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含薇眉宇輕蹙,似有愁意暈染開來:“我自幼便是與父親在孤絕山中長大,不精與人相處,有時往往說話過直或是過於傷人。
他們都說我性子太冷,不易親近,後來我成為了太玄九經,宗門之中的人更是敬我,畏我,視我於長輩。
他們極少主動找我聊天,久而久之的,我便一個朋友也沒有教到。”
說到最後,溫含薇竟是流露出了一個頗為挫敗的神情來,清秀的眉緊蹙間,看著有些難過,又有些委屈。
百里安頓時失笑出聲,心想這姑娘那裡是性子冷,分明就是不諳世事將自己一個人憋得太久不會與人溝通交流了,冰冷的態度不過是將自己包裹的一種幼稚保護手段罷了。
他道:“既然如此,溫姑娘不妨嘗試多出一出這後山,去外圍多多走動走動,你人長得這般好看,宗門之中,定然有著不少弟子想與你成為朋友的。”
溫含薇瞪了他一眼,道:“說來說去,你也不想成為我朋友是不是?!”
百里安忍俊不禁,心想堂堂太玄九經,氣質非凡的劍修冷美人,竟然會是這樣的一個古怪性子。
他忙搖首道:“不是,百里安十分願意與溫姑娘交朋友,嗯……倒不如說能夠與太玄九經成為朋友當真是我的榮幸呢。”
溫含薇被他一本正經的說得有些不好意思,雪白的面頰微微透出一抹粉意。
她隨即轉移話題道:“那……你是有什麼地方不明白。”
百里安將化雪歸認真翻開,直翻開一頁便不再繼續往下翻了,他認真說道:“全部不會。”
溫含薇神情一滯,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傻子:“全部?”
百里安點了點頭,苦笑道:“也不能說全然不懂,招式掌法,如何運轉靈力我皆看懂了,只是這化雪歸光是起掌勢我雖能夠凝氣運掌而起,但始終無法凝聚出像書中所說的那股炎陽掌風之力來。”
溫含薇沉吟道:“你說你懂化雪歸的凝氣方式與掌法招式,卻偏偏無法真正的運轉出掌力來……
按理來說,你既然身懷靈根,那便意味著體內能夠蘊藏靈力,只是多與少的差別。
化雪歸正是將體內的靈力轉換成為融雪的熾熱掌力,你既然通讀化雪歸,不應該連起掌勢都辦不到……”
百里安苦笑道:“實不相瞞,我自幼便是如此,白駝山天璽劍宗內的靈法典籍我亦是背下不少,如何遠轉靈力至筋脈中修行這些理論知識我皆熟知,可一旦讓我自己真正修煉,卻永遠是連第一式或是開篇都難以修煉成功。”
溫含薇點了點頭,替他接過那本化雪歸,說道:“既然如此,你將這套化雪歸打一遍給我看看。”
聽百里安這麼說,並非是悟性不佳,倒像是體質上出了問題。
百里安後退兩步,凝起抬掌,體內求道二品境的稀薄靈力伴隨著他的意念運轉至掌心之中,掌風隨著身法而動,飄忽成影。
少年一套掌法下來,地面之上的枯黃落葉在勁氣的亂掃之下被席捲而起,進而碎裂成沫。
這一套化雪歸由百里安演練下來,不論是姿勢還是運氣的速度還是凝氣遊走周身的引導的方向都堪稱完美。
方才聽百里安口中所說他可輕易熟知靈法典籍中理論上的知識果然不假。
但他的身體確實也存在著很大的問題。
她看得出來那少年十分勤奮刻苦,對於化雪歸這套功法顯然是廢了一番苦功夫來領悟深研的。
不過一套掌法下來,不過是虛有其表,真正的威力不足原本功法的萬分之一,甚至可以說化雪歸由他施展出來救好比人間凡者所修煉的武學典籍一般平庸。
“你過來。”溫含薇目光注視著他說道。
百里安低頭看了一眼靈氣散去便空空如也的手掌,苦笑一聲也沒有多說什麼,抬步上前走至溫含薇的對面。
溫含薇沒有說話,平靜抬掌貼在他的胸膛之上,她緩緩閉眸,微涼的手掌隔著衣衫散發出淡淡的光暈。
半晌無言。
百里安感受到一股極為強大的外界力量滲入身體之中來,不帶任何入侵的意思,而是順著他的四肢百骸遊走了一遍。
他安靜的看著溫含薇此刻的神情,時而蹙眉,時而不解,隨之一顆心也不由微微一沉。
難不成他的資質真的有這麼差嗎?
