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劉興明竟然主動接話道：“袁叔叔說的不錯。不如我先乘熱氣球飛進城中散播訊息，爭取騙開城門。”
“你給老子閉嘴！”
劉體純不好罵袁宗第這個老兄弟，但是罵起劉興明來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老子罵兒子天經地義！
劉興明被嚇得一縮脖子止聲不言。
他最近立了大功是有些飄了，但在老爹面前還是那個孩子。
“或許可以寫一封信勸降這清軍留守。”
李來亨趕忙接話解圍道。
“怎麼勸降？”
劉體純捋著鬍鬚問道。
只要不讓他兒子冒險就好，其他的都可以聊。
“自然是對這清軍留守說明情況，允諾他如果現在開啟城門可以保他不死。若是負隅頑抗，一旦破城定斬不饒。”
如果是在之前，李來亨提出這點來，劉體純根本就不會覺得有用。
可最近明軍一勝再勝，那些凡是抵抗的清軍將領、知府都死的很慘。
要說這廬州留守完全心裡沒有想法也不可能。
他之所以現在堅守，是因為不知道明軍會怎麼處理他。
如果明軍能保他不死，或許他真的可能開啟城門投降。
至少對明軍來說寫這樣一封信射到城中不會有什麼壞處。
哪怕最終這廬州留守不同意選擇繼續戰鬥明軍也沒有任何的損失。
既然如此，何樂而不為呢？
劉體純點了點頭道：“我覺得可以一試。如果韃子賊心不死便直接下令進攻吧。”
劉體純把話頭堵死，就是怕袁宗第又提飛熱氣球的事。
劉興明完全沒機會插話，懨懨的喝著米粥，看來這一仗他是沒什麼機會出彩了啊。
罷了罷了，再繼續爭下去，劉興明有預感老爹要把他的皮給扒了。
...
...
一夜無話。
翌日一早，明軍便將李來亨寫的一封親筆信綁在箭矢上射入了廬州城中。
清兵們第一時間得到了這封信，並送到了程逾元的面前。
程逾元看罷信後直是吃了一驚。
不得不說，這個叫李來亨的將領開出的條件很誘人啊。
程逾元確實有些心動了。
他之前打算替清廷效死，是建立在明軍不會寬恕他的前提下。
可現在看來，明軍將領似乎並不介意他做過清廷官員這一點。
只要他開啟城門投降至少能夠保住性命。
程逾元一時間很是糾結，到底是替清廷盡忠到底落下一個好名聲，還是選擇投降保命呢？
廬州不像鳳陽那樣設有總兵，平日裡三萬軍隊都是分散在各府縣的。
此番被程逾元調集到府城駐守，已經幾乎是他能夠集結的全部兵力了。
也就是說只要程逾元不想守了，完全可以立即下令開啟城門。
這個過程應該不會有任何的阻力。
故而所有的壓力都集中到了程逾元這裡。
投降還是不投降？
這李來亨怕是正在等著回覆呢吧？
思考了一盞茶的工夫，程逾元終於咬牙來：“取筆墨紙硯來！”
求生欲最終佔據了上風。
程逾元打算投降，不過他希望能夠替自己多爭取到一些東西。如此一來投降後他也不至於混的太慘。
待親隨將筆墨紙硯準備好後，程逾元捉起一支狼毫蘸了蘸墨奮筆疾書了起來。
很快一封回信便書寫完畢。
程逾元將信又看了一遍，吹乾了墨跡卷好，命人綁在箭矢上回射到明軍陣中。
他提的這些條件不知道這李來亨會不會同意？
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程逾元的內心十分忐忑，生怕李來亨一怒之下撕掉信下令攻城。
但在這種情況下完全不替自己爭取他又做不到。
還是等等看李來亨的表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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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軍陣中一眾將領都沒有想到清軍留守會這麼快的作出回覆。
袁宗第捋著鬍鬚笑道：“看來多半是沒戲了。”
李來亨取下信展開來看，片刻之後喜笑顏開：“袁叔叔猜錯了吧，這個程逾元同意投降。不過他提出了一些條件。”
“哦？小老虎說說看。”
“首先，他希望能夠得到和在清廷時同樣的官職，也就是廬州知府。”
李來亨笑道：“這廝的胃口還真不小，他還希望在這些綠營反正之後不要打散他們，而能夠繼續由他統率。”
袁宗第聽後連連搖頭。
如果說前一條還有可能答應的話? 後一條是萬萬不可能的。
綠營兵雖然都是漢人? 但給滿清做狗的時間太久，如果繼續讓他們抱團在一起? 對明軍的壓力是極大的。
弄不好清軍打過來他們就會立即叛變? 給予明軍沉重一擊。
保證不殺他們已經是明軍能做到的極限了，打散是必須的? 這一點不容質疑。
至於能否保留程逾元的官位，那不是李來亨能夠保證的。
他最多可以向天子奏明情況? 由天子來決斷。
“這廝真是蹬鼻子上臉? 不過他肯來談總歸是件好事。”
能夠不流血的情況下拿下一座城池，明軍自然樂得見到。
李來亨命人取來紙筆，迅速給程逾元回信。
信的內容很簡單。第一點李來亨會替程逾元爭取，但後者絕對不可能。廬州府的綠營兵必須被打散? 充入明軍各營做輔兵。
其實李來亨很希望程逾元最終能夠投降。
這關係到的不僅僅是廬州府一地。
如果程逾元能夠作為一個例子釋放出積極的訊號? 恐怕其餘各府的留守也會認真的考慮投降這件事。
對明軍來說獲得一定的休整時間也是十分必要的。
不然連番征戰遲早會出現疲勞。
這個疲勞越是積累戰鬥力便越會下降，最終導致在關鍵戰役中的失利。
李來亨自然是希望能夠規避掉這個風險的。
但這需要明軍改變一定的策略，誘使更多的清軍留守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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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逾元看到李來亨的回信後長鬆了一口氣。
談判這種東西向來是漫天要價，就地還錢。
只是程逾元是弱勢的一方，故而底氣不足? 擔心自己要價高了對方一怒之下乾脆不談判開幹。
但事實證明，李來亨還是在認認真真的給他回信。
這個誠意不可謂不深了。
其實程逾元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 故而李來亨的還價他也覺得可以接受。
思忖了良久程逾元覺得不妨賭上一賭。
至少他的性命不會有問題，至於旁的事情便隨它去吧。
“傳本府命令? 全軍放下兵刃，開啟城門投降！”
讀書人翻臉比翻書還快。
前一刻還發誓要替大清盡忠的程逾元后一刻便決定投降? 所在乎的無非利益二字。
誰能給他利益? 他便替誰效忠。
清兵們之前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城門堵上? 現在又得罵罵咧咧的把堵在城門前的巨石挪開。
不過他們大體內心還是高興的，至少不用打仗拼命了。
投降者就該有投降者的姿態。
程逾元脫掉了官袍，赤著上身走下城牆。
他命人將幾根荊條綁在他的背上，這才鼓足勇氣朝外走去。
清軍也好，明軍也罷。
他只想活下去。
這總沒有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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