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勇神色淡然。
他雖不是天人境強者,但是麾下有幾位天人境強者,對於那種氣息自然並不陌生。他能夠感受得到,對方有兩人的修為境界極強,幾乎可以說是半步天人,比起自己這種還在先天境打轉的人來說,自然是不可匹敵之人。
可是。
我堂堂一位王爺,為什麼需要親自動手?
“晚輩?前輩?”張平勇冷哼一聲,“安老,您怎麼看?”
“裝神弄鬼。”那名老者一臉冷漠的說道。
“我猜也是,哈哈哈。”張平勇笑了起來,“那……溫先生,可以麻煩你一下嗎?”
站在張平勇右側的那名武者,輕笑一聲,神色顯得格外的輕鬆:“放心吧,王爺。我這就將他們的項上人頭都給您摘下來。”
“其他人你隨意。”張平勇笑道,“不過那個年輕人,打斷四肢就好了。……我有一個想法。”
“哈哈哈。”被稱為溫先生的中年男子笑道,“謹遵王爺命令。”
張平勇和溫先生的對話,並未有任何遮掩,似乎就是刻意要說給蘇安然等人聽的一樣。
這是一種很平常的施加心理壓力的技巧。
雖然這些人不懂得什麼叫“心理學”,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對“氣勢”的感知與判斷——蘇安然發現,碎玉小世界的武者,非常注重於“氣勢”上的利用,這一點很有玄界第一紀元時期的習慣。
他開始相信,這個世界是真的有第一紀元時期的大能曾經來過。
“你只管出劍,只管體會與感悟屬於你的機緣,剩下的就交給我。”蘇安然拍了拍謝雲的肩,然後輕聲說道。
謝雲的臉上,顯得格外的激動。
他距離天人境只差半步而已,如果能夠沉浸於自己這一劍的體悟中,對他的好處可想而知。一直以來,謝雲最擔心的,就是自己這一劍出手後,會因為脫力等原因而導致接下來的事情不可控,所以哪怕他知道自己這一劍足以威脅到任何天人境強者,可他也終究不敢隨意出劍。
莫小魚的臉上,有幾分豔羨之色。
當然,也有點嫉妒。
明明是我先和蘇前輩認識的,也明明是我先接受了蘇前輩的指點,可為什麼現在反而是我落後了呢?
“你的路和謝雲不同,但劍修一道,終究殊途同歸。”眼角的餘光看到了莫小魚的神色,蘇安然淡淡的說了一句,“所以……好好看,好好學。”
莫小魚先是一愣,旋即開口說道:“受教了,謝前輩指點。”
蘇安然點了點頭,然後一臉高深莫測的轉過頭望向張平勇的方向。
玄界的劍修,與碎玉小世界的劍道是截然不同的體系:這個世界的劍道更偏向於武者的那一套,也就是第一紀元中後期的功法體系,那會劍道還沒有從武道里獨立出來,所以修煉方式基本也是以“我”為主,是透過對自身肉.體的不斷強化,如同打鐵淬鍊那般,直到最終成型。
這種修煉方式,在如今的玄界早已被摒棄,因為對天地靈氣的掠奪實在太大了。
蘇安然甚至懷疑,碎玉小世界裡的武者是否因為受到玄界第一紀元時期的功法影響,所以這個世界已經不止一次靈氣枯竭了,如今是碎玉小世界的沉澱後才終於開始重新煥發生機的。只不過,這個世界畢竟不是自己的主世界,所以這些問題,蘇安然也就只是想一想而已,並沒有打算深究,他沒那個時間也沒那個精力。
此時那個被稱為溫先生的中年男子,已經開始邁步前行。
隨著他的踏步,整個人的氣勢也開始不斷的攀升。
僅僅只是兩步後,溫先生帶給人的氣息就如同一頭洪荒猛獸一般,那種來自於他自身的威懾力,竟是讓莫小魚、謝雲、錢福生三人的呼吸都為之一滯,臉色不由得變得蒼白起來。
這一刻,天人境強者的那種崢嶸兇厲的恐怖氣息,才毫無遮掩的徹底爆發出來。
面對著這樣的溫先生,謝雲等人彷彿看到了有一頭猛獸,正在對方的身後仰天咆哮著。
“咿呀?這人的天資不錯呀。”蘇安然的神海里,邪念本源突然開口。
“你看出了什麼?”
