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神源血已然完全煉化,融入屍珠骨血之中,然而百里安意念神動之間,依舊能夠感受到那來自源血強烈熾熱的氣息。
他神念意動之間,丹田屍珠之中頓時升起一股與眾不同的血氣之力,那股血氣熾烈而渾厚,宛若一蓬烈焰燃燒於屍珠血海之中。
神觀之下,那色澤暗紅的源血在不知何時,竟是逐漸化為一片暗金之色,在屍珠之中散發著星星點點的金色光輝,如長夜林草間的螢火光輝流轉送往身體各處。
而此刻的百里安仍舊是妖身狀態,那暗金色的星火光輝纏繞著暗紅色的血氣在四肢百骸之中如小溪流淌般遊走著。
二股力量,並未刻意呼叫運轉,卻是宛若呼吸一般自然簡單地充斥流轉在身體的每一寸筋脈之中。
百里安甚至能夠感受到那兩股力量的流淌間,身體的筋脈肉身正在一點點的增幅妖力與血氣,不斷在變強。
儘管那變強的幅度十分微小,可是無需百里安自行修煉,僅僅只是在一呼一吸之間,這具身體都在自行運轉變強,而且體內積攢出來的妖力與血氣卻是永久性的保留在了身體之中,並不會為天地造化所奪。
縱然此刻百里安受到了不可清醒的封印重傷,封死於絕靈之地,這具身體也能夠在沉睡之中日積月累續養出極為客觀的力量。
屍珠之中,那團金色燃燒的烈焰似乎永遠不會熄滅,與體內血氣相合而生生不息。
百里安這具肉身因受到生長週期的限制,身為屍魔的骨齡太過年幼,身體肉身強度雖說對比其他種族而言,可謂堪稱是變態的級別。
不過但論肉身的話,對上真正成年的屍魔王族,例如王女司離這樣的境界等級存在,卻仍舊有著不小的差距距離。
畢竟百萬年之久的肉身培養淬鍊的差距,可非是幾場奇遇就能夠簡單彌補對等的。
不過今日這一顆源血,卻是可以說最大化打破了他身體的限制,拉近了他與司離姐姐之間的差距。
若是繼續借著這妖神源血,結合三位之力繼續修行下去,假以時日,突破時間的限制,也並非是什麼難事。
不過……
他可從來都不是什麼執著於與自己手足相爭力量高低的性子。
屍珠內的那團金色火焰盪漾散開,在百里安的意念之下,被一分為二,濃郁的血金之氣色澤更為鮮豔濃烈明顯地沿著筋脈蔓延至心臟裡的那顆屍珠之中。
沉寂於心髒裡的那顆屍珠閃爍了一下,也來者不拒,將那半數源血所化的金色烈焰吸收汲取。
下一刻,百里安體內星星點點的光輝變得暗淡些許。
他深深吐了一口氣。
若沒有司離的屍珠,他根本活不到至今,在他弱小之時,皆是消耗司離姐姐的屍珠來度過危機。
如今他此身強大,不論得到怎樣的機緣,分予一半,養藏於心臟裡的那顆屍珠裡,早已成為他下意識的原則與習慣。
不過即便只有半顆源血的力量,不久前才突破合神六品的他,卻是在屍珠與妖元碰撞融合的那一瞬間,已然突破至合神七品境界。
百里安睜開眼眸,結束脩煉,緩緩吐了一口氣。
自從萬魔古窟復甦,他一路走來至此,以著黑色氣運的生死一線,獲得種種機緣,比起上一世平凡一生,突破凡塵境小一品之境都難如凡人搬山一般苦苦艱難。
這一世,雖兇險萬分,可在修行之道上,百里安自認為他進步可謂神速。
只是自生跨渡劫境之後,百里安明顯感覺到一品之境,如隔千山難越。
如今便是煉化了妖神源血,境界修為卻不再似往日那般風馳電掣,進步神速。
這也讓他不得不開始正視自己,如今合神之境,放眼人間,可謂是舉世無雙。
可如今他既已知曉今生前世兩世因果,他更知自己身邊暗敵無數,一身業障因果加身,面臨的危機與困難,絕非是一個合神境就能夠順利化險危機的。
除了自身危機,還有身邊重要之人,一損俱損,覆巢之下無完卵,論雲容師姐,論阿孃阿翁,論小霜非煙蜀辭她們,但凡與他有糾纏瓜葛著,怕是早已成為了阿嬈的目標。
以及還有那地淵之中,神秘木中人的身份,至今毫無頭緒。
明處裡的敵人強大且手握重權,暗處裡的毒蛇依舊致命。
若無絕對掌控局勢的力量,對他來說,那仍舊是遠遠不夠。
……
……
擎翱真人的一劍斬萬界已出,顯然是沒打算再繼續隱藏自己的身份了。
只不過神主傲青到底是太過久遠的人物,當世之中只知其名,卻是極少者知曉神主傲青有著劍道通神之術。
