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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妙計(1/2)

作者:北獠
孟子非搖首笑了笑,可心中卻並不輕鬆。
二河葬心的那隻狗鼻子最是敏銳,他手眼更是遍佈人間,能夠像野狗一般靈敏的嗅出人心底最深的慾望與陰暗。
但凡這人有半點適合修行入魔的資質,二河葬心都不介意好生在這人身上廢廢功夫。
他會成為一個悠閒的棋手,耐心十足的同人周旋,種心魔,引發人心中的黑暗,徹底拉入魔道深淵之中,成為他手中可利用的棋子。
幽鬼郎如是。
他亦如是。
往日將陳小蘭帶在身邊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她沒有靈根,修行之路有限,根本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可今日他才發現自己這小徒兒的見解看法,竟是異於常人。
就方才那一番言論,若是給二河葬心聽到了,孟子非能夠肯定,保不齊定會引來二河葬心的千般蠱惑,誘她入魔,為己所用。
孟子非自決心踏入魔道時的那一刻起,他便知曉,若想在這條殘忍冷酷的道路上走得長遠,他必不可有軟肋在身。
因為自己今日之軟肋,明日便極有可能成為暗中敵人一把看不見的暗刀,總有一日會從背後穿透他的心臟。
陳小蘭是他的徒兒,能夠成為害他性命的軟肋……應該也不至於。
只是他不喜歡……自己身邊的人會被一些危險的東西惦記上。
因為這樣遲早會發展成不穩定的因素。
孟子非不喜歡不穩定。
自從出了兩百年前那場事後,商瑩死在他的眼前,叫他生平第一次生出了對自己的心不可掌控的不安感,足足能夠持續兩百年之久。
若陳小蘭一旦為二河葬心所用,遲早也會成為一個刺傷他的小麻煩。
麻煩雖小,可孟子非不願受這份疼痛。
以他那冷靜涼薄的性子,此刻倒也可以藉此話頭與陳小蘭斷絕師徒關係,。
不論是出於她知曉自己的秘密,還是今日這大逆不道的妄言。
他都沒有道理繼續將她留在身邊。
但孟子非最終也不過是揉了揉她的腦袋,低聲說道:
“小蘭想要的東西,為師都會滿足於你,至於不敬仙尊,欲修魔道這種話,日後還是莫要再說了。”
也許是因為今日恰逢其時,她穿了一身紅衣的緣故,亦或者是垂袖間。
孟子非還能夠依稀看到她袖口紗衣之下被狼爪抓傷未能痊癒的淺淺疤痕。
師徒緣盡於此的話便顯得有些大煞風景了。
也罷,反正在孟子非的心中,陳小蘭永遠只能是陳小蘭。
即便她偶爾難得誤打誤撞的穿了一回紅衣裳,也沒有商瑩好看。
商瑩才是他的軟肋。
可即便他是那般喜愛商瑩,在真正的事關利益決斷面前,他卻還是能夠毫不猶豫的割捨掉自己的軟肋來保全自己。
對於孟子非而言,他懦弱且勇敢。
懦弱到他可以犧牲自己最愛的女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勇敢到他願意揹負兩百多年甚至更久的愧疚、自責、詛咒的折磨,也並不後悔當年做出的決定。
若是再給他一次機會,哪怕他會成為終生遺憾,他還是會那般選擇。
那樣讓他求而不得,痛苦終生的人,他都能拋棄。
一個萍水相逢而一時興起隨手收下的陳小蘭,即便未來有可能為二河葬心利用,成為尖銳的刺,可又怎能刺傷於他呢。
孟子非的性格就是這樣極端矛盾的一個人。
他有多謹慎,就有多自大。
到目前為止,陳小蘭還並未與他的利益發生任何矛盾衝突,一個沒有靈根且慾望淡薄的平凡少女,好生保護著就是了。
這幾年下來,不一直如此的嗎?
他月月犯疾,甚至暗中還會與魔河葬心多有交涉,可她始終一無所知,也在他的保護下,始終未捲入陰謀風波中來。
既然過去能夠做到的事,未來他依然能夠穩穩掌控局面,將她保護得好好的。
孟子非與陳小蘭的對話與人潮之中低語,天上尊仙的注意力都在歸來的白仙壽奉身上,自然不會注意到那個平凡少女對神靈的不敬之心。
然而,白仙壽奉帶來的不幸訊息不僅僅是譚元思感染魔性,仙界痛失愛將。
更讓眾仙震驚沉痛的是,還有一位白仙,竟然戰死!