“他天生自帶凶魂,這種命格至兇至厲,非常適合以殺入道。”邪念本源笑著說道,不過情緒波動卻是顯得很淡然,“如果是在玄界,他應該是最適合當劍修的人,其資質僅在天生劍魂的人之下。而且因為他自帶凶魂,凝聚法相要比其他本命境修士容易得多了。……可惜了,在這個世界,他的成就也就只能如此了。”
“謝雲能贏嗎?”
“當然。”邪念本源理所當然的說道,“他那道劍氣積蓄了這麼多年,你以為是開玩笑的?如果你沒辦法使用劍仙令與其對抗的話,你甚至可能會因此重傷呢。……這個世界裡的武者,雖然整體實力是不如我們玄界修士,但是他們都有一些額外的,或者說特殊的保命手段,所以如果敢小覷對方的話,可是會遭殃的。”
蘇安然心中暗自點頭。
他算是知道為什麼另一支由本命境修士組成的搜救隊伍會在這裡團滅了,顯然是因為優越感讓他們輕敵了。
不過聽到邪念本源的話後,蘇安然內心倒是放鬆了不少。
謝雲能夠出劍贏了對方就好。
“王爺,情況有些不對。”
“怎麼了?”張平勇有些愕然。
“那個人,太平靜了。”那名姓安的老者,沉聲說道,“溫成,殺了他們!”
“老頭子,就是大驚小怪。”中年男子撇了撇嘴,神色略有不滿。
但是他也知道,安老的身份跟他們不一樣。
雖然他們都是張平勇的客卿,可是他和另一位算是被招安而來的,並非像安老那樣已經為張家服務了兩代人。所以在身份地位、信任程度等等諸多方面,他自然是比不上安老的,甚至很多時候都要聽從對方的指示。
只不過,安老的實力確實在他之上,所以縱然內心有所不滿,他也不敢表現出什麼。
這個時候,謝雲終於頂住了壓力,開始邁步向前了。
“唔?”溫成眉頭輕皺。
謝雲抬腳邁出第一步,身上的氣息開始湧動。
別人或許看不見,但是在蘇安然的神識感知裡,他卻是能夠清楚的“看”到,被謝雲積蓄了二十年之久的劍氣,開始宛如實質般的從他的體內散發出來,宛如升騰而起的氤氳煙霧。
僅僅只是一步,謝雲整個人的氣勢瞬間就變了。
溫成似乎也終於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他的神色一變,整個人就開始朝著謝雲衝了過來。
蘇安然嘆了口氣。
他現在,有些感謝碎玉小世界與玄界的不同之處了。
這個世界縮短距離的方式,那是真的只能靠雙腿跑了。
不像玄界,區區二、三十米的距離,對於武者與劍修而言,幾乎可以說是眨眼即至的距離。
所以,謝雲邁步走出了第二步。
他的左腳邁起,左手的手腕微微一抬,被握在手中的長劍的劍柄就向抬起了幾分,而他的右手,也在左腳邁出的同時就已經伸出。當長劍抬起的同時,劍柄的位置正好落入了謝雲伸出的右手掌心裡。
握劍而持。
所有的動作,看起來充滿了一種自然和諧的天然韻味。
這一刻,世間竟是少有的出現了一絲“靜謐”的氣息。
就如同整個世間的運轉,在這一刻都被停止了一般。
宛如心臟的跳動。
在蘇安然的神識感知裡,有這麼一瞬間,他看到了謝雲的身上有多重虛影震盪起來。
下一刻,時間再度流轉。
但是從謝雲身上散逸而出的那些劍氣,在這個時候卻彷彿找了宣洩點,開始瘋狂的湧入到了謝雲的劍鞘裡。
這一瞬間,謝雲的身上,爆發出一股沖霄般的凌厲劍意!
是劍意,而非劍氣!