自山居與娘娘一別,百里安倒也再未見過她,也不知近況如何。
山中療傷聖藥不少,青玄女官的傷勢在輕水女官的照料之下,倒是日漸好轉,但她們二人,也未在小山居之中久留多待。
經過娘娘出面之後,山中強制崑崙一族獻以源血的事,也就到此為止了。
只是那血池到底並未封閉,山中近日下來,倒也有一些娘娘的信徒子民過分執著,倒也不忘定期去血池前投以源血,儘管並未再繼續受到青玄女官的命令,仍舊會有崑崙子民的身影常常徘徊出現在聖域血池前。
儘管人數不多,卻勝在堅定。
可這終歸是車水杯薪。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對於此事,青玄女官始終持有的態度是不曾後悔,儘管未能夠成功開啟聖域之門,可擎翱真人有問題的事實到底已經在她心中確認。
這些日子下來,娘娘也不知是不是在閉生死關,徹底銷聲匿跡,誰人也不知曉她此刻神在何方。
青玄女官倒是未閒著,傷勢一養好,便開始著手山中一應事務,專心對付真仙教這一大毒瘤。
想來也是十分棘手,山中形勢也開始變得動盪起來。
擎翱在崑崙山中隱藏多年,如今一劍鋒芒既出,他已然沒有了遮掩之心,一改平日裡的低調,近日來山中真仙教弟子形勢格外猖狂,便是居於山中的一些外客仙人,也敢正面挑釁叫囂,時常發生激烈的爭執碰撞。
甚至過激之下,短短數日,便已經祭了兵刃,見了血光。
擎翱一劍封死諸天萬界,裡頭的仙士出不去,外界上清界的仙人進不來,長久僵持下來,倒也是徹底成了方外不存之地,與外界斷了聯絡。
初時,山中仙人無非不過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思旁觀罷了。
崑崙山內部的事自然是得由他們內部解決,誰也不敢去替娘娘做崑崙山的主。
至於擎翱真人出劍的態度,山中旁觀的外仙客起初不過是隻當他在阻止青玄破壞規矩,擅自前往人間擾亂秩序罷了。
可青玄界玉已碎,甚至領了鞭罰,大半個月過去了,這金光煌煌的劍光依舊大氣磅礴的斬絕萬界,絲毫沒有要收起來的意思。
山中外仙客中,大部分者也絕非蠢徒,如何看不出來,這一劍大有斬封界域生生將他們耗死其中的意味。
雖說小山君拜師一事始終並未落實,可主動留在山中以及被迫困在山中,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故此這日子下來,山中怨氣頗深,與山中教徒以及子民的碰撞也從小摩擦漸漸有了快要演變成針鋒相對的爭鬥了。
山中的聲音愈發不太平,幾番爭鬥下來,見了血,戾氣漸生,崑崙山眼看著就有了打破和平的徵兆。
百里安自是無法再小山居中繼續安穩的坐下去了。
他知曉這幾日下來,擎翱真人雖也未出面,可他的那雙眼睛,可是時時刻刻都放在他的身上。
他既已答應要與他合作,若繼續像這山中外仙客一般,冷眼旁觀熱鬧的話可說不過去。
這些日子,雖說他並未再見過娘娘本人,可秉承著與擎翱真人合作關係的身份,他總得出面,給崑崙山製造一些小麻煩,才能夠彰顯他的‘誠心’才是。
這日,藉著天光正好,百里安提著傘,沐著風雪出了門。
如今山中也算是亂做一團,再也無人能夠去刻意拘他自由。
想來許是這近日以來,娘娘的身子確實已經不大見好了,山中多瘴氣,靈氣漸失清明,行走於花海之間,霧瘴藹藹,山中有好大一些地方,甚至已經可以看見草木荒蕪之景了。
百里安今日卻是不知怎的,興致大起,尋了一處梅樹相倚,起了酒興,取了腰間滿月酒葫,對著滿山蒼松,天宇清雪便獨酌起來。
暗處裡,魔女拿銀一雙麗眸似笑非笑的看著樹下執傘飲酒的少年許久,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道:“這就是你找的人,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嘛?也不知怎麼竟還能入崑崙的法眼,瞧他這沒心沒肺的樣子,這種時候了,還只知躲懶偷閒飲酒,瞧著,是能夠幹大事的人嗎?”
