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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五章 當年棄人(1/2)

作者:北獠
“啊?”百里安一時摸不清她這一出的門路所謂何意。
寧非煙理著穿戴好的衣裳,瞥了他一眼,道:“笨,你若想離開魔界,還需得仰仗尹白霜的摩棋殿,不妨藉著幾日光景與她親近親近,省的她臨時變卦。”
可是百里安卻覺得寧非煙想表達的並不是這個意思。
尹大姑娘雖然為人不好相處,但絕非是背信之人,她既然答應帶他一同離開,便覺不會因為與她關心不親近而拋棄誰。
至於遠離蘇靖的,他倒是不難理解,畢竟蘇靖是出了名的逢魔必誅,在寧非煙這樣的魔頭眼中,自然算得上是個百般不順眼的女子。
瞧他一臉懵懂迷糊,寧非煙嘆了一口氣:“算了,懶得管你了。”
一夜歡補,百里安看得出來寧非煙氣色好了許多,體內為舍魔利不斷侵蝕奪去的生命力也不再流逝,倒也放心她出門折騰。
待到寧非煙離去後,窗外大雨收停。
百里安起身預備穿衣去冥殿,卻發現昨夜衣服扔得極遠,都掛在了窗架子上頭。
無奈,只好赤足去撿。
他手剛搭上窗緋,指尖還未沾意,一抹淡淡的酒氣從廊道飄來。
當真是晚上不能說鬼,白天不能說人。
方才還在談及的尹大姑娘此時面帶薄醉,提著青玉酒壺,一襲紅衣如煙從西殿而來。
西殿與主殿相隔甚近,不過兩窗之隔,她一出門走兩步就瞧見窗戶下頭正勾著手臂去扯窗扇上衣服的百里安。
尹白霜瞧他赤著身子,驚得忍不住打了一個酒隔,蹙眉道:“你這人什麼毛病?居然裸睡?”
面上倒也沒有尋常女兒家的那般羞澀,只是半掩著眼睛,一臉晦氣地準備扭頭換個方向離開。
百里安倒是沒想到她能起這麼早,亦或者說根據這一身酒氣的模樣,怕是一晚上都未睡。
他無不尷尬地準備拉上窗子回屋。
“你等一下。”也不知本已經轉過頭去的尹大姑娘瞧見了什麼,她目光滯了滯,竟是又轉了過來。
她幾步走近,眯起眼睛腦袋從窗戶口探了進去,在百里安身上細細打量許久,眼神詭異。
百里安被她瞧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要冒了起來,緊張地扯過衣服套上。
尹白霜非常專注的凝視著百里安,那清冽深楚的目光不知在思考些什麼。
良久,她舉手飲了一口玉葫蘆中的濁酒,眼底緩緩浮出幾抹醉意,她面上含著幾分落寞蕭寂的笑:“你胸口上的那個章印挺好看的。”
百里安見她神色有異,不由說道:“姑娘您究竟想問什麼?”
尹白霜舉起玉葫蘆的手掌一抖,酒水灑落出來,染溼她的衣襟,她緩緩放下手中的酒葫蘆,凝著眸瞬也不瞬地看著他,無不認真地問道:“你心口處的劍傷怎麼來的?”
