時，身為大順軍將領的郝搖旗就曾經作為部將追隨李過在洛陽附近和明軍大戰一場。結果郝搖旗卻是慘敗，要不是孫傳庭的糧草輜重沒有跟上，闖軍那一次主動進攻真未必能夠討得便宜。
如今郝搖旗的身份卻是大變，從破壞者變成守護者。
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儘快拿下洛陽，立下一份大功勞。
可是當他抵達洛陽城外時卻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城頭之上，清軍們戒備森嚴，顯然是早有準備。
莫非勒克薩在離開洛陽南下時就給守城將領吩咐好了，叫他們做好迎戰的準備？
還是說從山西方面來了援軍？
畢竟比起開封，洛陽距離山西更近。
如果平陽府方面來了援軍也未嘗沒有可能。
郝搖旗的任務是儘可能的刺探到清軍的情報，開戰不是他的第一目的。
他立即派出人手，四散出去搜集情報，主力在集中在距離洛陽城不遠的一處河谷，按兵不動。
郝搖旗麾下有一名大將名叫賀川，一直深得郝搖旗的信任。
此番賀川帶領五百精兵，來到了距離洛陽城不遠處的一處莊子。
這莊子可不簡單，早在天啟、崇禎朝可是福王朱常洵的財產。
後來闖王打下洛陽，烹了福王朱常洵，查封了朱常洵的一應產業。
這莊子也就記在了闖王的名下。
後來吳三桂放清軍入關，清軍迅速的佔領了北方，河南自然也不例外。
清軍打到洛陽的時候，順手將洛陽附近的莊子接收，分給了各個八旗將領。
此處的這個莊子便是記在勒克薩名下的。
旗人的莊子漢人是嚴禁入內的，若是被發現擅自走動輕則打板子，重責直接斬首。
故而這一片區域相對較為安靜。
突然幾百兵馬馳來，嚇了莊子裡的佃農們一跳。
往日裡他們習慣了清淨，突然來了這麼多的人自然很不適應。
他們來不及躲藏，就被賀川等人逮了一個正著。
賀川找到莊子的領頭人斥問道：“附近可有虜兵駐守？”
那領頭人是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人，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道：“將軍啊，我們這不過是個莊子，雖說是大人們的產業，可也不會有兵駐守啊。您一路過來應該也看到了，士兵們都躲到城裡去了，附近別說是兵了，就是一個閒人也看不到啊。”
賀川本來還想一句句的套話，見對方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腦說了出來，心中也是竊喜。
“如今洛陽城中的糧食大概還有多少？你們可知曉？”
“回將軍的話，這種事情小人怎麼可能知道。不過，小人這莊子產的糧食是直屬於勒克薩大人的。一般而言，城中守軍不敢打主意。但前幾日他們突然來了人把我們的糧食蒐集一空，理由是軍隊徵集。咱們估計，是不是城中的糧食有些不夠用了？”
不得不說，這莊戶的話很有價值。
賀川聞言直是眼前一亮。
如果洛陽城守軍真的到了不得不動員勒克薩莊子糧食的地步，那說明只有兩種可能。
其一是洛陽城中的糧食告急，其二是有大量軍隊湧入城中，使得本來還算充裕的糧食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賀川覺得前者的可能性不大。畢竟洛陽好歹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城，雖然比不了京畿、南京，但城中糧食儲備應該至少有半年的量。不太可能突然之間就斷糧。
倒是後者的可能性不小。
勒克薩一意孤行帶走大量洛陽守軍，魯陽關慘敗後訊息傳到洛陽，洛陽守軍肯定不會坐以待斃。
他們要搬救兵，最近的選擇就是山西。
京畿也不是不可以，但這種情況下清廷沒有理由把駐守京畿的地區調去河南。
所以山西清軍大量湧入洛陽，本來幾萬人吃的糧食一下子要分給十幾萬人吃，自然就不夠了。
清軍守將只得把目光放到了那些屬於八旗軍將領的莊子上。
若是放在往日，他們是連想都不敢想的。
可是現在，為了活下去，他們也只能鋌而走險了。
拿走這些莊子裡的糧食，他們可能會被一群八旗軍將領彈劾。
但若是不拿，他們拿什麼去守洛陽？
至少他們還是選擇了開戰而不是投降，他們在賭清廷得知後不會怪罪他們。
當然，這些只是賀川的猜測，只不過這猜測十分合情合理，絲毫不似有假。
賀川現在為了印證自己的想法，必須要去臨近的莊子看一看。
如果所有莊子都像是這個莊子一樣，被清軍把糧食全部搬走，那就基本可以佐證他的假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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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城中的氛圍很是壓抑。
雖然從山西平陽府來了五萬援軍，但洛陽城中的兵力也不足以守住這座大城。
要知道夔東軍可是明軍中最為能打的一支，一路來克敵制勝所向披靡，幾乎沒輸過。
這一點洛陽總兵姜良十分清楚。
比起兩年前，如今的他官位提升了不少，直接做到了總兵的位置。
可是相較於以前，清軍的形勢卻是遠遠不如。
有時候姜良甚至恨不得回到以前，這樣他至少不用面對如此大的壓力。
如今壓力全部壓在他的肩膀上，讓他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平陽府來的將領名叫趙杵，也是一名漢人。
二人的區別就在於趙杵還有退路可選。
哪怕洛陽失守，他也可以趕在最後時刻突圍跑回山西去。
而姜良不行，洛陽便是他必須要守的地方。
所以為了討好趙杵，姜良把最好的營房、最好的糧食都讓了出來，就是希望趙杵能夠在這次大戰中出力。
除此之外，他還承諾，只要能夠守住洛陽，他會在向朝廷的奏報中將功勞都歸集於趙杵，自己只混個彩頭。
趙杵也是一個明白人。
姜良如此示好，就是為了能讓他出力。
趙杵當即拍著胸脯保證，好兄弟你放心好了。只要有他趙杵在就不會讓一名明軍士兵衝進洛陽城，洛陽城穩如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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