擎翱立在風雪裡,風雪卻是難侵他身,他眉目漠然,瞳仁幽深,淡淡道:“飲酒的話,小山居最適合,他卻舍山居而取此間天地,你覺得他是個偷閒的人?”
擎翱慢慢轉過身子,眸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唇角忽然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愚蠢之徒不配與本座為伍,拿銀,本座既然允許你站在本座身邊,你自然絕非愚者,自然也能夠看出此子與常人有所不同,可你還是要用一副乘荒的口吻來嘲諷奚落於他,由此可見,你是當真不喜歡他,所以,過一下嘴癮,會讓你很痛快?”
魔女拿銀面色一黑,語氣很衝:“可笑!我需要來奚落一個小輩來尋找心理安慰不成?”
擎翱漠然收了目光,淡淡道:“安不安慰的,誰知道。”
魔女拿銀眼神冰冷,抬手就揮滅眼前一大片花海,冷冷說道:“你若再敢胡言,休怪奴家翻臉不認人!”
擎翱真人今日只著道袍,未戴拂塵,他雙手抱胸,神情漠然地將視線往地上睨了睨,淡淡道:“下手這般沒個輕重,這些明心花可是崑崙山中奇珍異草,這片花海在此精心養護了足足四萬年,方才養出這麼一片小小花海來,方才你那一手,可是毀了雪鶴醫官五百年的心血。”
魔女拿銀無不嘲弄地冷笑了一下,道:“怎麼?你倒還心疼起來了,奴家的手下的再重,也不如那位試圖斬草除根的臭小子心狠吧?他手裡那壺月光酒最是醉殺百草,他今日來此,可是狠了心要絕了這明心草的根啊。”
擎翱真人淡淡一笑,道:“手段狠不狠的,這不得瞧了才知道?”
“你在幹什麼?!”一聲暴怒的厲喝聲,打破了此間的平靜。
百里安歪著身子枕傘,手中青玉酒葫裡的月光晃動,濃郁的酒氣彌散成香,他似是酒意漸生,闔著的眼眸努力撐開一縫。
卻見不遠處,一個手拿鋤頭,揹著藥簍的白衣仙官正向他怒氣衝衝而來,嘴裡怒聲怒氣道:“哪裡來的野小子,竟敢在這裡飲酒,你難道不知這明心草,最是忌諱酒氣的嗎?!還不快快離去!”
雪鶴醫官走近來時,看清了傘下那張俊秀玉容,面上不由一怔,旋即面上更甚的怒氣裡更是多了幾分明顯的厭惡與恨意。
他寒聲道:“竟然是你?!誰允許你來我的藥園的?!還不速速離去!”
百里安肩膀上的傘一歪,他人也跟著一起歪了下去,醉眼迷濛地打了一個酒嗝,手裡的酒葫傾斜,宛若月光凝聚的清冷液體自葫口泊泊流淌而出,澆灑在土地裡。
以他為中心,方圓十米的明心草,竟是在瞬息裡,開始焦枯發黃,眼看就活不成了。
雪鶴醫官怒極,揪起百里安的衣領,一拳砸在他的臉上,厲聲道:“如今娘娘已然在閉生死關,你一個六道人人得而誅之的屍魔,我便是在此誅了你,誰敢多言一句?!”
百里安身體一栽,手裡的傘與酒葫都摔落在地,小小酒葫,卻好似盛了一個小池塘量到底酒水一般,永無盡頭地不斷流淌著泛著清香的酒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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