溫含薇緩緩睜眼,淡棕色的眼眸微微疑惑,看著百里安的眼神多了幾分憐憫與同情。
她收回手掌說道:“你在白駝山修行多年,你的父親就沒有察覺到你的身體十分不對勁嗎?”
百里安心頭澀然,低聲道:“父親見我修行進展極慢,也曾探查過我的身體,不過他什麼也沒有說。
溫姑娘,我的身體……究竟出了什麼狀況?”
溫含薇沉吟片刻,想起傳聞中那位眼底容不得半分沙的性情剛烈的正派劍主,心中不由微微一嘆。
對自己這個新認識的少年朋友又多了幾分同情。
“我想你父親應該是誤會了,你雖然未嬴姬之子,但你身體之中的黑色氣運想必與鬼道血脈並無多大的關聯。”
百里安聽明白了,父親其實一早便知曉他體內發生了狀況,只是他認為這是劍鬼兩道結合而造成的結果,故而閉口不提。
他面色蒼白的笑了笑,道:“我體內的黑色氣運?那是什麼意思?”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溫含薇道:“凡是人類修行者,人體內含五行,三十六修行節點,而方才我探知你的身體,在體內無形之中,不知為何染上了一縷黑色因果。
那因果氣運附上了你體內修行的三十六節點之中,一般修行者在修行累積靈力的時候,靈力遊走周身。
透過一道重要節點,那道節點便會想一方蓄水的池塘一般,將你修行的靈力儲存其中。
待到靈力充沛,三十六節點蓄滿靈力便可破鏡,破鏡以後節點便會壯大一分,週而復始。”
這些都是修行的基本常識,百里安在白駝山中聽課之時便已經熟背於心,他沒有打斷溫含薇所說的話。
因為他知曉,她接下來要說的,遠不止這麼簡單。
“你之所以修行進展速度慢於常人,原因無他,只因你體內的三十六道節點與常人不同。
被那黑機氣運染黑堵塞,就像是河道之中堆積的惡性淤泥一般,讓你所修行出來的靈力難以遊走周身。
更令人頭疼的是,你體內節點之中的黑勢還能夠同化吸收靈力,故而化雪歸不是你不會,而是體內的靈力過於稀薄,被過分同化吸收,根本難以發揮出它真正的實力。”
百里安越聽臉色越發蒼白,他忽然想到了蘇靖,忙又問道:“那蘇靖他……”
“蘇靖情況與你不同,她天生便靈竅不通,能夠簡單的讀書認字已是極為難得,要想她領悟書中要點,恐是不能。”
百里安聲音微微沙啞乾澀:“溫姑娘可知曉我的身體何以會是如此?”
溫含薇搖首:“我從未見過如此古怪情況,你分明身具靈根卻偏偏氣機黑染,當今世上,要麼就是毫無修行資質的凡人,要麼就是身負靈根的修行者。
其中靈根不分好次強弱,只要足夠勤勉刻苦,勤能補拙,也不缺乏一些笨鳥先飛的例子,只是你這般……”
百里安苦笑:“我這般……上天給了我能夠修行的靈根,卻又將那繼續修行的道路扼殺在了搖籃之中。”
可他仍是心有不甘,貼著胸口藏放著的吊墜珠子還未送給小霜姑娘,她便被自己的父親強行帶走。
陰差陽錯之下,他服用百冥丹,勉強破鏡二品。
可小霜姑娘她如今卻依然瞰登之求道八品之境,開元拓海於她而言,並非什麼難事。
他有些惶恐,若是長久這麼下去,他將只能看著她的背影離他越來越遠,再無並肩的可能性。
想到這裡,百里安的身體一陣陣的發冷,他抬首看著溫含薇,認真問道:“溫姑娘,可有補救之法?”
迎上那雙炯炯有神如含火焰一般的眸子,溫含薇微微一怔,旋即她用一種肯定的語氣回應道:“有!”
