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之上,有一片區域呈現出不自然的光影扭曲。
從高空中俯瞰,這片區域似乎和周圍的區域也並沒有什麼區別,一樣的荒涼、幾簇雜草橫生點綴在這片戈壁上。
一切,看似正常。
可若是有強者橫空飛渡的話,便會發現,這片區域的光線顯得有些黯淡,與周圍區域有著非常明顯的光亮差異:這裡的光亮度,顯然要低了一些,看起來有些微的黯淡。
在玄界,只有一種情況會造成如此情況。
那就是被地仙強者的小世界所扭曲影響的區域。
此時,位於這片區域內的魔門巡察使,正一臉凝重的望著前方躺在血泊中的那名黑髮女子。
葉瑾萱的大名,太一谷的魔女,在整個玄界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識。
天榜排名第四的身份,讓她已經足以號稱地仙之下無敵。
因為排名前三的存在裡有兩位是她的師姐,再加上排名第六的王元姬,這出身於太一谷的四人組,便是如今整個玄界最讓人頭痛的四大刺頭。
原因無他,這四人的背後有一位幾乎可以說是站在玄界巔峰的師父。
在地仙不出手的情況下,凝魂境之中也就只有出身於妖盟點蒼氏族的空不悔,尚有能力和葉瑾萱交手——她的兩位師姐自然不可能和葉瑾萱打,而排名在葉瑾萱之後的修士,則都已經被葉瑾萱教訓過。
空不悔,是自葉瑾萱成名這麼多年,唯一一位能夠和她打成平手的人。
根據玄界預設的潛規則,正常情況下,位於三個不同分水嶺裡的修士是不能隨意向低位階修士出手的。
例如,神海境修士就不能隨意向聚氣境修士出手,而蘊靈境修士就不能輕易向通竅境修士出手,地仙境修士則不能對凝魂境修士出手——不過如果是對方以下克上的話,那麼情況就另當別論。
只不過在玄界,低一個境界的天才修士通常為了證明自身強大的天賦與才能,往往都會選擇挑戰高一個境界的修士。
但哪怕如此,凝魂境的天才修士,也絕不會去挑釁地仙強者。
因為那不是挑戰,而是找死。
所以玄界才會明確的遵循一條潛規則,地仙強者絕不能對凝魂境及以下修士出手,否則一旦被發現的話,那就是後患無窮——畢竟玄界可不流行散修這一套,誰的背後不是家大業大。
唯一要說例外的,只有魔門餘孽了。
兩次正邪大戰,玄界所有自詡正道的門派都沒有遵循這條規則。
是以,魔門如今面對玄界其他修士,自然也不會講什麼規則。
如果你不幸遇到了魔門強者,逃不掉就只能自認倒黴了。
葉瑾萱,很不幸的就遇到了一位地仙強者。
而她也逃不掉。
所以下場,幾乎是註定的。
至少,本該如此。
這名魔門巡察使,以自身精神力凝聚操縱著的劍氣,懸浮於半空中,遲遲沒有落在葉瑾萱的身上。
這名年輕男子緩緩抬起頭,雙手負於身後,一臉淡然的望向高空。
“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
下一刻,轟然之聲驟然響起。
哪怕已是尊為地仙的年輕男子,也不由得眉頭一挑。
他本想自己解開封鎖的小世界屏障,放正被小世界隔開的人進來。
卻沒想到,他話語剛落,對方居然就直接破開了他的小世界屏障,強行躋身進入。
雖然這種粗暴的手段並未對他的小世界造成任何影響,可這也已經足以證明,對方的攻擊力有多麼強大。
至少,之前葉瑾萱就未能破開他的小世界屏障遁走,否則的話也不會被他一擊重創。
年輕男子抬頭凝視,神色瞬間愕然。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足尖輕踩在雪白劍身上的如雪赤足。
一襲白裙飄然而動,上身還披著一件宛如披風般的透明紗衣。
她芳澤無加,鉛華不御,膚白勝雪,自形冷然。
但年輕男子真正內心感到驚訝的,卻並不是對方身上這種宛如與生俱來的凌然冷冽氣質。
而是女子的相貌!
