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九十九出言索要十方劍又是作何意圖?
十方劍於她而言,並無任何用處。
完全甦醒的十方劍,具備著極為強大的封印邪神意志的力量。
此刻若是應了九十九的召喚,送劍入那汙染體的天聖劍山之中,只會對真祖邪神構成威脅。
以著九十九的立場,她沒有道理行如此多餘之事。
此劍修復淨化不易,縱然出言借劍者是平日裡與她並肩作戰形影不離的九十九,六識也必不可能輕易交出。
反覆思來想去,六識驀然反應過來自己這身體的感官變化。
莫約是九十九預測到了她的反心,欲以此將她壓制失去行動力。
獨留修行不過開元境界的方歌漁,縱然手持十方劍,也成不了什麼事。
想到這裡,六識眉目間的神情頓時變得警惕起來,她轉眸看向方歌漁,低聲提醒道:“小心保護好十方劍。”
許是見六識這邊遲遲未有動靜,腦海另一端的意識靈魂迴路裡再度傳來了九十九的嗓音:
“並非是我要借劍,是小主人的面首需要十方劍,此刻,我正與他在一起。”
聽聞這句話,六識在心中更加坐實了九十九已經完全被真祖邪神的意識體所侵佔控制了。
在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比六識更瞭解九十九,她所制定的計劃最關鍵的一步是殺死百里安,逼迫方歌漁行無情道,那麼她的決定就不會有半分改變。
又怎會順著那小子的要求,如此輕易地推翻自己全盤的佈局?
其中,必然有詐!
不過,若真如九十九所言,此刻她與那小子已經碰上了……
那小子怕是,凶多吉少!
看著六識的面色驀然煞白,方歌漁不知她心中已然腦補出了一場生死大戰的戲碼,只是覺得事情越發的不妙。
便趕緊詢問發生了何什麼事。
六識將九十九的突然聯絡的內容轉述了一遍,果然,方歌漁同樣露出了沉重的神色。
“她這又是再打什麼主意?”
能夠與六識發生迴路交流的唯有九十九一人,故此百里安不能發聲,讓六識感受到他的存在以及用途。
方歌漁與九十九這邊遲遲沒有動靜,百里安便猜出了那二人腦子裡正在想些什麼。
他頗為無奈地扶住了自己的額頭,道:“雖說她們二人都無比重視你,但你的人品在她們二人眼中,並不值得信任。”
此刻的六識與方歌漁,雖不希望九十九發生任何意外,但同時,怕也是在將她當做一個不好對付的大反派防著吧。
九十九本不在意旁人對她是何看法,只是這質疑的話從百里安的口中說出來,倒是叫她的眉目好生寒了寒。
她顛了顛手裡頭的神器憫坤,毫不費力地自身前劃開一道虛空裂縫。
同樣的,在六識地頭頂上方,出現了同樣的一道虛空裂縫。
這一回,九十九的聲音不再是從六識的腦海中響起,而是從那道虛空中傳來:
“六識你的腦子是退化掉了嗎?若我依舊想要復活邪神,十方劍於我而言,又有何用處?
若我要毀去十方劍這個威脅,直接動手便是,又何必如此拐彎抹角?”
見那道虛空裂縫,方歌漁與六識同時怔住。
那可是唯有神器憫坤方能夠劃出來的空間裂縫。
而神器認主,非其主不得使用。
縱然九十九當真制伏或是殺死了百里安,從他手中奪得了這件神器,以她之力,斷然是沒有辦法使用此物才是。
可是為何……
“方歌漁,時機已到,借劍一用。”
就在二人心存疑惑之際,那道裂縫虛空之中,傳來了百里安的聲音。
他竟還活著?!
而且聽他這聲音狀態,似乎還與九十九達成了某種共識?!
這可真是一個奇事!
那小子竟然說服了頑固不化的人偶九十九?!
這簡直比他直接打敗真祖邪神還要匪夷所思!
