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法則只能限制本座肉體的力量,卻無法限制本座的靈魂!小鬼!這人間之力,可無法一直庇佑你!”
豐虛的眉發在風雲飄搖裡變得愈發狂亂。
二人身下巨大無邊無際的海面像是在飛快蔓延出了可怖的傷口。
海水之中宛若有一座火山即將爆發,排山倒海地沸騰翻滾著。
海面之上如金沙般流動著的陽炎隨著時間的推移,被撫平抹盡。
海上的天空重新變得暗晦無光,巨浪如雪,濤海如崩。
見百里安竟是在這吞噬靈魂為代價帶來的一擊巔峰武技下,竟還能苦苦支撐。
豐虛大感意外,不願再多橫生變節,他不顧靈魂隱有崩解之勢,張口再度吸吞天地。
百里安眼眸深凝閃爍,肩頭忽然側沉,卸去雙臂劍上那星辰巨錘帶來的恐怖重勢。
閃爍著七彩星辰光輝的天人巨錘從他側肩傾斜滑落。
百里安足下被那巨錘所對的海水在那恐怖的力勢之下,緩緩分開,水流急崩。
他身下的巨浪不斷拍打著他的衣衫與身體。
在這片天海之中,百里安顯得格外清瘦的身體在海水巨浪中飄搖不定。
肩頭上星辰巨錘在豐虛再吞一口靈魂天地之力後,彷彿瞬間獲得了某種可怕的生命力,不斷燃燒迸濺著灼痛人靈魂的星屑。
百里安渾身上下被壓得咔咔作響,宛若骨頭被一根根碾碎開裂一般。
“本座借用吸吞靈魂天地之力,可打破肉身極限的限制!
小鬼!你既如此不識好歹,那本座便讓你好好見識見識什麼是金仙真正的力量吧。”
紫電青霜在豐虛的身體經脈、靈力節點之中劇烈流淌起來。
他的皮膚身體在黑雲亂海之中逐漸變得透明,宛若明藍色的雷電凝結所化。
百里安手中的天策鈞山劍劍身上的銘文好似風中殘燭般。
在豐虛的氣息下,逐漸暗淡下去,恢復了最初時一筆未全的殘淡劍紋模樣,半點靈力不顯。
自豐虛體內不斷散發熾熱的雷光對映之下,百里安的身體表層開始逐漸化為炭一般的焦黑。
豐虛雙臂沉壓怒喝,百里安臉頰上焦黑的肌膚驟然綻裂出鮮紅的嫩肉,皮開肉綻。
不多時,他的身體便會在這由靈魂內部散發出來的雷輝鍛鍊損耗得什麼都不剩。
可百里安卻忽然輕笑了起來。
那輕鬆從容的笑容,好似在無言訴說著他等此刻已經等很久了。
海面上的亂風極大,毫不費力地吹起了他溼漉沉重的衣領。
若隱若現間,似有一小團鮮豔緋紅的火焰在他翻飛的領口間跳躍而起。
百里安緩緩抬起眼眸,鮮紅異色的眼瞳之中,光華流轉,逐漸演變成一種明澈如水的汪藍色澤,清而鮮煥。
雲風襲來,拂過百里安的身側,卻似三九天月裡吹來一般冷冽。
他眉心靈臺大開,神府通幽,為那六道神府所佔據的六片精神小世界地圖瞬間點亮開啟。
磅礴的精神力在他眉心生出一道道細若遊絲卻連綿不絕的光線。
如厚繭中滲透出來的光輝,潔白沒有一絲雜質,透著超越人類想象的聖潔之意。
波濤洶湧的海面在百里安瞳變睜眼之際也隨即平復下來,隨著他沉腰、蓄力、架劍。
百里安身體後傾而仰,後腰彎成一個誇張的弧度,後背幾乎快要與海面平齊。
失去了靈力如凡鐵般的天策鈞山劍浸入冰冷的海水之中。
下一刻,凡器宛若白紙吸墨般,冷海之中充沛的水靈之力自劍尖匯聚一線。
似流動的藍色水銀在古樸的黑金劍身上留下了一道道蜿蜒華美的紋路。
百里安左腿後滑,足踏霜冰,眉心凝練的六道神符精神力實質如液體一般彭然炸開。
天空開始落下淅淅瀝瀝的水藍色大雨,海面上的冰層徹底被大雨砸化溶解。
可在海面上戰鬥的兩人卻絲毫沒有沉入海水之中的跡象。
百里安如踏平面實地,發力起身,失去靈力光輝的天策鈞山劍光再亮!