她擁有一頭蒼金色的長髮,以及一雙暗紅色的雙眸。
配合她那時刻都在向周圍傳遞她身為劍修的冷冽氣息,竟是帶給人一種極為強烈的精神印記衝擊。
年輕男子愕然的臉色緩緩收起,取而代之的是略顯凝重的神色。
以他如今的修為實力,並非說就從此就能夠完全免疫任何精神震懾的影響,可能夠對他施加影響的,就算實力不比他強,起碼也要相距不遠。
可眼下……
年輕男子並未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任何屬於地仙境強者的氣息。
“廣寒劍仙?”
白衣女子就這麼懸浮於半空中,並未回答這位魔門巡察使的話,她只是側頭望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人,然後才輕啟朱唇。
她聲如磬玉,悅耳而動人。
“我的師妹,承蒙你照顧了。”
白衣女子雖未正面回答,可這話的意思卻也已經坐實了她的身份。
當世劍仙榜排名第一,天榜排名第二的廣寒仙,唐詩韻。
以“廣寒”為名,出劍則為“廣寒劍仙”,歸劍則為“廣寒仙子”的廣寒仙。
在玄界,名號稱謂多是凝魂境修士的別稱,但基本也都只是私稱而已。
而且這種私稱,從來就不會加上“仙”字。
因為這個字,在玄界是有特殊意義的,通常都只有小世界已成的地仙強者,才有資格封仙。
但凡事總會有例外。
總有那麼幾個天才妖孽,在凝魂境躋身天榜排名時,就被萬事樓欽點封仙。
而能有此殊榮之人,也就意味著他們踏足地仙之境幾乎沒有任何困難,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因此也常被玄界諸多門派拿來衡量一名修士的潛力天資。
如今,天榜之上,以凝魂修為封仙者,不足五人。
只是其中,並沒有葉瑾萱的名字。
但太一谷卻有三位登榜。
行三的唐詩韻,就是其中之一,名號廣寒。
“一個也是照顧,兩個也是照顧,無妨。”年輕的魔門巡察使淡淡的說道,神態傲然。
唐詩韻微微點頭。
她並未接話,只是揮手一揚,這片獨屬於年輕男子的小世界裡,卻是陡然颳起一陣寒風。
葉瑾萱躺倒的地方,半徑兩米之內的區域,幾乎是頃刻間便凝結成霜,然後寒霜凍結,轉瞬間又化作一塊玄冰。
玄冰不僅將葉瑾萱封在其中,甚至就連她流淌而出的血泊,也都一柄凝結。
“寒霜劍氣!”
魔門巡察使心中一驚,他也沒有想到,唐詩韻的劍氣居然還能夠在他的小世界內縱橫自如,並且發揮效用,這幾乎是完全顛覆了他的傳統認知——若說唐詩韻也是地仙境強者,那麼此等手段他還能夠理解,可從唐詩韻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來看,分明不像地仙強者。
所以這等手段,也才足以讓人震驚。
只不過,這名魔門巡察使雖然內心驚詫,但臉上卻依舊沒有絲毫波動,甚至他的心跳、呼吸也都顯得格外正常。
不露絲毫破綻。
“該說不愧是廣寒劍仙嗎?居然能夠撼動我的無光小世界。”魔門巡察使緩緩說道,“不愧是獲得封仙之名的人,雖然你師妹也在當世劍仙榜上,可比起你卻是差遠了。”
“你不懂。”唐詩韻淡淡的說道,神色反而因對方的話而露出幾分嘲笑無知者的譏諷,“我的劍道,是一劍破萬法,世間萬物無不可破。我師妹的劍道,是一劍滅萬靈,世間萬物無不可滅。所以她是絕劍,我是兇劍,你這小世界也是世間道法一種,既是法,我自然可破。”
“劍道之路雖是不同,但殊途同歸,我眼下也只是先她一步走得稍遠一些而已,何來差遠之說?”唐詩韻神態冷漠,“若非我師妹自毀兩境,重頭再修,你今天這小世界早就被她所滅。可憐你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卻還在這沾沾自喜。”
“好一副伶牙俐齒!”魔門巡察使怒極反笑。
敢於教訓他的,修為比他低的,早就被他虐殺;修為比他高的,也在他修為反超對手後,第一時間上門報復。
近千年來,已經再也沒人敢用這種教訓的口吻和他說話了。
“難道你們太一谷的人,都只有嘴上的實力嗎?”魔門巡察使冷聲說道,“我既可以殺了你師妹,那麼我就可以殺了你。今天,我就要讓太一谷隕落兩人!”
