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榔的皇后王氏自打朱由榔還是永明小王爺時便成為了他的妻子,後來朱由榔做了桂王、天子,這麼多年來王皇后一直不離不棄,是真真切切的糟糠之妻。
其他皇帝的正妻可以享受萬民敬仰,可以享受一國之母帶來的萬丈光芒、無限榮耀。
而朱由榔這些年帶給她的只有東躲西藏、擔驚受怕。
不過王皇后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怨恨。
她能做的事情不多,唯有站在丈夫的身後默默的支援。
聽聞昆明大捷,她便第一時間趕來皇帝寢宮道賀。對她來說,長久以來瀰漫在天空中的陰霾終於消散了一些。
“臣妾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大明得上天、祖宗庇佑,中興有望。”
她衝朱由榔福身一禮,畢恭畢敬的說道。
朱由榔不由得細細打量皇后,這是一個標準的東方美人模樣。
鵝蛋臉,柳葉眉,丹鳳眼,五官白皙,手指修長,仿若古畫中一般。
她舉止端莊大氣,確是個持重之人。
“皇后有心了,這不過是打贏了一仗,要想中興大明朕還要做許多事。”
在朱由榔印象中,王皇后與他之間的關係屬於那種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型別。
二人之間未必有那麼多你儂我儂的情愫,但絕對是帝后和諧的典範。
王皇后自然是打心眼裡高興的。
如果昆明失守,最好的情況是她跟著朱由榔突圍跑路,再次過起顛沛流離的生活。
她並不怕過苦日子,但一想到至此大明局勢更為兇險便是心如刀割。
不過現在一切都好了,至少大明獲得了難得的休整時間。
朱由榔又與王皇后拉了拉家常,聊了一會見索性也要開口便跟她說明了吧。
“皇后,朕欲命太子前去川東撫軍。”
此話一出,本還滿面笑容的王皇后一時間花容失色,大駭不已。
“陛下說什麼?”
“咳咳,朕欲命太子前往川東撫軍。”
朱由榔雖然覺得有些愧疚,還是重複說了一遍。
太子在內處理政務曰監國,在外激勵士氣曰撫軍。
朱由榔既然想要召回文安之入內閣理政,自然要找好一個同分量的替代者。
思來想去,太子是個最好的人選。
如今大明最能打的兩股力量就是原來的大西軍、大順軍餘部。
李定國就不用說了,是朱由榔的鐵桿擁護者。至於大順軍餘部,如今退入川東三峽區域,也是奉永曆朝廷為正朔的。
他們的忠心是毋庸懷疑的,在原本歷史中,永曆身死後,十三家仍然堅持抗清至最後一兵一卒。
朱由榔擔心的是那些原大順軍餘部顧忌自己的身份,放不開手腳。
畢竟李自成當年兵臨城下逼死了烈皇,他們這些老部下心中惶恐,擔心永曆朝廷將來光復天下後清算也是情有可原的。
雖然之前永曆就三番五次下旨說明朝廷不再計較此事,但說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
朝廷出爾反爾的事情又不是沒做過。
這也是為什麼李來亨、郝搖旗、袁宗第十三家拼命想要找尋一個宗室接到他們駐地養起來。
因為這些宗室將來可以替他們說些好話,讓朝廷對他們網開一面啊。
這在朱由榔看來,確實有些可悲。
將士們在替朝廷賣命打仗,卻不得不提前找好退路,避免狡兔死,走狗烹,避免皇帝秋後算賬。
他派太子前去川東,就是要告訴十三家朝廷不會追究他們的“過錯”,只要能夠抗虜伐清,就是大明的好臣子。
這算是明確的表態了。
畢竟歷史上李定國和永曆對於川東十三家只是利用,並沒有什麼太多的支援。
朱由榔覺得他還是要做點什麼的。
眼下相較於錢糧,十三家更希望得到朝廷的“赦免”態度。
在這個層面,太子顯然比文安之更適合扮演這個安撫人心的角色。
誠然太子年少,沒有什麼太出眾的能力,但他有血統、身份在啊。
大明皇儲這個身份足夠安撫一切不安的情緒。
朱由榔不需要太子像他那樣身先士卒,親自披甲射敵,只需要他待在川東就夠了。
“陛下為何會有如此想法?煊兒他還是個孩子啊!”
愣了片刻,王皇后還是不解的聞道。
和天下所有母親一樣,王皇后把兒子安危看的比什麼都重。
太子朱慈煊事實上並不是朱由榔的長子,而是皇三子。
因為朱由榔的長子、次子先後在戰亂中散佚民間,故而在永曆五年朱由榔將朱慈煊冊封為太子。
因為朱慈煊是嫡子,故而被封太子也沒有什麼問題。
只是朱慈煊的年紀確實很小,如今不過是不到十一歲,也難怪王皇后不放心。
朱由榔將王皇后摟入懷中,輕拍了拍道:“皇后,朕這也是為了江山社稷啊,煊兒既然生在皇家,就該擔負起皇家子嗣該有的責任。”
朱由榔十分清楚眼下的局勢十分兇險,大明已經到了生死邊緣。
這種時候一定要兇狠起來。不但要對敵人兇狠,還要對自己狠,對子女狠。
只有做個狠人,大明才有絕境翻盤的希望。
朱由榔狠下心來讓太子去川東撫軍,也是為了大明好。
只有大明將來光復了天下,太子才能享受到國儲該有的尊望。
不然還不是被生生勒死的下場?
他希望自己的一片苦心皇后能夠明白。
雖然心明白這個道理,可王皇后還是有些不甘。
“陛下,就不能換個人選嗎?”
朱由榔嘆了一聲道:“別人沒有煊兒的分量。唯有皇儲親臨才能代表朕的態度,代表朝廷的態度。”
聞言王皇后不再說什麼了。
他十分清楚朱由榔的性格。
雖然朱由榔有些懦弱,但決定的事情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眼下朱由榔變得不再懦弱了,但在執意而為上還是老樣子。
沉默了片刻,王皇后衝朱由榔福身一禮道:“既如此,臣妾只有遵旨了。這件事是陛下去說還是臣妾去說?”
朱由榔淡淡道:“還是由朕去說吧,朕還有些要與煊兒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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