雨落雲收的清晨,天空是蟹青色的,魔都皇城裡的江面霧氣逐漸稀薄,嫋嫋煙靄分明。
寧非煙手中撐著一把青色竹骨傘,來到都城以外的一間雜貨鋪前。
正準備開張鋪面的店老闆年紀很大,額頭上的魔角都斷裂開紋了。
他手背臉頰上皆是稀碎腐朽的老人斑,正顫顫巍巍地推開木板門,目光詫異地看著門外撐傘的女子,但眼中卻並無多大的震撼與波瀾。
寧非煙朝著那名老人輕輕點頭致意,上前兩步立於屋簷下,側身收傘。
那名老人低著頭,乾癟蒼老的嘴角微微垂了下去,他低聲道:“大人,得饒人處且饒人,那孩子的命已經夠苦了。”
寧非煙隨手將竹骨傘擱放在門沿邊上,輕輕一笑道:“得饒人處且饒人,那也得饒得是人才行啊,既然大家同為魔,可就莫要守著人類那點規矩道義了。”
老人神情複雜地看著她,似是準備還想要繼續說些什麼。
寧非煙金意尚未殘褪的眼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人總是會相逢的,就像是山川河流,萬河歸海,屬於他自己的命運逃也逃不掉,在這路遙馬急的歲月裡,他既然已經見過了葉簾,自然也就不可能再繼續渾噩下去。”
老人怔怔地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佝僂著背影,慢慢側開身子。
寧非煙斜著一身清晨的雨寒入了這間簡陋的鋪子,鋪內的窗扇為開,光線昏暗,貨架上零零散散擺放著一些魔界常見的貨物。
屋子一角,點著一盞昏黃的燈火,就這那一點昏芒,蘇息就坐在一個矮板凳上,剪著皮紙。
這間店鋪的老者年輕時是魔界盛名的幻術師,經他手裁剪出來的皮紙能夠幻化出各種妖魔來。
雖說並未實質的戰鬥力,可模擬出來的上古妖魔威壓在旁人不知的情況下卻是可以震懾四方的。
幻術師雖然有著一身的好手藝,可在以實力為尊的魔界之中,卻也不過是空有一身花架子。
幻術修到極致也終究不過是一場空幻,並不為魔君器重。
四處受挫的天才幻術師,投身無門,終究還是委身於一方小天地裡,平淡度日。
靜燃的燭火下,蘇息低頭認真專注地撿著皮紙,胸口前依稀可見一灘乾涸的暗紅色血跡。
寧非煙隨手撿起一張他裁剪好的皮紙,紙面上繪畫著異獸旋龜,筆觸精良,輪廓逼真。
蘇息頭也不抬地道:“別碰。”
寧非煙目光在他心口間的暗上輕輕掠過,語聲含笑:“你竟真將自己的心頭血給了那和尚?”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靜燃的燭火陡然不安定地飄忽了起來,他手中鋒利的剪刀因為一時分神,在他指腹間劃開一個豁大的血口,鮮血染紅了黃皮紙,精心裁剪的一張作品就這樣毀於一旦。
蘇息放下剪刀,慢慢將手中的那團紙揉捏成團,手背間的青筋慢慢凸起,面具下,他冰冷的嗓音滿是戾意:“我的心頭血給的是葉簾,而非迦臣。”
寧非煙隨手拉過來一張椅子,風致楚楚地坐了下去,她說:“怎麼說也是我將你從人間找回來的,你欠我的人情,不如現在還了可好?”
蘇息冷笑一聲:“與你未謀,無異於引火自焚。”
寧非煙笑道:“與我合作,至少能夠保得了葉簾不死,你沒得選。”
蘇息驟然沉默了下去。
寧非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淡金色如摻著蜜糖的毒,明知致命卻叫人挪不開眼:
“我的耐心給魔君陛下給消磨完了,往日還會給你半日功夫考慮考慮,但今日,我沒打算耐心等你的回答。”
蘇息拳頭慢慢捏緊,他沉聲道:“如今我喪失心頭血,實力大不如前,又如何能夠幫得到你。”
寧非煙輕笑了起來,熠熠金瞳與那妖嬈的笑容兩相映襯,透著幾分涼薄的殘忍:
“蘇息,既然打算為我所用,那就應當做好奉獻出自己一切的覺悟,或許區區一個葉簾不值得你這般做,但是關於你的身世,以及當年她將你拋棄的真相,卻是值得的。”
“我憑什麼相信你?”
寧非煙笑道:“我雖不是什麼好人,但為我所有的棋子也都是叫我利用的明明白白,至少不會像你如今這般,渾渾噩噩地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還不自知,蘇息我且問你,這幾百年來,你可有一日是活得通透的?”
蘇息受傷的手指驀然捏緊了幾分,血線順著他的指縫延綿,染紅衣袖。
他眼中似有百般苦楚掙扎,思緒糾結。
良久,他緩緩放下手中的剪刀,闔上眼眸:“你需要我做什麼?”
寧非煙將自己惡劣的性子在此刻發揮得淋漓盡致,分明目的已經達到,卻故意感嘆道:“蘇河主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好說話許多。”
“寧河主將人心掌控得分毫不差,三言兩語便可以陳情利弊,一擊必中,區區不才在下,又如何能夠是你的對手。”蘇息目光微嘲冷笑道。
寧非煙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她取出懷中玉章,屈指輕點章獸異獸,異獸口中魔蝶化靈飛舞而出,朝著蘇息眉心靈府飛去。
蘇息眼神一寒,但並未出手阻止抵抗,任由那魔蝶沒入自己的身體之中,隨即眉心光蝶閃爍數下,最後隱沒不見。
他看著寧非煙冷聲道:“魔河隸屬於魔君,若是陛下知曉你行天下之大不諱,將我收為你章棋暗部,大人焚身魂墮之刑怕都是輕的了。”
寧非菸絲毫不懼,嫣然笑道:“所以還得勞煩蘇河主以竊靈之力為我掩飾一番才是。”
蘇息不想再同她多說什麼廢話:“你究竟想要我為你做什麼事?”
