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安心力交瘁地暗自苦做鬥爭,深深一想,尹白霜雖此舉荒唐,可說得卻是不無道理。
更何況他的身子蘇靖裡裡外外可為是從小看到大的,她都親眼目睹了寧非煙。
這樣想通下來,似乎也沒有什麼是不能接受的了。
見到百里安耳尖通紅,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尹白霜歡呼一聲,好似偷著肥雞的狐狸似得,眯起杏花眼兒,手指翻出白子。
她面頰緋紅,低聲在他耳畔呢喃道:“小安,待會兒你表現可要兇一些哦。”
百里安抖著身子,偏過頭去。
尹白霜取出一挑紅色的寬長髮帶,在百里安眉眼間覆上一圈繫好,道:“你若實在害羞,不去看蘇靖的臉會好一些,只當她不存在就好了。”
好一個掩耳盜鈴,尹小宮主可真會玩。
白子發出陣陣靈光,屋內倏然一閃。
緊密的二人消失在了屋內。
下一瞬,溫熱的水汽迎面撲來,太玄宗雖設有重重禁制,空間之力難以施為,可九焚谷都無法束縛尹白霜新得的力量。
這太玄宗的封印結界,她自然可以來去自如。
嘩啦水聲漸響。
百里安摔進一片軟玉堆砌而成的溫泉靈池裡,尹白霜重量隨即壓下來,噗嘰一聲,小宮主一坐到底。
尹白霜崩緊身子,杏眸睜圓,有點懵。
重重迷霧裡,坐落著一道儀姿曼妙的纖纖身影,她身側不遠處工工整整疊放著一套纖塵不染的白衣。
最上層壓著一件疊放好的雪織外袍紗衣,衣襬間繡著太玄宗獨有的紅蓮圖案,環佩彩羽,無一不缺的放在幹潔的軟石間。
忽如其來的兩人,造出來的極大動靜,讓那道正在盤膝打坐養傷的女子身軀微震,氣息紊亂起來。
她蹙起的眉尖似含驚訝不解,太玄宗設立的禁制無雙,外來者不可能毫無動靜氣息的闖入太玄宗療傷聖地而讓宗內大能全然不查的。
女子只當是敵襲,心中沉肅,正欲收斂靈力,強壓傷勢與之一戰。
豈料她緩緩睜眼之際,入目之下,卻是一對“狗男女”糾纏於水面間。
修行者的視力極佳,她一眼便認出來坐在少年身上的女子竟是蒼梧宮的小宮主尹白霜,模樣好凶好凶。
而那個少年,模樣陌生,相貌異常清秀俊逸,膚色白皙,五官分明的臉龐上覆著一道紅色髮帶,讓那張本瞧著十分良善的面相生生多出了幾分風流的放蕩來。
他正自與少女面面相對,高仰著頭,露出線條漂亮的喉嚨是毫無防備的姿態,微微張著輪廓分明好看的唇,細細喘息著,模樣極欲。
坐在水池中正在療傷的女子見此一幕,瞠目結舌,怒髮衝冠!
何等放肆!竟然入她太玄聖地如此有傷風化!
極端憤怒之下,女子運作的靈力頓時走岔,胸口澀疼鈍痛,她心呼不妙,只好強壓心頭翻湧的震怒,試圖將紊亂的靈流撥亂反正。
可下一刻,少宮主口中唸叨出了一個名字,讓她心神瞬間崩潰,靈臺坍塌!
“嗯嗯……小安……你不許亂動,同你說話呢?!不許無視我……”
百里安?!
這個名字如平地驚雷般,在女子頭頂上轟然炸開,將她四肢百骸的血液都震得驟然驚起!
血熱骨寒!
體內靈力徹底失控暴走,一股赤紅流竄的紫意瞬然騰入眉心,這赫然正是走火入魔的現象,一身元力節點瘋狂閃爍,而後寸寸崩開。
女子面露痛苦之色,頭顱一歪,激噴出一口鮮血,淅淅瀝瀝,染紅一池緋色。
她四肢手腳驟然麻痺,潰散的靈流擊垮身體,讓她再難控制自己的身體。
一身氣機被奪了個乾乾淨淨,她只能慢慢軟倒在池壁間,目光憤恨。
聽到吐血聲,尹白霜撐開被熱汗暈溼的眉眼,偏首目光極其冷淡地掃了蘇靖一眼。
雲霧繚繞,池水清蕩,萎靡於池畔裡的女子膚色雪白,脖頸修長,丰韻娉婷。
儘管滿面怒容,端在那裡,卻是一股生而高貴的氣勢,水面之下的身軀鎖骨下因為憤怒,甚是波瀾壯闊。
這份成熟自然生媚的豐腴身姿,還有那下作的身材,便是後來者居上爭了個滔滔不絕的蘇靖,又如何能夠比擬的?
