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
只是一個字輕聲落下。
但衝向天際,試圖融入被撕裂開來的魔域天裂痕的魔誓種子,也不由得被定在了半空中。
就彷彿,那一片區域的空間都被凝滯了一般。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終於齊齊望向了那首位從漩渦中邁步而出的人。
“或許你們已經知道我是誰了,不過我覺得出於禮貌,我還是得向各位做一次自我介紹。”
居中那名穿著帝袍,戴著金色面具,渾身散發出一股帝王般威嚴氣勢的神秘男子,沉聲說道:“我是窺仙盟的盟主,你們可以稱我為金帝。”
窺仙盟。
金帝。
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自報家門的話,但卻是讓整個秘境此時還活著的修士們都感到一陣莫大的壓力。
就連他們自身也不清楚,為什麼會在聽到對方的聲音時,就感到一陣心悸。
但痴和尚的神色已經變得無比認真,江玉燕和陸瑤也拉開了和天王孫長安的距離,回到了痴和尚的身旁。
兩人只是有些憨,可不是弱智。
對面這夥人來勢洶洶,而且每一個人顯露出來的氣息一點也不弱,其中幾位甚至比痴和尚、石樂志都還要強,貿然上前跟送人頭有什麼區別?
“凰施主,此局平手,如何?”痴和尚沒有去看凰菲菲,只是沉聲開口。
“可。”凰菲菲的目光始終望向金帝,同樣沒有去看痴和尚。
“這就是你們魔域的選擇嗎?”金帝的聲音不緩不急,帶有某種非常獨特的魅力,但其中所蘊含著的上位者威嚴感,卻也依舊讓人感到一陣心顫。
“哈,金施主的心音用來影響其他人或許還可以,但對我們魔尊而言,是不是有些班門弄斧了?”痴和尚輕笑一聲,但他開口說出的聲音,也陡然有了一種非常微妙的感覺,就彷彿是從每一個人的心底深處響起的自我之聲,讓人感到有一種深信不疑的堅信感,“什麼時候高高在上的仙人,也要和我們這些淤泥下的魔頭搶飯吃了?”
“世上術法萬千,正邪存乎一心。”金帝的聲音很平靜,但隨著他的話語聲開口,來自痴和尚那種魔音影響,卻也的確是被降到最低,“我等不過只是比一般人先走幾步,何來高高在上之說?”
“哈。”痴和尚發出一聲刺耳的笑聲,“偽善者總是比較虛偽的。”
金帝只對“仙人”做了回應,卻又不提“魔頭”之意,話裡話外的意思,無非就是藉此點明瞭痴和尚的“淤泥”。
不過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哪會聽不出來這裡面的含義。
“既是如此,那就手底下見真章吧。”
痴和尚從盤坐之姿緩緩起身。
隨著痴和尚的動作改變,一股如深淵般的恐怖氣息,此時便從他的身上緩緩鋪展開來。
他身上的白色僧衣,宛如浸泡在染缸一般,開始逐漸從白色變成黑色;身上的袈裟,也漸漸開始從黑色變成了血紅色。而且不止如此,痴和尚的身上也同樣有奇怪的黑色紋路出現,一尊通體黑色的巨大佛像虛影,就這麼浮現在了痴和尚的身後,然後於眾目睽睽之下,很快就化作一道黑影,融入到了痴和尚的體內。
當痴和尚再度睜開雙眼的時候,雙眸已是赤紅一片。
這才是真正的魔佛!
“我來。”於金帝身後,那名穿著月白色道袍、宛如謫仙般的女子,輕聲說道。
“勞煩你了。”金帝微微點頭。
於是,便見這名女子朝前踏出一步。
霎時間,來自痴和尚的滔天魔氣頓時一滯。
淡淡的月華氣息,從天際被接引而落,化作一股渺渺仙音。
如此,不止是從魔域而來的魔氣,就連虛空那股破敗氣息,也同樣都被沖淡了許多,整個秘境內隱隱約約間彷彿多了一種非常奇特的朦朧美感,甚至讓那些實力不濟的修士內心那股恐慌感,也悄然被撫平,漸漸變得安定下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窺仙盟的這個“仙”字,並非沒有理由的。
至少,相比起魔域和虛空,這群窺仙盟的人舉手投足間都帶有一種能夠撫平其他修士內心恐慌情緒的玄妙力量。
“在下,月仙。”
“小女娃的《天宮鎮邪訣》修煉得不錯。”痴和尚掃了一眼月仙,語氣淡然,只是其中暗藏著的幾分傲慢,卻也沒有絲毫的掩飾,“我倒是真的沒有想到,居然會以這樣的方式,重現昔年玄界三宗齊聚的模樣。……哈,世事倒也真是玄妙呢。”
天宮!