白仙位階不低,昝海乃是佛仙出身,雖是白仙,可所修行之功法,專克邪魔,若對上妖魔,論其戰鬥力足以比擬道仙的威力。
可仙尊祝斬派出的四名白仙之中,就他死了。
還死得如此悽慘,仙骨無存,六道淪喪!
眾仙們心驚不已,暗道這白仙昝海是惹到了何方邪魔,下手竟如此殘忍。
一代白仙,就這樣抹殺得半點痕跡不存,就連一塊衣角都為留下來,殮屍都是不能……
一名立於那巨大金色蓮花臺下的金仙開口說道:“人間有三宗鎮守,在這仙道昌隆的時代裡,竟還有這麼多妖魔橫行,實在是匪夷所思。”
另一名道仙恭恭敬敬問道:“依衛圖大人之見,這白仙昝海,當是為何人所害?”
名為衛圖的金仙目光深沉的搖了搖首,道:“不知。”
二字一出,眾仙臉色皆是一變。
衛圖乃是執掌天機冊演之金仙,若他以自身氣運占卜推演,世間億萬秘事,大抵都能推演出個四五分來。
可是此刻,他的回答竟是不知?
這殺仙之人何等手段,竟能夠做到不沾業果,遮掩天機,無知無覺地抹殺一名仙人?
人間有如此兇邪之物,仙界竟一無所知?
金仙衛圖也是憂心忡忡地抬眸望向了仙尊祝斬,卻見他又恢復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冷漠威嚴模樣,雙眸微闔,道:“此事不必再議。”
金仙衛圖神情微凜。
如此看來,仙尊大人心中,似乎已經推演出了殺死白仙昝海的邪魔是誰。
只不過看這模樣,似乎不願當眾點破。
金仙衛圖不再多問,只好繼續詢問白仙壽奉屍魔王族的下落。
再得知屍魔王族竟與魔界首河蜀辭聯手,眾仙臉色再次震撼大變。
有那不死魔河蜀辭坐鎮護道,即便是金仙雀柳,以他如今的狀況,怕是也只有送死的份。
仙人之中,當即有人憤憤不甘,道:“難道就要讓那個魔頭毀了白銀門後,就這樣毫髮無損地揚長而去嗎?”
“如此邪魔,若是當真讓他活著回到暗黑大陸,難保千年以後,又不會出第二個王女司離!”
屍魔王族,本就好不容易將將滅絕。
如今又來一個,怎能不令人心寒不安!
這時,十方城邊城城頭之上,緩緩行出一道挺拔修然的男子身影。
那人手壓腰間佩劍,白衣金袍,面臨群仙蒞臨如雲,他的嗓音依舊不急不緩,不卑不亢。
“仙尊容稟,雲夜心有一記,必叫那魔頭,無法活著安然返回暗黑大陸。”
說話者,正是金仙之子,牧雲夜。
群仙之中,正在隨帝一同修復白銀門的金仙牧西烈眼眸睜啟,沉聲道:“夜兒,聖人面前,不可妄言!”
金仙雀柳都留不住的人,他這一個小輩怎可妄言?
仙尊祝斬威嚴的嗓音卻沉沉響起:“但說無妨。”
牧雲夜恭敬朝天深深一禮,彎下去的腰並未抬起,嗓音壓得極穩說道:“仙尊有所不知,此魔賊雖是屍魔王族,可他生前的另一個身份,卻是更加有趣。”
仙尊祝斬眸子深斂:“屍魔不論前塵,卿之所言,是多餘了些。”
金仙牧西烈面色一緊。
這小子素日裡還逞能出風頭也就罷了,仙尊聖體面前,怎能容他耍手段胡言。
還未來得及制止,牧雲夜卻是即刻接話,聲音鏗鏘有力:“此魔賊,屍魔之名為司塵,可他生前為人時,卻是複姓百里!”
百里這個姓氏眾人並不陌生,甚至尤為熟悉著,當屬仙尊祝斬了。
果然,仙尊祝斬重新啟眸,那道威嚴莊聖的目光終於落在了牧雲夜的身上,讓他雙肩如負山嶽般沉重。
“複姓百里,說下去。”
牧雲夜不敢有誤,忙道:“那人複姓百里,名安字藏劍,死於兩百年前太玄宗上,天璽劍宗嫡系傳入,百里羽之子,中幽皇朝太子,嬴姬之子!”