六識與方歌漁面面相覬了一陣子,然後相視點了點頭,而後毫不猶豫一同躍入那空間裂縫之中。
方歌漁與六識腳步剛一落實,踏在那寒冰刺骨的劍碑之上,入目之下,是遍地燦然開放的猩紅彼岸花。
空氣裡彌散的屍香濃烈,似是能夠迷惑人的心智。
直至看到九十九與百里安都相安無事地站在對面,六識與方歌漁就知曉九十九所言竟是非虛。
她借劍的目的,竟真是為了幫助百里安,重新封印真祖邪神。
百里安被忽然造訪的二人嚇了一跳,道:“你們進來做什麼,只需將淨化好的十方劍交於我便可。”
方歌漁當然知曉百里安的本意是不想她跟著來此地涉險。
但不知為何,此刻看著百里安與九十九並肩同立氣氛良好甚至還穿同樣的衣裳,她心中無端起了幾分氣性。
大小姐忍不住翻了一個小小的白眼,道:“十方劍非同小可,你雖說是天歌城的主人,卻也算不得是我方家的人。
難不成你上下嘴皮子一碰,我就合該乖乖雙手奉上不成。
再者說了,就算將十方劍給你送過來了,你沒有十方血脈,不也是徒勞……”
話說一半,她話語慢慢頓住,雪白的鼻尖輕輕聳動了一下。
修行者的嗅覺一向敏銳,在這滿是彼岸花屍香之中,她還捕捉到了縷縷縈繞揮之不去的鮮烈氣息,混合著女子獨有的汗潮氣息,散發著醉人心魄的縷縷幽香。
方歌漁眼眸瞬然凝起,小臉冰冷冰冷地低頭看著腳底下的冰色碑面上遺留下來的痕跡。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那縷縷痕跡比冰面的色澤更加深上幾許,就像是某種浸潤的流水落在上頭為那寒氣凍結凝固時的模樣。
方歌漁並非什麼都不懂的無知少女,再結合六識那忽然腿軟發虛的沒用樣子,心中頓時會意過來這五個時辰裡發生了什麼。
畫地圖似的,遍地都是。
再瞧著尚未來得及毀屍滅跡漂浮在湖面間的縷縷碎布,方歌漁精緻的小臉蛋掛滿寒霜。
她不帶感情地涼呵呵一笑:“本小姐的面首還真是本事大得很啊,原來不是說服,而是睡服的啊。”
方歌漁很早以前就曉得九十九智商超絕,但是腦子其實還是有坑的。
二字同音,六識沒聽明白,可九十九和百里安卻是聽明白了。
百里安面上有些尷尬。
九十九倒是不以為然地認真糾正道:“錯了,他沒有睡服我,是我睡的他。”
此言一出,六識與方歌漁的表情同時變得極其精彩古怪。
尤其是六識,她此刻的表情可謂說得上是扭曲了,她用一種不可思議的口吻看著九十九道:
“所以方才你故意切斷與我的靈魂迴路,就因為你在這幹了強取豪奪的勾當?”
吃嫩草一回也就夠了,她還要連著吃!
真是作了老孽!
百里安頗為意外地看了九十九一眼。
切斷靈魂迴路?
這倒是不像九十九會幹的事啊。
上一次她可是大大方方且興致盎然地同六識一起共感這研究成果。
而今同樣是研究,怎就只願意一人獨享這經驗了?
被方歌漁一語道破了‘天機’的九十九尚且面不改色,毫不羞愧,可在叫百里安知曉了她主動切斷靈魂迴路的聯絡後向她投來的疑惑目光。
九十九小眉毛不動聲色地抖了抖,她面無表情地說道:
“淨化修復十方劍劍魂,需全神貫注,聚精會神,不可為外力有絲毫影響,若非如此,十方劍有怎會這麼快的修復好。”
這個解釋看似完美得合情合理。
六識呃了一聲,道:“即便我受外力影響,再怎麼影響,也不足以讓我五個時辰還淨化不了一柄十方劍啊。”
說著,六識忍不住露出受傷地神色:“原來對於我的實力,你竟是這般地信不過啊?”