漫天水藍色的大雨皆朝著百里安劍斬的方向狂暴傾斜。
天青雨虹,水意正濃。
天策鈞山劍劍身之上頃刻間燃亮起繁複滄古的劍符。
百里安似在這一刻,人與手中劍連成一線。
他揮劍下斬,生生斬出混沌初開,氣之輕清的乾坤之瑞氣。
頭頂如山的星辰巨錘極其絲滑地被斬貫出一個平整的切口,緊接著在那切口的邊緣出現了密密麻麻如瓷器般的裂紋。
百里安劍勢不停,卻在收尾之時,天策鈞山劍的劍意變得極其輕柔綿綿,不帶任何鋒芒之意。
劍勢好似白雲在水,飛鳥與魚相戲,說不出的平和舒展,細雨閒開,微風獨舞。
海面之上出現一道虹,掛在青穹的天幕上,微溼的寒風拂過臉頰,豐虛雙眸驟然空洞大睜。
他高舉的雙臂無力垂塌下來,踉蹌後退兩步。
儘管百里安方才那一劍已經斬過他的身體,可他身上卻不見任何劍傷血口。
就像是一輪水弧溫柔地穿身而過,然後他的身體不再散發出雷霆閃電般的透明光澤。
天地間不斷降臨的水藍色大雨在這一瞬間,如箭失般化為千萬道,快速地穿過他的胸膛。
直至那雨箭從他後背穿出,水藍色的雨意裡撕扯出道道如水絮般的黑紫之意,融入雨中,匯入海里,很快被水淨化,直至透明。
“你……你……”
豐虛眼神越來越空洞,雙臂惶恐無助地捂抱著自己的身體,卻無濟於事。
仍舊阻止不了那些雨箭穿透他的身體,不斷從他體內帶扯出黑紫色的氣體。
百里安收劍而立,劍尖斜斜點於海面之上。。
在這一刻,浩瀚無垠的大海,在這把劍下,竟是顯出了幾分渺小之意。
百里安目光平靜地看著豐虛:“若不是你自己吸吞靈魂天地,為自己那堅不可摧的靈魂體打開了一個缺口,我的劍,也不可能如此輕易觸及你的靈魂。”
“山河無量……山河無量……這分明就是水神乘荒的本命神法,你一個屍魔……你一個凡人之子!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領悟仙神之法!”
說到最後,豐虛那張不甘的臉近乎猙獰癲狂。
上善若水,水淨萬物。
乘荒作為父帝之子,司掌十方玄水之力,生來便是心如明鏡水,能照萬世間,凝日月之清露,淨六道之天梵。
乘荒的業水之力能夠淨化萬物蒼生的靈體,山河無量亦可淨吞天地,將一切有形無形之物淨化至虛無混沌。
方才百里安那一劍,已然徹徹底底地將他殺死。
那些雨箭並未傷擊他的肉身,卻是將他的靈魂破壞得千瘡百孔,消除得一乾二淨。
即便此刻白銀門大開,他身入其中,藉助白銀門的力量能夠將他肉身的傷勢頃刻間修復完全。
可為業水淨化的靈魂卻再也無法從虛轉實。
正如烈陽之下的水滴被蒸發淨化,水中的泥塵被沖洗乾淨。
已經完全消失抹除之物,又怎能從回人世?