他接連報出許多個身份,讓仙尊祝斬默了一瞬,卻也僅有一瞬,威壓的嗓音依舊聽不出任何喜怒,只是淡淡吐出了這麼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來。
“哦?竟是太陰之孫,如此說來,將臣的本事倒也真是了得,獠牙竟都伸到了尊仙后裔的身上?”
牧雲夜的一番話讓眾仙都覺荒唐,可是仙尊祝斬卻沒有絲毫懷疑,似是在他降臨人間時,見到百里安的第一眼起,就瞰破了他身體裡的紫血存在。
只是他下達誅殺令,卻與百里安的生前身份毫無干係。
僅僅只是因為他是必須誅殺的屍魔王族罷了。
只是如今,牧雲夜當眾點穿百里安的身份,仙尊祝斬如同召喚一般,緩緩開了口:“百里羽何在?”
一道青罡劍氣自城中拔地而起,百里羽現身於城頭之上,持劍跪拜,僅僅抿唇,臉色蒼白。
“弟子百里羽,叩見仙尊!”
仙尊祝斬問道:“金仙雀柳履行本座誅殺令,鼎召天下,萬千修士皆赴無盡海域誅殺屍魔,百里愛卿,何以仍在此城中。”
百里羽猛然抬起頭,面上血色剎那褪了個乾淨。
他緊緊繃直了唇線,黑紅劍袍下的身體也繃緊如鋼鐵般,似是掙扎許久,他才能夠艱難澀著嗓音開口說道:
“啟稟仙尊,受令誅殺者,正是吾家小兒,身為人父,我做不到救護於他,已是失責,他雖身墮魔道,羽寧可萬死贖其罪,也不能再對那個孩子拔劍相向了!”
仙尊祝斬道:“身死而成屍魔,前程往事,一筆勾銷,他為將臣之子,而非羽卿你之子,這一點,本座希望你能夠明白。”
百里羽身體一震,眼眶通紅:“仙尊聖言受教,羽感激不盡,只是羽雖明白,卻不願明白。”
牧雲夜逸然一笑,道:“百里宗主糊塗啊,此子已然入魔,來日必成威脅仙界的禍端,即便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該為你天璽劍宗的一眾弟子想想啊。
天道三宗來之不易,百里宗主難道想因為自己的一己私心,成為千古罪人不成?”
這一句話,無異於一柄致命寒刀,狠狠扎進了百里羽最痛的傷口上。
他嘴角一抖,從未停止發痛的心口又劇烈疼痛起來,百里羽驀然抬起通紅的目光,冰冷地看向牧雲夜,正欲說話。
城頭這時卻是閃過一道紅影。
一隻纖細筆直的小腿朝牧雲夜踹去,正中他的後臀。
牧雲夜立得筆直如竹的身體狠狠往前一栽,堂堂仙君,竟是這般被人無知無覺的偷襲狠踹了一腳,狼狽不堪地從城頭嘭的一聲摔到了城下。
嬴姬面無表情地收腿抬起,伸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繡紅花鞋面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冷聲道:“那不知牧仙君,可想見識一下我中幽皇朝的私心啊?”
牧雲夜滿身狼狽的坐在土坑之中,眼底一片陰鬱,可當他見到嬴姬出現,卻是並未動怒發難,居然只不過是不動聲色的冷笑兩聲,道:
“不敢不敢,不論是九幽冥府還是中幽皇朝都是出了名的不講道理護短,牧雲夜不知娘娘在此,真是失禮了。”
“嬴姬……”百里羽嘴唇艱難地動了動,目光滾燙。
嬴姬卻未分一個眼神給他,只是抬首看著天上仙尊,冷笑不語。
牧雲夜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含笑仰目,又看向天穹群仙方向:
“下臣以為,若是由百里宗主親自出面,定能成功捉拿此魔,只可惜看百里宗主這副樣子,顯然無法尊令而行,如此倒是不妨再施一計……”
說話間,他含笑的目光厲然一寒,沉聲繼續道:“中幽女帝以及百里劍主身居高位,卻誕下無用子嗣,年年佔據著仙界給予的豐厚資源與人間香火庇佑。
其子卻無法做出任何與他身份相應的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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