九十九臉皮繃得像是抹了一層膠水,墨黑的眼睛裡似起了沉鬱的悶色,乾巴巴地說了一句:“我該信你什麼實力?惹禍拖後腿的實力嗎?”
換做以往,儘管九十九對待六識的態度算不上溫和,卻也絕不會當著眾人的面這般毫不留情地數落於她。
六識癟了癟嘴巴,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方歌漁玲瓏心思,烏黑滴溜溜的大眼睛直拿著九十九瞧,不似六識那個粗神經的傢伙。
她十分敏銳地察覺到了九十九似乎……與往日有些不同了。
比起往日那副刻板公式化的模樣,她絕不會有現下這麼多細微的神態變化,似是更添了幾分人味兒。
而且她言辭這般犀利地說教著六識,也似乎並非是有意針對。
反倒更像是……無辜遷怒。
而這遷怒的原因,看起來怎麼有點像是在害羞……
念及此處,方歌漁目光極其複雜且帶些小幽怨地看了百里安一眼。
所以這個偷心的小賊,現在便是連阿孃留給她的人偶都不放過了嗎?
還有阿孃一手創造出來的人偶熒惑,尤其是這個叫九十九的。
整日裡自稱自己是無情無性無心的人偶,端得是高傲無情冷血的孤凜樣子,強大冷漠得更是讓人不禁忘記了她的性別其實是一個女性人偶。
叫人怎麼也難以生出設防之心。
而今卻在她一個分心養劍的功夫,就將她的面首給強行給壓了?
還有,你一個好端端的人偶,因為興趣愛好,對她的面首進入易感狀態也就算了,方歌漁可以大發慈悲地當做這是阿孃留給她的任務罷了。
而九十九隻是為了完成阿孃留下的遺產學術探究,作為人偶界完全可以理解。
可是但她那點子小心思被當眾拆穿後,對著她的面首暗戳戳害羞的小女人行為,雖說有些反差可愛,可物件可不可以不要是她方歌漁的面首!
她眼中到底還有沒有她這個小主人的存在!
得虧方歌漁不是妖魔蜀辭,不然此刻怕是繃不住自己的麵皮,就要朝著九十九齜牙咧嘴地彰顯著自己的所有權了。
方歌漁有火發不出,即便發了也沒用,九十九這心理防線比城牆還厚。
她只好將怨氣往百里安身上撒,眼皮一撩,便翻出了日常式的死魚眼睨向百里安。
小嗓子音掐得那叫一個陰陽怪氣兒:“這頭剛惹出來的一頭狐狸精還沒收拾明白呢,這頭兒便又動起了本小姐的人來。
別人家的小姐養個面首費銀子,本小姐而今就養了你這麼一個面首,怎麼感覺倒是好費女人得緊。”
九十九察覺到了方歌漁那絲毫不加以掩飾的酸勁兒,為了掩飾自己並不自知的害羞心情,她又端起了平日裡那高深莫測的城府之心。
她毫無心理負擔地禍水東引,將那髒水往六識身上引,面無表情抬起一根修長的玉指,冷冷清清不著煙火地點了點六識,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不錯,同時也很費熒惑,六識的身,也是他破的。”
上一秒還在看戲這一刻就被毫不留情出賣地底褲都不剩的六識面色瞬間爆紅,氣急敗壞,作勢就要去咬九十九。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方歌漁整個小腦袋瓜子宛若被雷劈過一般,外焦裡嫩。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九十九緊跟著腦袋一歪,柔軟的髮絲自肩頭斜落如瀑:
“可是六識比較沒用,她是被動的那一方,而且她太快了,是個秒女,眨眼的功夫便結束了,真的很沒用。”
九十九連說了兩個沒用,似是鐵了心非要坐實她沒用的名聲,所以她切斷靈魂迴路是正常操作。
這何止已經是在質疑六識的實力,這簡直可以說是已經在唾棄了吧?
還有時間是能夠如此計算的嗎?
在凍結時空凝結空間之下,外界的時間的確只有短短幾個呼吸。
可就這麼空口白牙地將髒水往無辜的她身上這樣潑真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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