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妖皇大人行動慢吞吞的,看著腦子都不大靈光了,還在這端架子擺身份,讓百里安忍不住想笑。
他垂眸看著妖皇傲疆身下那連綿不知幾百丈長的漆黑蛟尾,彎彎繞繞一路延伸至那八字地淵之中。
那蛟尾看似粗獷巨大,能夠與人帶來強烈的視覺恐怖效果。
可細看的話,卻能夠發現他蛟尾間正若隱若現地漫出一片片鮮紅的色澤。
而他尾巴上,原本巨大的鱗片卻是紛紛不翼而飛,所裸露出來的皆是鱗下的柔軟的皮肉。
百里安算是看出來了,妖皇傲疆不惜冒著封印被破,黃金海聖氣侵蝕之危,也要擅自闖入那封印之地。
雖封印已然遭到破壞,可他的身體亦是開始被這片黃金海域侵蝕同化,身體似是被那地淵反向鎮壓融合。
也是,以著妖皇傲疆這不大靈光的腦子,多半是算計深淵巨獸不成,反過來被其給算計得明明白白了。
只是這妖皇傲疆既已入了地淵結界之中,想來正是與那深淵巨獸鬥得如火如荼。
可如今,他竟為了一隻鮫人,不計後果地擅闖了出來。
方才百里安以血羽試圖淨化鮫女體內的聖氣,怕是給這妖皇傲疆誤會自己是在傷害這隻鮫女。
只是百里安未能想到的是,在這一片世界之中無法無天、殘暴肆虐的妖皇傲疆,不久前還在隨意屠戮這海中的生靈,將這些海中異妖們當做食物來隨意取殺食用。
此刻竟會不顧自身險境,親自維護一隻鮫人?
妖皇傲疆橫欄在百里安的面前,雙眸透露著野性的兇狠與弒殺之意。
可他對百里安卻並未主動發起攻擊,而是維持著僵持的狀態。
百里安透過他殘忍滿是敵意的目光裡,感受到了一絲難以隱藏的緊張之意。
在妖皇傲疆緊張地目光之下,百里安視線在他與那鮫女身上來回遊動,忽然笑道:“雖說此海封印深淵巨獸心臟的結界已然告破,妖皇大人深入此海,身體會為此海的黃金聖氣所汙染也是遲早的事,只是……”
他目光在妖皇傲疆的尾巴上虛虛落了一眼,笑著說道:“妖皇大人這身體異化的速度未免也過快了些吧?”
妖皇做為蛟龍,雖能隱能現,能大能小,可是此刻他的妖尾卻是巨大到與他此刻所釋放的妖力不成比例。
百里安甚至能夠感受到此刻妖皇體內的妖力甚至都不在凝化妖身之上,而是在竭力地壓制自身妖尾的繼續變大。
聽百里安此言,妖皇傲疆面色果然陰沉下來:“臭小子,本皇為此海異化是不假,不過在這片海域之中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戲碼可上演不到本皇的身上來。”
這妖皇傲疆雖生性殘忍弒殺,可到底是個沒心機的,竟是對於自己此刻境遇,半分掩飾都沒有。
被妖皇傲疆護於身後的鮫女尾間的妖火與水膜漸漸消耗具散,痛苦散去,她發出鮫人獨有的尖銳慘叫聲停止了下來。
見妖皇傲疆出現,她目光眼神再如何遲鈍,都不由面露震驚之色,伸手抓住妖皇傲疆手肘間異生出來的骨刀,目光悽哀搖首。
妖皇傲疆不耐煩一甩手臂,道:“老子最討厭你們這些雌性動物哀哀唧唧鬼德行,結界封印都已經廢了,你還在這死守那毫無意義的規矩作甚!跑出來淨拖人後腿!給老子滾遠些!別在這礙事!”
