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
外面依舊一片鬧騰之時,上官馨卻是來到了黃梓的院落裡。
黃梓懶洋洋的抬頭看了一眼上官馨,有氣無力的說道:“回來啦。”
上官馨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然後又靜心的感受了一下週圍的環境,甚至就連自身的小世界都展開了。
“不用搞得那麼嚴肅,只要進了我的屋子,這裡面再大的聲響外面也聽不到。”黃梓撇了撇嘴,“我觀你身上枷鎖有所鬆動,想來你已經準備好了?”
“兩百年前為了突破瓶頸,我去了南州,結果誤入幽冥古戰場,不得不改修寶體功法,相當於自斷一臂,但總算是熬過來了。”上官馨冷哼一聲,然後才開口說道,“而且也順利突破到地仙境。……之後在幽冥古戰場,所見所聞所思所想所感所悟,也讓我大有裨益,是以在五十年前時,我就已經踏入道基境了。”
“挺好。”黃梓點了點頭。
上官馨卻是冷笑一聲:“當年你讓我去南州,是有所預謀吧?”
“我又不是葉衍和顧思誠那種神棍,哪還能算到兩百年後的事。”黃梓翻了個白眼,“而且就算是他們,也最多隻能推演出一絲天機氣息,然後剩下的還只能靠自己的揣摩猜測。……這個世上可沒有誰能夠準確的推算出未來。”
“確實。”上官馨點了點頭,“老三也說過,不管是我那個紀元,還是後來的第二紀元、第四紀元,都有著歷史所遺留的隻言片語所記載,雖有不少歷史遺留的未解謎題,但很多事情的發展脈絡和演變,卻基本都為人們所知悉。”
說到這裡,上官馨停頓了片刻,復又開口說道:“唯獨我們眼下的第三紀元。……沒有絲毫的記載。”
黃梓輕笑一聲,語氣、姿態皆是一如既往的懶散。
“那你想必也應該知道,出現這種情況的唯一原因。”
“此界……破碎,萬靈湮滅。”上官馨神色肅穆? “可如此一來……”
“也就不會有第三紀元了? 對吧。”黃梓輕笑一聲,“你那個紀元破滅? 蓬萊、崑崙、方丈、瀛州等五大仙地直接破碎? 現如今還有部分殘缺遺留漂浮在死亡海。第二紀元破滅時,十八陸塊直接破碎沉沒? 近乎絕跡,如今只有在一些殘界、秘界才有可能找到蛛絲馬跡。……那你說說? 這樣的情況? 你覺得這歷史是否還是真實的呢?”
“老頭子,你的意思是……”上官馨眉頭微皺,沉吟片刻才說道,“我們所處的第三紀元……並不是破碎? 而只是變成了類似殘界這樣特殊區域? 只是沒有人挖掘到,所以才會沒了聲息?”
“當然,還有另外兩種可能。”黃梓聳了聳肩,“其一嘛,就是第四紀元的人? 刻意抹除了關於我們第三紀元的訊息。”
“那其二呢?”
“你覺得,為什麼我現在的這個紀元? 就真的是第三紀元呢?”
上官馨倏然一驚。
她的臉上,浮現出一抹不可思議的神色。
“按照紀元之說? 靈氣枯竭便是末法大劫,而當此界靈氣再度重新復甦的話? 便是新一紀元的開始。”上官馨沉聲說道? “若是能夠讓靈氣週而復始? 長久不衰的話,那麼一個紀元就可以橫跨非常久遠的時代。……若是老三的說法沒有任何水分的話,第五紀元興許才是這玄界最為昌盛的一個紀元。”
“你可知,萬年青的身份?”
上官馨搖了搖頭。
“他是幽冥古戰場的守門人。”黃梓淡淡的說道,“他的存在,便是為了鎮壓幽冥古戰場的氣息散溢,從而導致不知情者誤入其中,成為天魔之主的養料,助其脫困而出。”
上官馨瞳孔猛然一縮:“監守自盜?”
