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皇乘荒心中隱覺不妙,皺眉道:“什麼條件?”
魔女拿銀笑道:“奴家從始至終,不都只有一個目標條件嗎?”
君皇乘荒眉頭皺得更深了:“你還是打算要滄南衣的肉身?”
一個被六慾魔花汙染侵蝕的崑崙神主,已然非妖非仙非魔,而是完完全全淪為慾望的承載宿體,奪舍這樣的肉身,顯然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魔女拿銀笑眯眯道:“這就不勞君上憂心了,索性這六慾魔花的種子若是真能夠成功打進她的身體之中,花開之日,神格自然被那六慾魔氣吞散而去。
崑崙神主不復存在,藏在她身上的秘密也永遠不會為人所知,而奴家就一個小小心願,如此皮囊一副,君上留之無用,不如當做玩具送給奴家,奴家自會將她帶回六慾天魔界,叫她永世與崑崙無緣。”
君皇乘荒愈發看不透這魔女了。
對於她那看似不著調的瘋言瘋語,乘荒背脊隱隱發寒。
這魔女來崑崙山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想要與他雙宿雙棲,甚至連試圖奪舍滄南衣肉身的強烈慾望也皆是假象。
她要這具軀殼,並且執念是將這軀殼帶回六慾天魔界?!
她想做什麼?!
君皇乘荒本能地察覺到其中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他嗅到了一股隱晦的危險氣息。
他的直覺在強烈的示警告訴他,絕對不可以答應她這個看似誘人的條件。
魔女拿銀盈盈笑著,似是將他的一切想法都悉數看穿,她收起了手裡的那枚黑色種子,繼而咬破指尖,凌空繪畫血咒。
“魔女拿銀在此立下血誓,若君上應我此求,自歸六慾天魔界,此生必不會借崑崙神主之肉身行危害仙界之舉,若違此誓,天道誅之!”
君皇乘荒被她所立重誓所驚。
他驚然失色:“為了一具毫無用處的皮囊,你竟是不惜做到此種地步!”
魔女拿銀笑道:“每個人都有著屬於自己的小秘密,奴家不去過問你們仙界的盤算,還望君上也莫要對奴家心中的秘密再行窺視試探了,如若不然……受傷的只會是君上哦~”
……
……
近日以來,關於山中種種的謠言傳得更加兇了,而滄南衣宛若為了印證這些謠言的真實性,甚至連百里安的禁制都解了,不再限制他的來去自由。
除了崑崙十大禁之地以外,別處它地,都放任他自由來去。
這樣看起來,倒是更加坐實了百里安的面首身份,且這位聖人娘娘對他極為寵愛的事實。
滄南衣這些年行事,雖不拘風格,不侷限於世俗的理念,行事總是不在意世俗的眼光而劍走偏鋒。
說好聽一點事無拘無束,自由灑脫。
可是在有心之人口中裡這麼一琢磨溜出口,卻頗有幾分離經叛道的意味。
不過她再如何離經叛道,行事終究不失正理,從未落人口舌。
如今,這屍魔質子夜夜常駐忘塵殿的事流傳開來,山中妖仙子民雖不敢對娘娘心生任何不敬之心,卻也是覺得這屍魔可恨,竟敢玷汙妖仙之名。
一時間,流言四起,真仙教倒是在崑崙山中變得格外的活躍。
而小山君近日選師之事,也在崑崙山中鬧得正忙。
百里安難得偷閒,在西懸峰上待不住,回了小山居躺在院中,吃著小白龍摘洗來的血漿果子。
齊善看著百里安躺在竹椅床上悠哉悠哉的少年,表情都要裂開了。
“山中傳聞是究竟是不是真的?!你真的……給娘娘收了去?”