寧非煙眸光忽然冷寂下來,看著他正色道:“幫我查一個人。”
“誰?”
“棄人。”
蘇息眉頭一皺:“棄人,那不是彌路的護道人嗎?他的身份有何好調查的?”
寧非煙道:“我們所認識的是身為魔族的棄人,但是他在人間仙門裡,還有這另一個不為人知的身份。
有傳言,兩百年前,他死於太玄宗山門之下天璽少主之手,可是最後他相安無事的返身入魔界,反倒是那小子他……”
“那小子?”蘇息眼睛眯起,似是不解。
寧非煙微笑道:“總而言之,你幫我查清楚棄人在太玄宗內,扮演的又是怎樣的一個角色。”
蘇息漠然道:“我一界魔修,你讓我調查太玄宗的人,豈不是可笑?”
寧非煙目光低睨案上的那些皮影剪紙,笑道:“雖說張老頭他實力不行,但幻術超絕,你在他這借宿多年,日夜為他裁剪幻紙,幻術水平比他只高不低,你若扮做太玄九經之一,一般人怕是極難辨認出來。”
蘇息眼珠子拉低了幾分,聲音顯得格外陰沉:“百密尚有一疏,更何況是假扮太玄九經去抓出棄人那隻老狐狸,你未免也太高看了我一些。”
寧非煙大有深意一笑:“換做旁人或許不行,但這件事只有你能夠完成。”
“什麼意思?”
“蘇河主自幼為葉簾收養,雖然你極是厭惡嫉妒迦臣,但不可否認的是,你與他同吃同住,形影不離一同長大,在這個世界上,或許你比葉簾更要了解迦臣這個人。”
蘇息渾身一震,聲音裡滿是厭惡與抗拒:“你讓我扮成他?!我做不到!”
對於他的反對,寧非煙只說了一句話:“葉簾選擇的同歸者是迦臣,而非蘇息。”
蘇息眼中先是暴漲起苦毒的烈火。
隨即在寧非煙那詭異的目光下,他眼中的毒火又一點點地被安撫熄滅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莫測的情緒。
一時間,他心口燙得極為厲害,一個瘋狂的念頭油然而生,蘇息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澀聲道:“如果……我說如果,我為你查出棄人的身份,我……”
“隨你。”寧非煙輕飄飄的兩字將他打斷。
蘇息豁然抬首:“什麼?”
寧非煙微笑道:“蘇河主想繼續當迦臣也好,繼續伴她左右也罷,索性我的目的已經達到,過河拆橋的事,妾身也是不屑為之。”
蘇息耳朵瞬間滾燙了起來,他一下子站起身來,在屋內來回踱步,呼吸急促道:“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甘願留在一個我的殺父仇人身邊,我……”
“不妨再告訴你一件事好了。”寧非煙玩著手中的皮影剪紙,昏黃的燭光閃爍,點綴著她的眼睛,說不出的妖異。
“當年受命剿殺勒蒙魔族的人,其實不是葉簾,她雖為主戰之力,但在此之前,她運氣不怎麼好,遇上了我,與我的魔蝶們好好的玩了好幾日,傷得不輕。
待她趕至任務地時,那裡早已被正道仙門剿殺成了一片廢墟,太玄宗雖為主戰之軍,但也有著老弱病儒不欺殺的規矩。
最後你那年幼的妹妹,以及斷了魔脈無法修行的母親,皆是死在了撿漏的萬道仙盟中人手裡頭。
我那會兒還是萬道仙盟的七長老,親眼瞧見是葉簾將你從廢墟中救下,掩去了一身魔氣,帶回了太玄宗。”
“你……說什麼?”蘇息腳步驟然停住,整個人猶如雷電歿體,靈魂遭受重創一般,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裡。
寧非煙的話語宛若湍急的海水般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朝他傾湮過來,幾乎將他拆解成一地支離破碎的碎片。
他眼前陣陣發黑,站都站不穩似的狠狠一晃,手掌撐著矮桌子,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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