徹底卸下了一切負擔的謝雲,在這一刻,他就是最為純粹的劍客,不再是那位被架空、被孤立的中西劍閣閣主。
他的眼裡,他的心裡,他的所有一切,此時唯劍。
若說謝雲此前是一塊玉石原礦,那麼這一刻他就是一塊雕琢而成的翡翠。
晶瑩剔透!
在這一瞬間,謝雲終於達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境界。
劍心通明!
“溫成!退下!”安老發出一聲大吼。
因為他感受到了謝雲這一刻身上散發出來的凌厲氣勢。
就連遠處的安老都能夠感受到,距離謝雲極近的溫成又怎麼可能感受不到呢?
只是,此時的他卻已經是騎虎難下,根本就沒辦法做到像安老所說的那樣立即退開。
被人或許不清楚,但是他卻是知道,自己已經被某種獨特的氣勢所壓制,這種壓制讓他根本就無法做出迴避的動作,冥冥中他感受到,只要自己敢退開的話,就會立即斃命。
謝雲的氣勢已經積累到巔峰,他這一劍非出不可,所以蘇安然絕不可能讓任何人去打擾謝雲出劍。如果真讓溫成避開了謝雲的這一劍,哪怕僅僅只是做一個閃躲的迴避動作,都有可能導致謝雲的這口氣洩了一半,那麼效果必然會大打折扣。
因此為了保證謝雲在出劍之前,心中壓抑了二十年的這口氣不至於洩掉,他必須得讓溫成也進入拼命的狀態。
只有這樣,謝雲的這一劍才會是真正的巔峰。
所以,蘇安然的氣機和威壓,就直接壓在了溫成的身上,確保他只能拼命。因為他很清楚,任何思維正常的人,在面對這種死亡威脅的壓力下,能夠做出的選擇只有一種,那就是和對方拼命。
敢於一拼,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可如果退開,那絕對是必死無疑!
一切,正如蘇安然所預料的那般,溫成紅著眼朝著謝雲衝了過來。
他的氣勢甚至比之前更強,幾乎已經不在安老之下。
然後,謝雲終於拔劍而出了。
“轟隆——”
天空中,響起一聲驚雷。
本是豔陽高照的晴朗天氣,而且也沒有任何遮天蔽日的烏雲,可就是有一聲狂暴的雷音炸響。
蘇安然的嘴角終於揚起。
明明沒有明亮或者璀璨的光影效果。
可是當謝雲這一劍出鞘的瞬間,卻彷彿有極為璀璨到幾乎讓人感到雙目刺痛的強光亮起。
這一刻,除了蘇安然以外的所有人,腦海裡都不約而同的想起了一個名詞。
驚鴻。
一道劍氣,夾在這片“驚鴻”強光裡,悄然直射。
猶如地龍爬行一般,庭院的地面開始瘋狂的迸裂,無數的碎石、沙土迸濺而出。
那是被強烈的劍氣撕裂的痕跡。
溫成在這道劍氣的衝擊下,他甚至連一秒鐘都沒有堅持住,整個人突然間就炸散成一片血霧。他身上的所有血肉、骨頭,全部都在頃刻間化作了齏粉,沒有絲毫的留存,看得所有人一陣膽戰心驚。
不過更加讓人感到驚駭的,卻並不是這一瞬間的大變活人。
而是那道劍氣在絞碎了溫成後,居然氣勢不減的繼續向前,將所有攔截在他面前的東西全部都徹底絞碎。
安老急忙伸手扯了一把張平勇,兩人才堪堪躲過了這道劍氣的肆虐。
然後,大堂裡就傳來了一聲轟鳴炸響。
劍氣的衝擊,似乎也因此到頭。
幾人不用想也知道,此刻那個廳堂內必然是一片狼藉。
張平勇和安老,一個神色驚恐,一個神色凝重,但是兩人卻都是不約而同的盯著謝雲。然後看著對方的臉色在這一瞬間由紅潤變成蒼白,才終於稍稍放下心來。
此時此刻,他們的內心想的是,終於不用再面對那恐怖的一劍了。
以至於,這兩人甚至都沒有察覺到,謝雲的氣勢在這一劍後,已然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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