“不算。”黃梓搖了搖頭,“充其量,只是……怕死了而已。然後這點破綻,被有心人給利用了,也才有了後面這一系列的事情。……之前讓你去南州,一是那裡的確是你的涅槃之所,二是……我也有心讓你過去刺探一下南州妖族的情況。只是我沒想到,窺仙盟的人早就已經幫敖海和萬年青搭了線,你那次……”
說到這裡,黃梓也是輕輕的嘆了口氣:“估計是敖海那邊給誤殺了吧。”
上官馨突然沉默不語。
此時黃梓一說,她心念一轉,便明白了黃梓這話的意思。
當年敖海正和萬年青在密談合作的事情,這是妖族的大事。
而黃梓又是人族陣營一方的最強者,她又是太一谷里最能打的弟子,幾乎是被公認為下一代武道一脈的接任者,所以她突然出現在南州必然會引起妖族的警惕。本著寧殺錯、莫錯過的行事原則,所以她就被當時的碧海龍衛給逼進了幽冥古戰場,也才會因此受困了兩百餘年之久。
一想到這裡,上官馨就恨得牙癢癢的。
“你算計我?!”
“這怎麼能說是算計呢。”黃梓翻了個白眼,“你當時來找我指點迷津,你看我不是給你指了嘛。……充其量,只能說你那會時運不濟,所以這事可不能怪我。”
上官馨冷哼一聲,臉上怒氣猶未散:“你到底在布什麼局?”
“我可沒有佈局,你別胡說。”
上官馨凝視著黃梓,後者依舊是一副懶散的疲怠模樣,就連姿勢都沒什麼變化,上官馨便知道,自己別想從黃梓嘴裡套出什麼話來。
至於黃梓說他沒有佈局的事,上官馨是斷然不信的。
以她昔年的身份、修為,自然很清楚如他們這等境界修為的人,爭的已經不是氣運,而是天道了
所以這類人布的局,也遠非其他修士的眼界所能比擬,他們甚至願意花幾千年、上萬年的時間去等待、去佈局、去謀劃,就為了給自己積累一點點的優勢。
一如九黎尤。
她寧願葬送了兩個紀元,幾乎是毀了整個玄界,也不願承認自己的失敗,就為了爭得最後那一絲捲土重來的機會。
但很可惜……
最終還是功虧一簣。
別人或許不清楚,但上官馨卻是知道,九黎尤提前甦醒出世了,這就導致她如同早產的嬰兒一樣,先天不足。而也正是因為這份先天不足的影響,所以她才需要在陵墓裡大開殺戒,藉此穩定自身的境界根基,以期再度破繭而出。
卻沒想到,她也在幽冥古戰場裡,所以她的一切謀劃終究成空。
而這一切,皆因她和蘇安然兩人的雙重巧合。
別人或許會覺得,這就只是一個巧合。
甚至,就連妖盟那邊也會如此認為。
畢竟她上官馨可是被困於幽冥古戰場整整兩百餘年,幾乎都要到了讓外界遺忘的程度。而蘇安然卻是最近這些年才開始在玄界嶄露頭角,這一次去南州支援也只是為了讓其有些歷練經驗罷了,會被捲入幽冥古戰場更是一件意外,畢竟當時妖盟發起突襲,引發幽冥古戰場的注意,誰會被捲入其中根本就無法預料。
但上官馨卻絕不會這麼認為。
如果她兩年百年前誤入幽冥古戰場,便是黃梓的安排呢?
為的就是在最後這一刻,讓她以奇兵之姿,擊殺因提前甦醒而先天不足的九黎尤呢?
畢竟當初前往南州,的確是黃梓的主意。
至於蘇安然……
若非他神海里還寄宿了一道生前必然有著道基境實力的神魂,那麼他就絕不可能在幽冥古戰場裡降服得了那隻幽冥鬼虎;而如果沒有那隻幽冥鬼虎,他也就擾亂不了幽冥古戰場的陰陽平衡;而如果沒有擾亂了幽冥古戰場的平衡,九黎尤就不可能提前甦醒,而她也不可能注意到幽冥古戰場所出現的變化。
一個巧合是巧合,兩個巧合還可以繼續說是巧合,可如果三個巧合同時出現……
上官馨是絕不認為這種事還存在巧合。
甚至再往前推算一下,為什麼蘇安然的神海里會寄宿道基境大能的神魂呢?
這是不是也是黃梓的刻意安排,或者引導?