話音剛剛定,底下那失去了光澤的八字真言驟然崩塌龜裂,猙獰的濁氣從大地之下噴湧而上,而那如深淵般的八個大字飛快塌陷呈漩渦狀,黑紫色的深色地基一塊塊坍塌破裂,落入其中。
很快那八字落印的結界之地化為一片黑泱泱的巨大黑洞,也不知通往怎樣的一個世界之中去了。
黃撲撲的濁浪裹挾著地火一層疊一層的噴湧而出,整個深黑的海底世間竟是被一片火海點亮,亙古萬傾不滅的海水竟是難以撲滅這熊熊地火半分。
海底異獸在那地火之中逃之不及,捲入其中,淒厲可怖的慘叫聲瞬間席捲至整座海底。
鮫女雙手握住妖皇傲疆的肘部的骨刀,金色的魚尾在這個瞬間散發出璀璨的靈流光輝,那光輝閃爍之下,竟是暫時壓過了身體間的妖氣。
銀藍色的靈流竟是純澈的神力所化,徐徐渡入妖皇傲疆的身體之中。
百里安見此一幕,心中震驚。
這鮫人一族雖是仙族出身,可這鮫女卻是一身妖力,為這黃金海所汙化至深,體內竟還能夠保留如此純澈的神靈之力。
觀此神力之純澈,竟是遠勝過那些天界仙人之上。
便是百里安生平所見之鮫人,也從未見過那個鮫人體內,竟能擁有如此盈瑩上清之神力的。
隨著鮫女體內的神力徐徐渡入那妖皇傲疆的體內之後,妖皇傲疆巨大的蛟尾間可見數百道透明的隱形的鎖鏈纏繞束縛其中,織密如雨線穿梭其間,貫穿妖尾,鎮壓著他的一身妖骨,掙脫不得。
鮫女垂眸看了一眼那狀況,咬了咬牙,啟唇張口吐出一顆幽藍色的鮫珠,體內神力瞬然大漲,如洪流般兇狠地灌入妖皇傲疆的體內。
捆綁束縛在妖皇傲疆蛟尾之間的一條透明鎖鏈以著緩慢的速度逐漸消融成海底裡的點點星光。
可是纏繞在他尾間的鎖鏈何止一根,如今為了化去他身上一根鎖鏈,便幾乎耗盡她全部的鮫珠本源之力。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鮫女的魚尾以著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黯淡失輝,侵蝕在鱗尾之間的金色聖意在這一瞬間反噬上來,化為肉眼可見的金色流漿侵蝕她的身體。
以至於遠遠看過去,讓她此刻的身體就像是被流動的黃金澆築而成一般。
妖皇傲疆勃然大怒,不顧手肘間生長而出的骨刀劃破她的雙掌,將她用力推遠了些。
妖皇傲疆滿眼皆是厭惡之色,怒罵道:“你若想死就死遠些,莫要在老子面前丟人現眼,就憑你那點子微末道行還想著來救老子,老子還沒無用落魄到需要你一個雌性魚來解救!”
可囂張還不到一刻,自那地淵之中滾滾淹沒湧來的火山岩漿很快將他的巨尾淹沒。
妖皇傲疆頓時仰頭慘叫,張著嘴唇劇烈顫抖著,蛟尾甚至不顧那鎖鏈穿骨的劇痛,攪動著深沉的海水劇烈甩動掙扎著。
可即便如此,仍舊止不住那烈火翻湧上燃,寸寸焚骨烈膚。
鮫女焦急地在水中游來游去,最後實在沒辦法,只能絕望地衝進地火之中,試圖以一雙肉手去撕扯他尾間的鎖鏈。
妖皇傲疆疼得面目都扭曲了,他憤怒地甩動尾巴,巨尾重重抽打在她的身上,怒聲吼道:“老子讓你滾啊,為了你那點子狗屁不值的聲名榮耀,搭上自由不說,如今你連命都不要了是吧!都說了你自不量力,救不了老子的!莫在這裡礙眼!”
那隻鮫女被那巨尾正面甩中,口中頓時噴出一大口鮮血,手臂反向扭曲骨折,看著模樣十分淒厲。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固執著甩動著魚尾,試圖朝下方地火之中游去。
百里安耳間冰藍寶珠在水中輕輕晃動了一下,他抬手之間,只見到一道道繚繞於手臂間的水形漩渦陡然隱現。
她振臂一甩,深海之中,一道色澤更為深沉汪然幽瀾的水牆朝著身下噴薄的一片火海鎮壓下去。
熾烈如流金般的滾滾烈火,漫無邊際。
而百里安體內的司水神源之力亦是沛然浩蕩,生生不息。
一片赤金湧動的火海,與百里安一掌推送之下的巨型冰藍水牆形成強烈的色差對比。
那火海絲毫不受深海水壓的影響,宛若這片冰冷沉重沛然的海水成了那金炎地火最好的燃料。
而百里安掌下的水牆,卻宛若一道磅礴而恢弘的境界之線,將那地火與海水切割成了兩個水火難容的兩個世界。
冰藍色的水幕之牆,混雜著萬頃冰刃,嚴霜之氣滾滾而下,自那水幕之上的海水,開始凝結出恐怖的層層堅冰。
於是巨大的冰層傾壓在那水牆之上,形成可怕的重壓,將那水牆之下噴湧而上的地火岩漿一寸一寸,緩而堅定的沉壓了下去。
於是,百里安腳下的海水大地變作了足有百米之厚的堅冰,堅冰之下推著不過十米之厚的水牆。
透過透明的冰層與水牆,清楚可見那地淵之中蜿蜒四溢的熾熱岩漿地火,如道道猙獰的傷疤,爬滿整個海底世界。
妖皇傲疆看得眼睛發直,被百里安這驚人的一手所震撼到了。
只是那滔滔地火雖已經暫時得到重封鎮壓下去,可妖皇傲疆此刻的身份立場就變得十分尷尬起來。
他成了這海域之中唯一與那心臟封印之地的連線媒介……
妖皇傲疆看到那化妖少年做完這一切,面上不見任何得意張狂之色,只是面色如常地朝他投來從容的目光,淡淡一笑,傳音說道:“妖皇大人說得在理,這鮫女便是徹底融了自身的本源鮫珠,怕是也不過只能化解妖皇大人身上的數根鎖鏈。”
“既然她救不了妖皇大人,在下不才,便來助妖皇大人一臂之力吧。”
說著一臂之力,然後百里安當真緩緩舉起了自己的右臂。
黃金海域之中,水域之力被他以著驚人的速度近乎瘋狂一般抽取著,旋即在他手臂之上凝聚出一柄看不到盡頭的巨大水劍!!!