“就憑你?”唐詩韻輕蔑的瞥了對方一眼,冷笑一聲。
“就憑你還不是地仙!”魔門巡察使怒吼一聲,之前早已凝聚的劍氣,迎著唐詩韻直斬而去。
這一次凌厲出手,這名魔門巡察使是抱著將唐詩韻徹底絞殺成齏粉的憤恨念頭。
因此一出手,就是壓箱底的絕技。
黑色的劍氣眨眼間就縮短了和唐詩韻之間的距離,彷彿一動起來的瞬間,就已經出現在了唐詩韻的面前,然後揮斬而落。這種完全無視空間距離的手段,顯然是利用了年輕男子的小世界規則。
面對如此兇猛凌厲的劍氣轟擊,而且又是如此的猝不及防,正常情況下哪怕是地仙境強者遭遇到,也得謹慎認真的應對。
所以在年輕男子看來,唐詩韻今天是註定要隕落在此了。
而一想到自己居然在一天之內就能夠扼殺兩名正道天才,讓玄界這些自詡正道的宗門沒落,這名魔門巡察使就感到一陣發自內心的顫慄和興奮。
“死吧!”
“唉。”一聲悠然的嘆息聲,突然響起,讓魔門巡察使的興奮之色當場凝固,“井底之蛙,不外如是。”
一股凌厲而充沛的寒氣,陡然從唐詩韻身上爆發而出。
頃刻間,就化作了一道雪白色的龍捲風。
但若是仔細觀察,就不難發現,這哪是什麼雪白色的龍捲風。
那純粹是由無數把正環繞著唐詩韻疾馳著的飛劍所組成的罡風!
足有數十米巨大的黑色劍氣,迎頭撞上這道飛劍罡風,無數的火花瞬間迸裂而出。
而兩者僅僅只是彼此僵持了不到十秒,那道黑色劍氣就被徹底絞碎了,所有的黑色煞氣都被飛旋著的飛劍帶動著,徹底匯入到飛劍群中,跟著飛劍一起旋轉起來。
一開始幾乎將著道雪白龍捲風染成黑色的劍氣,只不過是在短短兩、三圈之後,就變淡了將近一半。
以此速度來看,最多再有三到五圈的時間,魔門巡察使那引以為傲的攻擊手段就會被徹底消融。
“這……這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唐詩韻淡然的聲音,緩緩響起,“你說我不是地仙境,不是你的對手,那我突破就是了。”
“臨戰突破?這不可能!”魔門巡察使一臉的難以置信,“小世界哪有可能如此形成,當年我可是花了兩百年才……”
“兩百年?”唐詩韻嗤笑一聲,“我的積累早在百年前就夠了,若非我為了打磨自身的內世界,一直壓制著不願突破,你真以為太一谷會像外界傳聞的那樣,只能靠師尊大人壓場面?”
“這不可能,就算你才剛剛突破到地仙,可我也已經在這個境界穩固了……”
“穩固?”唐詩韻的笑聲更刺耳了,“你管這叫穩固?”
隨著唐詩韻的氣勢完全爆發,她只是揮手一揚,這名魔門巡察使的小世界,竟像是開始被汙染了一樣,開始出現大片大片的腐蝕痕跡。而隨著這些腐蝕痕跡的擴散,天空漸漸變成了一片殘陽,大地也開始變成了一片赤地,無數把好的、壞的、長的、短的、直的、彎的……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劍,就這麼突兀的出現在了這片赤地之上。
魔門巡察使的小世界,竟是在短短不到五秒的時間裡,就被徹底反制了。
就這麼一小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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