百里安摸了摸團臥在他小腹上的小狐狸腦袋,眼神戲謔:“你若是信,那便是真的。
你若是不信,那自然便就是假的。”
他回這小山居中來,一來是習慣了這裡,小山居遠離喧囂,只有齊善尚昌兄弟二人,不似那忘塵殿中,規矩嚴謹,內官諸多,便是想放小白龍出來透個氣,還得躲躲藏藏。
二來是上次放榜之時,百里安私離了小山居,牽連到了他們兄弟二人,事後輕水女官亦是對於他們兄弟二人施以了懲處。
前些日子是抽不開身,如今身上諸多限制自由的禁令解了,百里安自然也要來看看他們二人是否無恙。
不過看齊善這一驚一乍、中氣十足的模樣,顯然是無需讓人擔心的。
尚昌蹲在院裡的一口大木盆前漿洗著衣服,他餘光瞥了一眼百里安腰間的那枚香囊,面上穩如老狗,內心早已天翻地覆。
不知不覺間,手裡的衣物已經洗出了三個大洞都全然不知。
他的表情有些麻木:“你能有如此機緣,著實叫人難以理解。”
話說回來,這已經不僅僅是‘機緣’二字可以概括了的吧?
擅自離開小山居,何其大罪,那一夜百里安被女官帶走的時候,隔著重山都能夠感受到雪罰的天威。
那時候尚昌都覺得他十死無生,必然是回不來了。
誰知未過多久,山中竟然傳出娘娘收了屍魔面首的荒謬傳聞。
尚昌齊善兄弟二人自是不信,只當近日一來,山門開啟,引來不少外來之人的不軌之心,暗中傳播如此汙穢流言。
可誰知,今日這屍魔就帶著娘娘的貼身香囊大搖大擺地回到了小山居中來。
沒有女官牽月光鎖鏈將他押送回來,這小子分明是山中仙獸一路相送護回來的。
齊善只覺得天都要塌了:“你知不知道娘娘是什麼人?!她可是天地五尊仙之首長啊!她可是有婦之夫啊!她大你那麼多歲數,論輩分可是你祖奶奶級別的,你是怎麼敢的啊!居然敢勾引她?!”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雖說娘娘模樣生得乃是當世絕色,可對著那張自帶神性的一張臉,任憑山中那一名妖仙子民都不敢妄生邪念,只敢有虔誠信仰之心。
如今,他們的信仰居然也與這紅塵六慾沾身了。
要命的是,他居然還勾引成功了!
鬼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
要知曉,便是連那父帝聖令所下的婚約都沒法叫他們的娘娘做到這種程度。
偏偏這小子可以。
百里安慢慢坐起身子來,一臉認真地糾正道:“修行人的事,怎麼能叫勾引呢?再說了,有婦之夫又如何。
娘娘也說了,崑崙自與仙界結兩姓聯姻之好,你們君上既然可風流多情,紅顏無數,她都未多說什麼,如今這忘塵殿的紅鸞軟丈只收我一個,又有何不可呢?”
“放屁!”齊善憋得面色通紅,憤憤道:“娘娘何等萬古人物,若她當真想要男人的話,又怎會等到今日?
自古以來,仙界豪傑無數,遠的不說,便是我崑崙山中,歷代雄才大略俊朗威武的麒麟兒郎更是比比皆是,怎會叫你這隻屍魔能夠偏偏入得了娘娘的法眼。”
儘管經歷了神罰森林一事,齊善對百里安已經全然沒有了敵意,甚至在東勝神後面前,不惜抵抗強權也會對他維護三分。
可這一口一個屍魔,倒也是喊得好不客氣。
百里安知他是個真性情,也沒有要與他見怪的意思。
他背倚著竹床,一手扶著下巴,做思索狀道:“也許是你們崑崙山中比比皆是的麒麟好男兒都不如我長得俊吧?”
尚昌默默舉起一隻手來:“這點我倒是認同……”
齊善滿臉鄙夷,將脖子伸出去老長一副幾欲嘔吐狀,“你的臉可真大!咱們娘娘可不是這種沉迷於皮囊色相的人。”
尚昌搓洗衣服的動作頓住,他眼皮低垂,眸光一時明滅,良久這才回過神來,似有所悟地抬眸看向齊善,道:“兄長,你少說兩句吧?”
齊善心中鬱悶之氣難解,憤憤道:“可是這小子分明是在汙娘娘清譽,娘娘何等……”
“兄長。”尚昌甩去手上的水珠,打斷他的話,一臉沉靜道“若他當真在汙衊娘娘清譽,又怎會活著走出那西懸峰?若非娘娘默許,他又怎能有如此機會行汙衊之舉?”
