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范文程看來,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
與其增派兵力和南方的明軍周旋,不如集中力量消滅山東的起義軍。
這樣一來,還是能夠對天下反清人士起到一定震懾作用的。
順治仔細想了想,覺得范文程說的很有道理。
明軍已經做大,想要想以前那樣一場大戰殲滅之已經不可能了,只能從長計議。
這種情況下集中力量消滅登萊起義軍才是首要問題。不然,等到這支軍隊發展幾年,很可能就會變成現在明軍的樣子,尾大不掉了。
“範先生真乃朕之張良也。”
順治清了清嗓子朗聲道:“擬旨,調河南等地綠營進入山東,一切皆由濟席哈指揮,務必在一個月內拿下登萊。”
其實順治原本想要定半個月的,但一想到半個月有些太過嚴苛了,這才改成了一個月。
也罷,拿下登萊也算是提振士氣的一種方式,眼下也不可能糾結這些細節了
山東,濟南府。
濟席哈接到聖旨之後卻是十分激動。
皇上非但沒有怪罪他出師不利之罪,反而從河南等地調來了大量的綠營兵給他補充實力。
這讓濟席哈感動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他朝北跪下連磕了幾個頭,口中唸唸有詞道;“奴才何德何能,得皇上如此器重。奴才一定鞠躬盡瘁,為皇上肝腦塗地。”
作為一名旗人,濟席哈十分清楚如今的形勢不容樂觀。
雖然大清還擁有大半個天下,但畢竟是異族入主,以小族而御大國,隨時有可能崩盤。
只要大清失去了這些地盤,各地的起義軍就會像登萊棲霞山的於七一樣紛紛前來痛打落水狗。
為求自保,他們只能瘋狂的鎮壓,將起義的苗頭扼殺。
這也是為什麼皇上這麼重視登萊的情況。
這個口子不能開啊,一旦開了,各地烽煙四起局面就會失控。
上一次攻打萊州時濟席哈有些輕敵,分兵前往被各個擊破。
這一次他一定要吸取教訓,主力傾數進攻膠州灣,先把膠州灣拿下再向登州挺進。
在山東的這些日子,濟席哈想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一定不能憐惜兵力,顧忌損失。
尤其是這些綠營兵,死了一茬再換一茬就是了。
只要能夠拿下登萊,便是死上十萬人又如何。
上一次他便是顧忌太多,最終左右掣肘使不出力氣。
現如今的形勢和幾年前不一樣了,該狠的時候決不能心軟,不然倒黴的只能是他們這些滿清旗人。
聖旨中不僅說明了統兵大權盡歸濟席哈,還給濟席哈撥了五十萬兩銀子。
這銀子不是軍餉而是讓濟席哈靈活使用的。
說白了就是賞賜用的。
只要濟席哈能夠蕩平登萊起義軍,這五十萬兩銀子便隨濟席哈分配。
濟席哈不是一個貪心的人,他當然不會把銀子全部獨吞,至少會拿出一半來賞賜給心腹。
如此一來將士們肯定會耿家賣命,打贏這場山東大戰的可能性就會更高。
倒是新任的這名山東巡撫有些不對濟席哈的胃口。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三朝元老寧完我。
當初太宗朝的時候,寧完我便是清廷最重要的一位謀士。
那個時候濟席哈和寧完我有過幾次接觸。
就是這僅有的幾次接觸給濟席哈留下了十分不好的印象。
在他的印象中,寧完我是一個十分孤傲的人。
只要是他認定的事情,便是十頭牛都不可能拉回來。
陛下為何把寧完我派來做這山東巡撫呢?
難道說陛下還是不完全信任他?
或者說陛下覺得以他一個人的智謀不足以取勝,這才令寧完我來山東替他出主意?
不管是哪一種,濟席哈都多少覺得有些不舒服。
寧完我這廝應該有七十歲了吧?
人活七十古來稀,都已經七十多了,不在家頤養天年,來這裡趟這渾水是作甚。
不過好在皇上在聖旨中說明統兵權盡歸濟席哈,也就是說寧完我在這點上無權干涉,最多隻有建議權。
這讓濟席哈稍稍感到舒服了一些。
只要這個寧完我懂得收斂他的那臭脾氣,二人井水不犯河水,倒也勉強過得去
“快點,再快點!”
寧完我掀開馬車的窗簾,看著窗外飛閃而過的樹木,焦急的催促道。
“老爺,已經很快了,這再快的話馬車都要散架了。”
車伕有些無奈的說道。
“天黑之前能趕到濟南城嗎?”
“照這個樣子看恐怕很難,我們可能要在驛站住一晚了。”
寧完我頗是有些失望。
皇上憂心山東戰事,怕只派武將穩不住局面,便決定新委任一名山東巡撫前去主持大局。
在范文程和寧完我之間順治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選擇了寧完我。
寧完我在得知之後感動的涕泗橫流。
皇恩浩蕩,皇恩浩蕩啊。
他終於在和范文程的直接較量中壓了對方一頭。
他原本已經到了養老的年紀,整日待在家中怡兒弄孫,現在皇上又想起了他給他委派了重要的任務,他自然不能辜負皇上的期望。
對於山東寧完我當然不陌生,實際上當初清軍入寇劫掠濟寧就是寧完我出的主意。
山東有運河,臨清等地十分繁華,清軍在山東搶的盆滿缽滿,遠不是北方貧瘠諸城可比的。說山東是小江南也不為過。
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山東因為戰亂許多城池荒蕪了不少,運河也沒有了往日的榮光。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些並不妨礙山東依然是北方最富庶的地方之一。
登萊臨海,地理位置極為重要,說什麼也不能被賊人佔據。
一路上寧完我想過很多種方案,如何快速的奪回登萊。如今他心中已經有了腹稿,只待抵達濟南後就能和濟席哈一同商議討論。
護衛寧完我前往山東的有幾百清兵,這些清兵都是騎兵又是一人雙馬可以換著騎,速度自然是極快的。
倒是寧完我由於年紀太大不能騎馬只能坐馬車,拖慢了節奏。
對此寧完我頗是有些自責,但他看了眼天色確實黑下來了,只得吩咐道:“罷了,先找臨近的驛站休息一晚再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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