凰菲菲的瞳孔猛然一縮。
然後她猛然看了一眼敖天,冷聲說道:“你早就知道了?”
“是。”敖天並未否認,“你也不用指望黃梓了,他來不了了。我把天虛令用在他身上了,他現在在虛空戰場呢。”
“你哪來的天虛令?!”凰菲菲也起身,身上的烈焰突然暴漲而起。
“自然是我給的了。”金帝接過話,“黃谷主手段高我一等,導致我窺仙盟傷亡慘重。但我窺仙盟經營了這麼多年,自然也不是一點底蘊都沒有的。……三域裡,唯有虛空外域乃是我等死敵,黃谷主既是玄界最強者,那麼前往虛空戰場與外敵廝殺,不也是應該的嗎?”
三域,指的是虛空外域、修羅魔域,以及萬界暗域。
除了三域之外,還有天界、幽界的說法。
而玄界,便是連線三域兩界的中樞,這也是各方都想要侵入玄界的原因。
不過自通天路斷絕後,天界便徹底與玄界斷開聯絡。
至於幽界,傳聞乃是死者的國度,但卻於第二紀元的時候就被諸國皇朝踏碎,這也是如今玄界鬼修、屍修的真正起源——只不過,自第二紀元破滅後,如今的第三紀元對這些古老歷史知之甚少。
三域中,萬界與魔域和玄界的聯絡是最為緊密的。
誰也不知道萬界具體到底是怎麼和玄界有所牽連,但基本可以肯定的一點,便是萬界乃是玄界的背面,是依附於玄界而生,兩者間的關係應該是類似於共生或者伴生。只不過,萬界存在另一箇中樞,只要掌控了這個中樞,便可以操縱萬界與玄界之間的橋樑,從而達到掌控萬界的目的。
原本窺仙盟的目的,就是為了透過掌控萬界進而影響和起到遙控玄界。
但很可惜,他們的計劃徹底失敗了。
而如今,很顯然就連魔域也不站在他們這邊。
不過,魔域有一個非常特殊的地方。
那就是魔域內,其實還有一界。
修羅界。
很多入魔者,並不受“貪嗔痴愛恨欲惡”七唸的影響,而是會成為只知殺戮、毫無理智的怪物——常言所說的走火入魔,指的便是如此。而這類入魔者在某種機緣巧合的情況下,便會蛻變成與魔域七念入魔者截然不同的另一類存在。
即,修羅。
修羅不講規則,只知殺戮。
所以修羅界,可不是一個什麼好地方,那是就連魔域七尊都相當唾棄的地方。
但不管是修羅魔域也好、萬界暗域也罷,對於玄界而言都不算糟糕,畢竟這兩域的基礎始終是玄界的人。
唯有虛空外域,才是玄界的真正死敵。
因為它們的侵入,是從根本上直接扭曲和改變這個世界,透過侵蝕和吸收整個世界的本源,最終將所有的一切都變成怪物。所以不管是第一紀元也好,第二紀元也罷,虛空終究是玄界的死敵——也正因為如此,所以第二紀元時期,天庭的組建很大程度上便是為了抵禦虛空外域的入侵。
所以與玄界與虛空之間,天庭構築了幾處戰場。
只是隨著第二紀元的破滅和一些其他的原因,這些戰場都被關閉了。
但關閉,可不代表就無法重啟。
天虛令就是重啟虛空戰場的鑰匙。
這玩意,只有天庭才有。
所以繼承了天庭遺產的金帝擁有天虛令,自然也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
但讓人沒有想到的是,對方居然會將這玩意用在了黃梓身上!