最起碼,上官馨認為,若是黃梓真的有意出手的話,蘇安然神海里那道神魂殘念絕不可能還能夠賴在蘇安然的神海里。
種種跡象的表現,讓上官馨堅持認為,黃梓必然是在佈局。
他甚至懷疑,黃梓很可能已經踏出了那一步。
“別胡思亂想了,我是你師父,我還能騙你們不成。”黃梓看到上官馨那一臉懷疑的目光,他就覺得有些頭痛。
十個弟子裡面,因為上官馨曾經所達到的高度,這就註定了她的眼界從來不低,再加上她曾經的身份所致,所以自然也就知曉很多的秘辛。
現如今的紀元,早已沒有了散修的生存空間,並不僅僅是因為各種修煉資源都被宗門把持,最重要的一點便是修煉方面的經驗之談和各種秘辛見聞等等。
這也是為什麼那些小門派無法爭得過大門派的主要原因之一。
因為沒有真正的大能坐鎮,門派少了那種高屋建瓴的眼界與格局,再加上資源的競爭難度大,自然而然也就導致了宗門的發展極為緩慢。所以這些小宗門就算有什麼好苗子,往往也很難留得住,甚至如果是自己的嫡親血脈出了天才,他們也會費心費力的送到大宗門的原因。
這就是現實。
不管是十九宗也好,還是三十六上宗、七十二上門都好,玄界這些大宗門不是有深厚的底蘊傳承,便是在最早的血腥年代裡廝殺出一條生路,又或者是某些眼光卓遠的大宗門在秘密佈局。
如十九宗裡的佛門三寺,前身便是佛門的聖地,靈山。
如劍修四聖地,藏劍閣獲得了劍宗昔年的劍山與洗劍池,萬劍樓則是獲得了劍宗的經書閣,才使得這兩個宗門異軍突起。而北海劍島與靈劍山莊,也都與劍宗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因緣關係,是以才最終成就了這所謂的劍修四聖地。
三世家裡,東方世家乃是第二紀元三大王朝之一,東漢王朝的王室子嗣後代所建;南宮世家則為第二紀元天庭四部之一的子嗣所建;西門世家則是昔年靈山分裂之後,一位長老還俗之後所創立。
武道三巨擘裡,大荒城得到了第一紀元的武道傳承;神猿山莊乃是叛出妖族的大聖所立;天刀門底蘊較前二者相對略差一些,但其創立者也是昔年在與妖族無數場廝殺中走出來的絕世強者,妖族那邊如今依舊有著關於這位“屠妖狂刀”的傳說。
儒家兩派,百家院是從諸子學宮分離出來,而諸子學宮的來歷又牽扯到了第二紀元的學宮傳承,與靈山一樣,皆是第二紀元末法大劫時期的隱修宗門。
道門四派裡,天山派、龍虎山也同樣是隱修宗門;萬道宮知其來歷的人很少,但黃梓卻是其中之一,因為其傳承與天宮有關;至於真元宗的祖師,和天刀門的那位一樣,都是在與妖族廝殺中走出來的尊者所創,對方與天宮最早的那一批創始人有著過命的交情。
至於三十六上宗和七十二上門,依靠氣運機緣真正走出來的鮮少,大多數都是從十九宗裡走出來的大能、尊者所創立的門派,他們一度是十九宗的附屬宗門身份。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附屬宗門在各種各樣機緣下,才逐漸擺脫了來自宗主宗門的掌控,具備了完全獨立的性質。
當然,這也並非全部。
依舊有小部分三十六上宗和七十二上門,掙脫不開來自十九宗的輻射影響力。
但反過來說,如果沒有十九宗的傳承,這些宗門也不可能發展得起來。
所以,這就是有底蘊傳承和沒底蘊傳承的區別。
在太一谷里,如果將上官馨、唐詩韻、葉瑾萱這三人放出去的話,他們分分鐘就可以創立起一個潛力完全不遜於十九宗的龐然大物。
原因無他。
她們這三人自身就掌握著極為深厚的底蘊傳承知識。
可也正因為如此,所以黃梓對於這三人的影響力其實是最低的。
與其說這三人是他的弟子,倒不如說這三人是能夠和他坐而論道的道友。
尤其是上官馨。
黃梓想了想,覺得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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