尹白霜動作忽然僵住,不可置信地看著池畔中頹然坐著,唇下溢位一縷血痕的絕美少婦,整個腦子被衝擊得一片空白:“李……”
半生?
怎麼會是李半生呢?
竟然不是蘇靖!
今日在長生池內療傷休養的,竟然是太玄宗宗主夫人,李半生!!!!!
凝乳般的泉霧飄在池面上,暖風穿梭,美人如玉,溫泉池外的月色朦朧非常。
薄如煙霧的雲輕輕拂過銀輝,溫涼的水珠自尹白霜僵停的肌膚間凝而不破。
尹白霜彷彿在這寧靜的夜晚裡看到了鬼。
本是想到此地來刺激刺激蘇靖的,誰料竟遇上了李半生,尹白霜便是再行止無狀,也不至於荒唐到要讓一個長輩來觀禮。
百里安眼睛被掩,看不見兩個被雷劈中表情的女人,低低輕喚一聲:“小霜?”
尹白霜嚶嚀一聲,雙手捂臉。
可憐李半生對百里安的印象還停留在兩百年前那副溫吞純良的文弱書生時期。
李半生雖待人待事素來溫和有禮,可骨子裡卻有著一股子驕傲尊貴的勁兒。
生平最是瞧不起手不能提劍,無縛雞之力的文弱少年書生。
若非那時候她的靖兒天生靈竅堵塞,模樣黑醜,而這孩子雖氣質文弱。
但性子屬實乖巧,被靖兒也是百依百順。
加之靖兒屬意於他,李半生這才有著強烈收此子為婿的想法。
若是換做現在的靖兒,便是這孩子生得在如何漂亮俊秀,李半生也是瞧知不上,覺得配不起靖兒的。
孰能料到,這樣一個斯斯文文的孩子,竟如此海水不可斗量!
李半生臉色青黑,心中怒火翻騰,如何猜測不出這二人到此來的目的為何。
三年前她聽聞這孩子竟死而復生,卻又壯烈犧牲於亂幽谷,本還十分扼腕嘆息。
加之心疼靖兒又再受一次情傷,三年間,蘇靖不斷以身涉險,屢犯黑暗國度,都是為了這小子。
他既無恙,不先來尋靖兒讓她拜託險境倒也罷了,竟是先同這蒼梧宮的少宮主不清不楚起來!
他們故意雙雙到此,將這副纏綿的模樣打算展示給靖兒看,更是令人髮指!殺人誅心!
李半生氣得渾身發抖,正想出言怒罵呵斥,可滿腔怒言到了嘴邊又生生嚥下去,且不說眼下她身無寸縷。
若是此刻出聲惹得百里安激動撕下覆眼髮帶,她當真是要遺恨千古就地自裁了!
再者說,她堂堂千年仙人,仙門領袖前輩,將一個子侄輩的身子看了個遍也極是難以啟齒的。
李半生強忍著體內傷勢帶來的虛弱度過去,眼神如若殺人刀刮般凌厲刺向尹白霜。
竟是對於如此畫面,體現出了超凡的忍受力,並未吭聲。
天地緩緩,霧靄朦朧。
百里安腦子因為過度消耗而放空了片刻,待他反應過來,恍然察覺自己竟是在太玄宗的地盤上胡作非為了一把。
可奇怪的是,尹白霜說蘇靖在長生池內養傷,可他同她胡鬧一輪下來,四周並未傳來半點聲音與人氣。
難道此處無人,尹白霜計劃落空了?
百里安原本還因為方才放縱的行為感到一絲後怕。
再想到此處或許無人,心中立即鬆了一口氣,他緩緩攬過尹白霜,卻發現她的身子僵硬地厲害。
他不由抬手去扯臉色覆帶,奇怪道:“怎麼了,方才好好的,小霜怎麼忽然停下來了,是累了嗎?”
累……累了嗎?
李半生聽著這年輕人之間的虎狼之詞,頓時面頰滾燙,恨不得捂耳鑽地。
尹白霜羞恥地嗚咽一聲,一腦袋栽進百里安的懷裡,支支吾吾道:“蘇……蘇靖不在這裡,我有些吃驚罷了,覺得白費功夫了,我們還是離開這裡吧?”
