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草甸上調息片刻,雖然金仙法相給兩人帶來的傷害並未好全,但終歸不影響自由行動了。
就在百里安起身準備帶著溫含薇離開此地時,他忽然皺起眉頭,抬首看天。
天上金仙法相已然消散,可那扇雲層之上的天門卻未就此合上。
在他起身之際,心頭陡然一凜,剎那間毛骨悚然浮上危險的感覺。
在雲端之上,天門之中,一道豎立的紫色雷瞳如開裂的巨大空間猝然睜開臨世!
而站在草甸之上的兩人不論是視線還是神識都無法觸及那個高度。
溫含薇雖本能地心湖劇烈盪漾起來,卻不及反應。
百里安當機立斷,意識到那道巨大可怕的視線是朝著她來的,倏然沉肩一撞,甚至顧不得會撞傷溫含薇。
溫含薇只覺巨力迎面撞來,整個人來不及反應便已經被掀飛出去整整百米之遠。
一道熾熱的巨大雷光宛若天柱貫穿紅塵十萬丈的人間,雷柱如狂,幾乎是貼著溫含薇的身子轟然襲下。
溫含薇在草甸上摔滾出去,背脊間剛剛修復好的傷口再度崩裂開來,染紅雪白的外袍。
她卻來不及檢查處理傷勢,手掌急拍地面,身體輕若風塵般在半空中翻轉著地。
她眼瞳戰慄顫抖地看著雷柱之中被正面轟殺而中的百里安。
心臟一緊,嗓子眼瞬間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一般。
溫含薇厲喝一聲,聲音之中飽含憤怒,飛快拔出御霄古劍,白澤幻靈沖天而起,她正要衝入雷光之中施救,卻為時已晚。
那巨大到近乎恐怖的雷柱足有百米之粗,百里安的身體被轟得虛浮離地。
頃刻之間已經是在萬米的高空之上。
只見以他的身體為中心,九枚雷團凝聚出詭異不詳的力量將他包裹。
九隻銀色雷蛇遊奔於雷團之中,醞釀出足以毀去一方小世界的恐怖力量。
那九枚雷團一旦爆發,必是驚天地泣鬼神,萬物萬靈都會湮滅其中!
此刻,任誰也沒有想到,仙官令已毀,金仙白陽法相已滅,已經解除的危機之後,竟還藏著如此殺機!
那天門之後,哪裡是金仙的一道意識分身,分明就是那白陽洞主動了必殺的殺心。
不知施以如何瞞天過海的代價,相隔兩界紅塵十萬丈,都要遙遙擊殺溫含薇,以除後患!
在天道法則之下,想要欺瞞天上那位,想必如此恐怖殺招只能發揮一次。
可金仙出手,何來失手一說。
今日二人之中,總有一人要留在這裡。
看似極其漫長的一個過程,卻是在一瞬間完成的,溫含薇的拔劍速度決然不慢。
可當她手中的劍還未出鞘之時,那九道雷團已然爆發。
恐怖的餘波如洪水傾面而來,剛剛站穩的溫含薇連人帶劍一起被掀飛了出去。
紫色的天荒雷火砸在大地留下無數深深的焦黑大坑,如天災臨世,自穹蒼而來的駭人力量,讓人不禁絕望膽顫。
千里焦土,寸草不生。
這便是天上金仙,真正的實力!僅僅一眼之威,哪怕遙各十萬丈紅塵,兩界秩序。
便是太玄九經這樣登極人鼎的絕世強者,在他面前竟是如此脆弱易碎。
光是被那餘波所及,溫含薇體內的靈力如沸騰一般不受控制,靈臺之中的識海宛若炸開,化為千萬根針,扎得神魂劇痛。
她五臟六腑皆是受損嚴重,白澤靈相潰散,她雙眸通紅地想要站起。
後背的鮮血如水淅淅瀝瀝沿著衣襬串成一地血水,最終只能脫力一般跪倒在地,身體前傾倒下的那一瞬間。
溫含薇從下意識地生出一個荒謬的預感。
縱然在那樣恐怖的金仙視線殺機之下,百里安未必就此隕落死去。
因為在那雷霆荒火爆發的一瞬間,她分明清晰地捕捉到了一縷清婉琴音。
若水長流,如鎮靈曲般,滌盪天地。
短暫琴音卻能夠在她拔劍之前精準響起,那凝如山岩的雷光天柱似也有一瞬顫動。
或許是溫含薇的錯覺,那天柱的力量似乎在那道神秘的琴音之下,削弱了些許。
擎天雷柱,百米之圍,聲勢浩大,即便是遙隔百里之遠的雲渡山莊也能夠感受到那股震撼塵世如天劫般的力量。
嬴姬身前的篝火陡然熄滅,只餘一縷青煙,渺渺升起。
昏暗的光線下,嬴姬那張看不分明的臉看起來竟有些嚇人。
夜色的黑暗融進墨色的深瞳裡,如一淵望不見底的無盡海。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到縱然嬴姬對百里安有著無比強烈的信心。
卻怎麼也料想不到,那白陽金仙,為了弒殺溫含薇,竟不惜真身蒞臨降世!