百里安自是猜想到那所謂的補救之法定是極其艱難,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她口中的補救之法竟是抗揍捱打。
而溫含薇給出的解釋卻是,她以靈力裹住她的拳頭,轟擊在他的身體之上,以拳勁斜靈力入力。
一拳拳的轟擊下去,多少能夠讓他節點之中的堵塞黑氣鬆弛幾分。
而趁著在那黑氣鬆弛的瞬間,百里安要一邊抗揍一邊修煉,引導自身的靈體衝擊節點從而修煉化雪歸。
這種令人疼痛的方式百里安還未說什麼,倒是溫含薇看了他一眼道:“我雖很少揍人,但我想我揍人還是很疼的,你確定要這麼做?”
百里安心想,你的拳頭在疼,會有他父親的拳頭揍在身上疼嗎?
雖然百里安自幼體質不好,但怎麼說也是在父親嚴厲苛刻的巴掌下長大的。
“嗯,我已經做好準備了。”
話音剛落,溫含薇的拳頭就已然而至,小巧纖美的拳頭輕握之間,看著毫無力量性可言,但偏偏給百里安一種避無可避的感覺。
一拳正中腹部,百里安面色瞬間蒼白,只覺得自己的肚子像是被一隻成年巨象狠狠踩過一般,五臟六腑錯位般的巨疼。
整個人不受控制的要凌空倒飛而去,然而身體才飛出去一半便被一隻冰冷的小手抓過手臂又生生的拖回了原位。
然後又是一拳。
耳側傳來溫含薇清冷的聲音:“凝神,聚氣,順著疼痛感受節點的存在。”
百里安十分擅長忍受疼痛,意識沒有因為這可怕兩拳給他帶來的痛苦而渙散。
溫含薇落拳十分巧妙,拳頭上的勁道與靈氣十分靈活滲入百里安的身體之中,蠻橫無比的直接衝擊著那三十六道節點。
承靈境的力量不容小視,轟轟兩拳直接將那三十六道發黑的節點貫穿至底。
常年堵塞的靈氣節點也在她十分蠻橫的舉動之下轟通幾分,但卻有十分頑固的極快癒合回覆。
而百里安剛剛不過感受到那節點的存在又被中斷開來。
溫含薇秀眉輕蹙,握緊他的手臂拖至眼前,拳上力道再度蓄滿,這片空間的靈力在她蓄力的同時,瘋狂的凝聚至她的秀拳之中。
又是一拳落下。
百里安面色先是猛然漲紅,繼而瞬間血色盡褪蒼白如雪。
他顧不得口中狂湧的鮮血,凝神御氣,默唸化雪歸口訣,體內靈力頃刻直接沸騰起來。
吃過一次虧後的百里安反應極快的抓住那一絲機會,靈力匯聚成針,順著那股給他帶來劇痛傷害的拳意極為迅猛的朝著節點踴躍而去。
終於,這一次他成功了。
弱小得可憐的靈力終於扎穿一絲體內的靈力節點,如滴水一般,體內徘徊著的元力終於一點一滴的滲入第一節點的水池之中。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百里安感受到了身體神奇的變化,他一面咳血一面大笑,面色洋溢著前所未有的光彩,他不顧腹部的巨疼,抬起手掌運轉化雪歸。
掌心有著一絲赤芒流動,一片落葉好巧落入他的掌心上方,還未來得及落實,那片半黃半綠的落葉觸及赤芒竟是嗖的一聲燃燒了起來,最後化作一縷灰燼散去。
“成功了!成功了!溫姑娘你是在是太了不起了!”
看著開心笑得像是一個孩子般的少年,溫含薇亦是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說實話,她亦是十分佩服這少年,方才那兩拳,她雖刻意收斂靈力,但力氣卻是實打實的落下,他卻哼都沒有哼一聲的硬生生扛了下來。
百里安開心的搖著溫含薇的手臂,眼神透亮道:“再來!”
溫含薇默默的看了一眼握著自己手臂上的那隻手掌,不知是因為興奮還是肉體上的疼楚,此刻正微微顫抖著。
她道:“今日你受了我兩拳,已是極限,在繼續下去反而得不償失,身體必然受損嚴重,今日你先回去好好養傷,明日再來。”
百里安面上火熱的激動紅潮散去幾分,冷靜下來後也沒有繼續胡攪蠻纏,他點了點頭,艱難站直身體後還不忘鞠躬行禮:“那我明日再來打攪溫姑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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