從九焚谷顛轉人世,歷經山河各處,百里安還是第一次感覺到她害羞得這般厲害,只覺格外可愛,不由失笑出聲道:“怎麼會是白費功夫,此處無人打擾,不是更好嗎?”
說話間,百里安抱緊尹白霜,一個利落翻身,抬起她纖細修長的腿。
李半生目光慢慢騰起殺機,看向百里安的目光裡,極怒之下,竟是泛起入骨的恨意。
正自神魂顛倒,欲生欲死的尹白霜迷亂之間,捕捉到了這冰冷尖銳的殺意眼神。
瞬間,眼底的迷亂竟是衝散了幾分。
前一刻還一派煙霧朦朧,春色桃夭的杏花眸,下一瞬幽深似海。
兩百年歲月恍惚淺淡。
都說太玄宗領袖夫妻二人,最憐小輩,帶人溫和,處事周到真誠。
可又有誰能夠想到,兩百年前,她心中那個溫柔如雨後月光的少年郎,卻正是命喪在這樣的溫和與真誠之中。
世人目光眼中的溫和,真誠,憐愛之人,又怎會如此輕易露出這樣刻骨的恨意來。
更遑論,百里安與太玄宗,並無深仇大恨。
那樣的眼神,就像是一根冰冷的刺,直直插入尹白霜的心口之中,挑掀起沉痾結痂的厚厚傷疤。
這讓她忽然意識到,或許對百里安生命會產生最大威脅的人,不是百里羽,亦不是她與蘇靖。
而是眼前這個暗藏殺機的溫柔如水女子。
羞愧之心,慢慢淡去無蹤,尹白霜面上的紅潮也淡了幾分,她嗯嗯啊啊抱著百里安的腦袋,竟是一時分了心神。
當她眼眸恢復常色時,她勾起唇角,在百里安耳朵上輕輕一咬,道:“小安…我忽然又有一個新的樂趣了,眼睛蒙上了還不夠,我想將你耳朵也給捂上”
男人在這種時候,自然是無所不應的。
“好。”尹白霜露出一個愉悅的笑容,道:“你先將我抱起來。”
百里安微一挑眉,一言不發,將她抱起來。
尹白霜髮絲亂甩,風情撩人,眯著杏眸,揮道:“點星位行七步,定乾位行九步。”
她眼底劃過一絲決然的色彩:“那處風景極好。”
百里安氣息大盛。
太瘋狂了。
李半生一隻手死死地揪著心口,目瞪口呆。
李半生心思紊亂。
原來……百里小侄生得是這般模樣,好漂亮啊。
魂思亂響至極,李半生陡然驚覺自己竟在細品那少年品貌,頓時頭皮發麻,暗罵自己下流無恥。
這時,尹白霜輕撫百里安的雙耳,靈力隱現,卻是將他聽力瞬然封印。
幾乎是在一瞬間,李半生再也按耐不住,鐵青著臉,憤怒道:“尹少宮主好歹毒的心腸!好放蕩的行為!若是今日在此的是靖兒,豈不是要給你們氣得生生走火入魔!”
李半生氣得胸膛劇烈起伏,她兀自謾罵完,又恨惱地偏開頭去,耳根一片赤紅之色:“不知羞恥!”
尹白霜未說話,手指輕輕劃過百里安的腰脊,換來的回答卻是類似於擊掌之聲。
她目光促狹,抱著百里安的腦袋,模樣嫵媚動人。
這簡直就像是打在李半生臉上的耳光一般響亮。
她氣得咬牙切齒,怒火幾欲攻心,眼前陣陣發黑。
若非是重傷真氣亂走,身子不得動彈,她現在就要祭出刑鞭將這對狗男女捆個結結實實,綁去蒼梧宮神廟高堂之上。
叫尹渡風看看他養出來的好閨女,行為是何等放蕩?!
“鬧夠了嗎?本座無意看你與這小子野合,還不速速離去,是等本座拿下你們二人嗎?”
尹白霜目光卻是不見春意迷離,反而顯出幾分透骨的冷意,直視著她。
“我心腸歹毒比不得李前輩您兩百年前的所作所為,我行為放蕩難道不是拜前輩所賜?
當年若非你們夫妻二人從中作梗,我與小安本可養好傷便離開同去中幽。
便是我爹爹態度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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