一番話,猶如醍醐灌頂一般,瞬間讓齊善陷入了呆滯狀態。
趴在百里安肚子上的小狐狸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口吐人言道:“這小子倒是有幾分聰慧的。”
崑崙山中多妖野,這般能夠口吐人言的獸類精怪並不佔少數,齊善兄弟二人早已見怪不怪。
只是這小小白狐,怎生得一副長者隨意點評晚輩後生的語氣。
尚昌目光平靜地看著百里安,道:“你今日來小山居,想來不僅僅只是為了將這個‘訊息’帶給我們吧?”
雖說結識時日不長,但尚昌並不認為百里安是一個故意愛炫耀出風頭的人。
在神罰森林之中,他見識過百里安的強大手段,卻能夠內秀而藏,在這小小山居之中沉心靜氣半年之久而不顯分毫。
今日他之言行種種,與平日裡的他頗為反常,處處透著古怪。
而對於滄南衣這位神主娘娘,尚昌自出世以來,雖說極少有機會能夠瞻仰聖顏,卻也清楚知曉像娘娘這樣的人,七情六慾皆與她不相干。
她之情感就像是大雪掩埋之下的寒石,縱然化得開那千年不化的冰封,可是冰雪之下,卻是一顆寒石之心,根本無需封得嚴嚴實實。
因為她之本身,就是這副模樣。
度過了最開始聽到這訊息的震驚情緒之後,尚昌也冷靜了下來,自知這其中定是另有深意。
果然,此話一出,只見百里安斂去了眼底的玩笑之意,神情變得凝肅起來:“自張榜之日起,我便一直在西懸峰上,對山中訊息不甚瞭解,我想知道,自神罰試煉結束之後,以著燕破云為首的迴廊天淵守境者此刻身在何方?”
按照常理來說,在那大亂潮音徹底爆發的危機情況之下,便是連滄南衣這樣的人物都無法保證自己完全不受黃金海的精神汙染侵蝕。
而常年駐守於迴廊天淵內的守境者,卻是修為心境遠不及她,正常推斷之下,妖潮暴亂之下,他們亦是難以保留心智,多半是淪為海中惡妖一般失去神智的‘怪物’。
只是神罰試煉之事過去這麼久了,百里安在西懸峰上訊息閉塞,也不知這關於守境者的訊息究竟如何。
“守境者們?”尚昌怔愣了一下,他抬眸,眼神里藏著很深的情緒,卻並未多加深究百里安為何要好奇這個,而是直言說道:
“此事說來也怪,今年的大亂潮音在妖皇傲疆的作亂之下,比之以往更加兇險可怕,我聽聞便是娘娘都在今年的大亂潮音之下所受影響不輕,縱然有著青玄大人在神罰森林之外結以界陣隔絕氣息。
便是那些遙隔千里萬里深處外山之中的同族們都深受其害,造成了極為嚴重的後遺症,可偏偏就那回廊天淵內的守境者們,並未受到影響。”
“你同他說這些做什麼?”齊善眼神責怪地看了弟弟一眼,焦急道:“他並非我山中之人,而是屍魔質子,他向你打聽我們崑崙山中之事,你倒是老實憨厚,都告訴他作甚?”
儘管齊善的語氣裡充滿了責備與嫌棄之意,可眼神里卻又隱含著一絲擔憂。
這一抹擔憂不僅僅是出於對弟弟的,更多的卻是出於對百里安的。
他雖沒有弟弟那般心思敏捷,卻也清楚百里安今日既然能夠有如此發問,必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決定摻和崑崙山中事來。
縱然弱小勢微如他們這般的山貓一族,卻也能夠感受到近日以來崑崙山中風雨欲來的這份奇怪氛圍。
他雖不知百里安打聽守境者訊息的目的何在,可是在他看來,百里安此刻對於山中事知曉得越多,反而對自身越發不利。
自家弟弟平日裡看著挺精明的一個人,今日卻不知怎的,這般遲鈍了起來。
尚昌眸光輕動,面上微笑打趣道:“他從前是屍魔質子,外山之人不假,可如今他可是娘娘身邊最受寵的殿中人,算不上外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道訊息,為何不能說與他聽?”
“咳咳咳!!!!”
百里安給他那‘最受寵’的發言,激得連連咳嗽不止。
尚昌目光轉動過來,看向百里安正色道:“不過關於守境者們的訊息,倒是有一點非常奇怪。”
“什麼?”
尚昌緩緩眯起眼睛,眼瞳漆黑,“大亂潮音之下,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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