甚至不惜做出有為天道之事!
荒宅之中的眾人身子陡然寒悸了一下,不知發生了何事,氣氛竟陡然詭譎了起來。
尹白霜格外敏感,問道:“發生了何事?”
嬴姬一句話也未說,本就不顯血色的臉此刻看起來比平時還要蒼白,眉骨深邃得近乎陰鬱,瞳孔黑森森的,雖不顯殺意,卻讓人無端心寒。
她慢慢站起身來,抬首看了一眼天際,狂風大起,吹狂人的頭髮,逼得眾人難以睜開眼睛。
視線恢復的那一瞬,門前的那名女子卻已經消失不見,如夜下鬼魅,竟是半點氣息都不再存在。
尹白霜一顆心慢慢沉了下去,隱約之間猜到了什麼,毫不猶豫地召出寒止劍,御劍飛入蒼穹追了出去。
李酒酒看見了尹白霜召喚出來的寒止劍,整個人都呆傻在了當場。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寒止劍……怎麼會是寒止劍……”
便是腦子再怎麼轉不動,李酒酒也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體內的毒漸漸淡去,也不再影響靈力的運轉。
她二話不說,也招出靈劍,匆匆追了出去。
待到李酒酒找到尹白霜御劍降臨的時候,看著跪在一片焦土大地上渾身是血的溫含薇的時候,不禁嚇了一大跳。
她左顧右盼,並未找到見到姬惜年和他老孃,不由心裡直打鼓,問道:“姬惜年他們母子二人呢?”
沒人回答她的問題,氣氛極其壓抑。
轟隆!!!
就在這時,天空一聲巨響。
厚厚的雲層炸開,化為傾盆大雨落下,洋洋灑灑浸溼人的衣衫。
而天空之上,不見半點雲汽,天空是夜色的澄藍之色,滿天星辰垂於四野天地間。
一襲紅影立在一輪皓月之中,但見她虛虛抬首朝著大地九州一握。
天地大雨,逆上蒼穹,化為一柄巨大凝實的水藍巨劍,落於她的掌中。
她墨髮幽瞳,力量強大,紅色裙袍間流動的金色朱雀暗紋彰顯她無比尊貴的身份。
眉心升騰而起的鎏金幽印彰顯著她無上的憤怒!
手中巨大的水藍光劍自虛空斬落,兩界之間看不見的境界之線被一劍斬斷,天門再現。
嬴姬以著無比強悍憤怒的姿態,抬起被青色經絡覆滿的蒼白手掌,朝那大門輕輕一拍。
天地之間,九幽冥現,千靈萬鬼,皆聽號召!
以叩天門!
千古以來,一向只能自上清天界開啟的天門在她這憤怒一掌之下,竟是被強行叩開!
嬴姬的身影消失在了門中。
李酒酒手裡頭的劍都驚掉了,看著這一幕,久久不能回神。
她下意識地看向尹白霜,卻見她右手搭在腰間寒止劍的劍柄上。
左手卻死死顫抖地摁著自己的右手,彷彿在極力忍耐著什麼,表情冰冷得近乎恐怖。
李酒酒心思亂成一團,隱約猜出那個叫姬惜年的青年怕是出了變故。
不然怎能惹得他的母親這般雷霆震怒。
可是……尋常人家的母親哪裡又能有如此通天震撼的本事!