“你們瘋了嗎?”凰菲菲怒吼出聲,“天虛令一旦啟用,便等於至少有一處虛空戰場被開啟,域外天魔與玄界之間好不容易封閉的通道,便會因此開啟……”
“所以為了玄界世人,自然需要有人坐鎮虛空戰場。”金帝緩緩開口,接過了凰菲菲的話語,“黃谷主身為人族五帝之一,難道不應該為了庇護人族而為此出一份力嗎?……當然,黃谷主也可以回來的,反正又沒有人強迫他必須要留在虛空戰場,不是嗎?最多也就是造成玄界某地天災連連,域外天魔頻繁入侵罷了。”
“無恥!”凰菲菲吼道,“敖天,我沒想到……”
“等一下。”一聲冷漠的嗓音突然打斷了所有人的話,“你們的意思是……黃梓現在正在虛空戰場和那些域外天魔作戰?而這一切,都是你們設計的?”
敖天望了一眼說話的人。
九尾大聖。
青珏。
“金帝,她是黃梓的女人!”
金帝的瞳孔猛然一縮。
就在這時,他所處的位置猛然爆發出一股極為強烈的靈力爆炸。
青珏毫無徵兆的猛然出手。
而這一聲爆炸,就好似某個被啟用的訊號一般。
痴和尚也猛然動了。
而一直緊盯著痴和尚的月仙,也在痴和尚動起來的瞬間,就朝著痴和尚殺了過去。
一銀一黑兩道身影,裹挾著極為猛烈的氣勢,與半空中相互碰撞。
強橫的氣息,在天空中炸出了一道肉眼可見的氣流,向著整個秘境輻射橫掃而出。
如此一來,可就徹底苦了底下那些修為不足的修士了。
青玉迅速現出原形,那龐大的身子往蘇安然的身上一蜷,就將他緊緊的護在身下,任由無數的殘垣廢墟砸在自己的身上,也始終不肯挪動絲毫。
葉晴、妙心、空靈、奈悅等人,全部都護在青玉的身邊,以她為中心的擺開陣勢,幫忙抵禦因天空中彼岸境尊者的交鋒而導致的餘波影響。
他們既是救人,也是救己。
只是,此刻一波緊接一波的強烈餘波衝擊,卻也讓他們的內心漸漸升起一種絕望和無奈。
月仙與痴和尚的交鋒,要遠比任何人想像中的情況更加激烈。
陸瑤和江玉燕兩人,有心想要上前助陣,但卻有兩位窺仙盟的人也同樣找上了他們。
一著儒家長袍,渾身散發凜然正氣的男子。
一穿武袍勁裝,氣息渾厚威武的健壯之人。
夫子和判官。
這兩人的實力在窺仙盟中不如金帝、月仙、武神,但也算是窺仙盟五上仙之一,實力比起其他人還是要略強一些的。
以陸瑤和江玉燕兩人的實力,面對這兩位實力比天王更強的人,一時間竟是徹底落入下風。
不過這兩人,一位是剛剛復活,另一位則是新成魔尊,實力和經驗比起夫子與判官有所不如,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凰菲菲此時也不再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
她一臉憤怒的望向敖天,身形一動便朝著敖天直撲過去。
可就在這時,一名戴著面具、滿頭銀髮的耄耋老者揚手便是一道璀璨星輝,直取凰菲菲。
但不等這道璀璨星輝打中凰菲菲,便已經在半途中徹底消失了。
仙翁低頭望了一眼貫穿自己心臟的長槍,回過頭望著金童,眼裡有著難以置信的神色:“金童,為什麼……”
金童右手持槍,左手摘下自己的面具,然後稍一用力,面具當即粉碎:“我是程不為,魔門護法,可不是什麼窺仙盟的金童。”
“你……”
“金童!”一聲咆哮怒吼聲響起,一道棍影以驚人的氣勢猛然朝著程不為劈落。
但這時,於虛空中卻是同樣浮現出一道鐧影,然後擋下了棍影的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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