妖皇傲疆一臉懵逼得看著舉著誇!張!巨!劍!朝他逼近而來的百里安,心中頓生出一個不安的念頭:“你……你要做什麼?!”
百里安沒有理會妖皇傲疆滿是威脅的森然眼神,雙手合握水形巨劍,身形飄閃之間,那柄宛若足以貫穿切割整個海域的巨劍被百里安握在手裡頭,一劍橫掃而出。
妖皇傲疆那隻沒有了鱗片保護的妖尾,就像是一根巨型臘腸似得,被百里安一劍輕而易舉地斬成兩截。
血色爆開!
妖皇傲疆看著自己身下那半截巨大的斷尾被那些無形的鎖鏈如野獸拖動獵物似得飛快拖進了地淵之中。
那些湧動的地火好似擁有自己的意識一般,幾個咕隆之間,將那一截巨大的斷尾給吞燒得乾乾淨淨。
這一幕看得他是目眥欲裂,眼眸猩紅,嘴裡怒罵道:“我操操操操操操!!!老子的愛尾啊!!!!!!”
冰層與水牆雖將那片海中火海給鎮壓了下去,可妖皇傲疆尾巴處被拖了下去,冰層劍自然而言,也就形成了一個難以填補的窟窿眼。
烈火岩漿從那窟窿眼中噴湧而出,如一道沖天火柱,朝著妖皇傲疆賊心不死地淹沒了過去。
妖皇傲疆又急又怒又恐懼,幾乎其根斬斷的魚尾只剩下小小短短的一截兒在水裡頭“啪啪啪……”地飛快擺動著。
短短的尾巴帶來的遊力很小,難以帶動他的身軀,妖皇傲疆的身體在海水之中左右遊動的速度可以說是龜速來形容了。
百里安看不過去了,閃身而至,一隻手搭落在他的肩膀上,將他一把扯過,正好避開那沖天火柱的吞噬。
妖皇傲疆驚出一身冷汗,他一把奮力甩開百里安的手,轉過身來怒氣衝衝地伸出雙手,死死揪住百里安的衣領。
隔著海水都能夠看得到他眼底洶湧流動的憤怒,傲疆鼻樑上皺,面色豹變,磨牙切齒道:
“小子!你當真是敢下得去手去砍啊!!!誰給你的膽子敢對本皇下手!”
百里安微微仰首,面色淡然地抬了抬手裡的巨劍。
妖皇傲疆表情一僵,揪著他領口的手力道鬆了三分。
百里安抬手毫不費力地推開他的那兩隻手,淡淡一笑,道:“妖皇大人這般激動做什麼,尾巴雖然沒了,可命到底是保住了不是嗎?”
妖皇傲疆腦子再進水,又如何看不出來方才百里安那一劍的確是有心救他性命的。
他臉色發黑,可語氣卻是放緩了幾分,只是牙齒依舊磨得咯吱作響:“就算如此,你……你也不必……”
妖皇傲疆面色陰陰地垂了垂視線,看著自己腰部之下只剩短短的可憐一小截,他表情可謂是難看得厲害。
甚至都可以說是有些難堪了。
“即便如此……你也當稍稍留手一些,竟是斬得這般深狠,將本皇……將本皇的雄體都一併斬了去!著實……”
他一臉的難以啟齒,又怒又憋屈:“著實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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