一掌叩擊天門,隻身恣意穿梭兩界,乘風直上九重天的女人,怕是放眼整個人間四海,也尋不出意味來。
再觀她身入天門的前夕,裙裾款款擺動的朱雀圖騰,赫然正是出自於中幽皇室。
李酒酒便是再傻也該猜出她的身份了。
中幽女帝。
尹白霜。
而身為女帝之子的那位青年卻不是嬴袖!
亂了亂了,這都亂成一鍋粥了。
滿頭思緒無處理,可李酒酒卻記著百里安曾說過他也是中幽人。
他都失蹤三年了,也不知是不是回到了中幽皇朝去。
想到這裡,李酒酒悔恨得只拍大腿,只怪當時將嬴姬得罪的太死,眼下若是想從嬴姬的口中打探到百里安的訊息怕是千難萬難。
更可怕的是,中幽人睚眥必報,最是小心眼,這中幽女帝更是出了名的喜怒無常,執掌生殺。
她那般口無遮攔,也不知會不會給離合宗帶來潑天大禍。
看著嬴姬那般憤怒癲狂的模樣,李酒酒生怕殃及池魚,只能在心中不斷祈禱那姓姬的能夠平安無事,好好安撫安撫這位女帝陛下的情緒了。
然後,天不遂人願。
天空之上,只見日月顛倒,星辰逆轉,天邊雷聲滾滾,分明遙隔天地。
那滾滾大雷天音就好似在耳邊炸響一般,聲音之大,甚至連周邊群山都被震得俱碎,落石滾滾?
每一道落雷砸到人間都好似一場潑天的災難,在大地間留下星火塗燒的痕跡。
那怒雷之音震撼歸震撼,可李酒酒卻從那雷音之中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恐懼之意,好似在面臨著比天劫更為可怕的強敵。
雷電烏雲總相伴。
可每當雷聲響起,紫電驚鳴,諸天濃墨般的烏雲試圖匯聚成雷。
卻都被一股更為強悍霸道的力量生生抹去,散淡如雲煙。
天空之上皓月穩穩壓著那驚龍般的十萬閃電。
隨著一道破鏡之聲響起,天穹之上的空間好似崩裂碎去,緊接著落下一場瓢潑暴雨,暴雨猩紅,塗遍山河,竟是仙神之血。
“瘋了,瘋了,這女陛下莫不是瘋了不成,竟將一名金仙傷成這般。”
李酒酒被眼前這一幕驚得魂魄差點從口裡頭吐出來。
金仙之血,換做以往,何等尊貴。
光是一滴,便包含了難以想象的靈力能量,足以讓人間萬千修士趨之若鶩。
如今卻如不要錢的雨水般滋補大地,千妖百鬼,人間萬物生靈,皆為這一場血雨所養。
怕是一日之間又該出好些個厲害的精靈鬼怪。
此行為之中所含的深深羞辱之意,怕是沒有那個金仙能夠受得了這等惡氣。
然而事情到此為止還沒完。
天空裂出一個巨大的空間裂縫,一手一腳血淋漓地從高空裡拋了下來。
李酒酒瞠目結舌地看著那斷臂上的紫雲雷文衣衫,上頭繡著陳宿列張,正是金仙袍服!
中幽女帝何等彪悍,竟是將金仙的一手一腳都給斷了去!
立刻李酒酒的心情無法形容。
看來世人對中幽的恐懼,並非沒有道理,這女帝兇名比起人們口中流傳的,似乎還要更加張狂可怕。
兩界之間的天門似乎已經撐到臨界點,嬴姬做為中幽女帝,又是九幽後裔,本與天界瓜葛不深,無法長時間在九重天內逗留。
很快,在天道法則之下,皓月之中那抹大紅身影一點一點地被從那個世界中排擠而出。
嬴姬攜一身殺伐,寒風颯颯,自九天降臨,臉上的那層假面皮不知何時褪下。
她美異絕倫的面容上添著一道又一道的傷痕和血色,幽瞳森森,閃耀著異色的火光。
衣裳飛揚,站在血與風中,半邊臉血色映染,紅衣女帝似人更似鬼。
看著嬴姬手中還提著一顆巨大的斑斕虎首,李酒酒不禁又吸了一口寒氣。
傳說白陽洞府位於西海青山,與上清古佛界相鄰,曾得方若寺大佛贈予聽佛聖虎一隻,做為護山仙獸。
白陽洞主如今乃貴為金仙,座下仙獸自然不是妖狐之流能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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