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被逼到絕境時往往會迸發出極大的潛能。
自知退無可退,吳三桂的嫡系軍隊在家丁部將的帶領下復又發起了衝鋒。
他們利用明軍放炮的間歇急速推進,越過半填的護城河來到城下。
只是他們的攻城器械實在是匱乏,沒有云梯、衝車,即便衝到了城牆下也只能靠簡易排梯發動攻勢。
這在準備充分的明軍看來自然是不足為懼。
當這些所謂精銳踩著同伴的屍體衝過護城河時,城頭之上大明天子朱由榔已經下達了命令。
守城士兵將早已準備好的滾木、礌石抬至垛口處狠狠的朝下砸去。
“砸死這幫狗日的漢奸!”
“豬狗不如的東西,我呸!”
“爺爺瞧不起這些沒卵子的軟蛋!”
在明軍將士心目中,這些漢奸顯然比東虜還要可惡。
如果沒有這些為虎作倀的傢伙,當初山海關就不會丟,神州大地又怎會被東虜屠戮成這個樣子?
他們心中的怒氣在這一刻匯聚,手中的氣力又添了幾分。
“啊!”
方順著排梯爬了沒幾步的一名清兵被一塊礌石擊中,發出一聲慘呼重重的跌落在地,掙扎了幾下便沒了動靜。
立刻有清兵補上他的空缺,繼續向上爬去。
“金汁,金汁燒好了沒有?”
朱由榔顯然沒想到清兵攻城的決心如此堅決,沉聲發問道。
“啟稟陛下,金汁已經燒好,隨時可以使用。”
李定國恭敬答道。
所謂金汁,並不是指液態金子,而是燒沸的糞汁。
糞汁裡有細菌的存在,故而在燙傷人的皮膚之後,即便沒有當場死亡最終也會感染而死。
“傳朕旨意,傾倒金汁!”
如今朱由榔已經徹底進入了角色,十分威嚴的命令道。
明軍將士們也都打心眼裡服這位甘冒矢石,戰在一線的天子,個個鼓足幹勁將一鍋鍋燒好的金汁澆下。
便是一鍋沸水,若是自頭頂澆灌而下也是極為可怖的,何況乎臭氣熏天的金汁。
爬到一半的清兵被滾沸的金汁澆中,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
後面計程車兵本能的想要躲避,但狹窄的空間內如何躲的開。上面的清兵墜下,連帶著下邊計程車兵一道滾落下去,如同一串糖葫蘆。
只不過包裹他們的不是糖衣而是糞水。
昆明本就是堅城,朱由榔又有半個月的準備時間,端是把每種情況都考慮到了。
相反,清軍在拿下貴州後志得意滿,極度膨脹。
在他們眼中,拿下昆明乃至整個雲南只是時間問題。甚至,雲南的明軍根本不敢抵抗,只會落荒而逃。
但現實跟他們想象的完全不同,明軍不但死守,而且守的無懈可擊,把他們打的屁滾尿流!
真是他孃的見鬼了!
遠處觀戰的吳三桂內心已經狂躁到無法壓抑,他顧不上許多衝一旁的趙布泰怒吼道:“徵南將軍還不配合進攻嗎?”
他用的稱呼不是固山額真而是徵南將軍,就是要告訴趙布泰眼下不是儲存實力的時候。
再這麼下去,等到吳三桂的本家兵死傷差不多了,趙布泰便是想要出兵也沒有意義了。
趙布泰知道吳三桂心中有氣,他眯著眼睛笑道:“本將這便出兵。”
說罷大手一揮,將旗官心領神會揮動旗幟。
霎時間,早已等候多時的精銳清軍八旗兵紛紛從兩翼朝昆明城包抄而去。
他們的目標很明確,那就是從側翼進攻昆明的東、西兩門。
這也是趙布泰的策略。綠營兵在北面牽制,吳三桂的主力本家兵去啃最難啃的硬骨頭。
而八旗精銳進攻相對兵力薄弱的東西兩翼。
這個計劃在他看來簡直是天衣無縫,唯一的問題可能是吳三桂的部眾損失有些慘重。
不過這在趙布泰看來根本就不是什麼大問題。
吳三桂雖然被封平西大將軍,但說到底也就是個奴才。
所謂的老關寧兵不也是八旗的手下敗將嗎?地位嘛自然是沒有的,最多比綠營兵高一些。
藉著這個機會挫一挫吳三桂的銳氣,消磨消磨他的實力,趙布泰自然樂得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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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頭之上,朱由榔第一時間發現了清軍的動向。
只見清軍從兩翼包抄而來,直取東西兩門。
總的來說,明軍的佈防是重南北,輕兩翼。
但這是相對而言的,所謂兵無常勢,水無常形。
兵力調配可以根據戰場形勢隨時調整。
趙布泰顯然是發現了明軍佈防的虛實,這才會令八旗兵從最薄弱的環節進攻。
朱由榔在後世曾經看到過一種說法,叫做八旗不滿萬,滿萬不可敵。
他十分懷疑這種說法的真實性。
畢竟李定國也曾正面擊殺尼堪證明了明軍並非不堪一擊。
這種說法應該是在不斷誇大的過程中以訛傳訛,最終人云亦云所致。
當然,八旗的戰鬥力是肯定強過綠營的,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比吳三桂的本家兵還強。
朱由榔還是覺得不能掉以輕心,他與李定國商議一番後,決定調撥一些士兵前去東西兩段城牆。
當然,調撥的人數不會太多,朱由榔決定徵集一部分城中青壯百姓上城頭協助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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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你真的要上去守城嗎?”
二丫面色慘白,緊緊咬著嘴唇。
“這是命令,是陛下的旨意。”
周平嚥了一口吐沫,強自擠出一抹笑容來。
“可是,阿爹你不是總說東虜都是三頭六臂的妖怪嗎,萬一你被抓走了怎麼辦?”
“呃,那是阿爹說來嚇唬你的。東虜也是生的一個腦袋,砍下來也活不了。”
周平不知是在安慰女兒還是在給自己打氣,自顧自的說道:“再說,現在官軍佔優,阿爹只是上城頭協助守城,搬運搬運滾木礌石,燒一燒金汁罷了。陛下仁德,讓咱們進城避難。吃了這麼多天的米粥,阿爹也不能啥也不做啊。”
二丫歪著腦袋思量了半天,終於點了點頭。
“那阿爹你要保證好好的回來,二丫在這兒等著你,哪兒都不去。”
周平點了點頭,撫摸了下女兒的面頰柔聲道:“好,二丫就在這兒待著等阿爹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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