可即便如此,即便知道已經再無半點可能,一切都將成為虛妄。
如執念般死死困縛著他的那個念頭仍舊讓他至死,也要固執地轉身,目光渴求貪慕嚮往地看向自己身後那座近在咫尺的白銀門。
百里安靜靜地看了他一眼,好似施恩一般抬起手掌,冰封在白銀門上的層層鮮紅寒冰寸寸溶解,讓那座看起來本就近在咫尺的白銀門此刻更加觸手可及。
豐虛跌跌撞撞地轉身,甚至沒辦法去在意自己後背毫不設防地暴露在百里安的面前。不顧自己的靈魂正在逐漸消散,他腳步倉惶匆匆,踏冰碎水,也要固執地去追尋那道門。
百里安振臂一揮,天策鈞山劍宛若掙脫了束縛的巨獸,一躍而上與怒濤翻湧的海水動搖相承。
天策鈞山化為一道極長的劍光,如撞天鍾般,狠狠撞在了那座白銀們上。
雲氣具散,巨門搖晃。
整個海面翻江倒海,似十萬深海之下有無數火山齊齊噴發,氣勢極為恐怖。
彷彿這世間一切都要被吞噬在這滔天動搖的海口之中,以至於連天上的日月星辰,百川山河都要被吞之無痕。
咔嚓嚓……
隨著老黿一聲淒厲的長鳴怒吼,筆直矗立於海天之間猶如定海天柱的白銀門竟是緩緩傾斜下去,海水翻滾不惜,門上竟是現出道道裂痕。
“不————————————”
豐虛只覺得自己的內心世界在坍塌成燼,萬物隨著那白銀門的傾斜而虛化。
他再也支撐不住……
噗通!
豐虛那隻猩紅的眼瞳徹底失去光澤,變得空洞死灰,身體倒入大海之中,沉沉欲墜。
百里安抬起一根手指,一片輕羽如水而過,掠起豐虛那顆眼球,飛入他的掌心之中,化為一顆漆黑的珠子。
珠子入掌,隨著幾縷海水如女子的髮絲溫柔纏綿而上,很快又得到淨化,重新化為鮮紅璀璨的色澤。
百里安將回收的第二枚王族屍珠小心收好後,抬眸看著正慢慢朝著海域傾塌下陷的白銀門,自言自語道:
“好了,豐虛的事情已經解決,接下來是北辰伏元的仙裔一族了。”
百里安面無表情地看著海水不知疲憊地自那開啟一線的門中世間瘋狂灌注進去。
他緩步來到門前,伸手輕輕一推,將門的縫隙推得大開了些。
百里安身下又漫起了無數的血羽,將他足下那片海水映出了一片鮮紅之色。
海淵深處的海妖們受到血羽河的召喚,紛紛醒來順著海水朝著門後世界瘋湧進去。
百里安並不急著進門,他對豐虛趨之若鷲的白銀門不感興趣,只是不斷趨勢著海中的妖類不斷湧至門中世界。
不同於危險重重的青銅門,白銀門已經開啟,但凡有生命之靈,進去門中世界,皆可得享永生。
即便在入門後得到驅逐,入門者皆可從門中世界裡,得到延長壽元的饋贈。
北辰伏元自上古時期便已戰死,他的後裔不為六界所知,便被仙尊祝斬安排入了白銀門世界。
它們不受世間災厄、疾病、天劫、死痛的侵擾。
可謂是受盡了這位天界主宰的偏愛。
雖說白銀門是無主之物,但以百里安對人類那專橫霸道的劣根性的瞭解。
北辰伏元一脈在門中世界無病無災無劫的生活了這麼多年。
仙尊祝斬又將這個秘密保護得如此完好,這近百萬年以來,白銀門內除了他們一族的仙氏,再未迎來其他的客人。
漫長的時間,怕是足以讓他們覺得,自己是白銀門的主人,眼底再也容不得他人染指此門的秘密。
更莫說,此刻魚貫而入數也數不清的闖門者,竟是上清界最為之不屑看不起的妖族。
百里安不入門,他對那個或許理想化的安逸世界不感興趣。
只是平靜地立在傾斜快要坍塌的門前,冷眼靜心等待著。
終於,未過多久。
門後世界傳來無數交織在一起的憤怒咆哮聲。
好似漫長的清靜寧和的美夢被什麼髒汙的東西忽然打破。
如此猝不及防……
“何人擅啟白銀門?!竟然如此膽大妄為,引這汙濁不堪的妖物放任入門,髒我眼睛!”
“該死!竟然是西北海的海域之妖!這種下九流的東西竟還敢染指白銀門!天誅!真該天誅!”
“驅逐!快將這群鬼東西驅逐出門!”
“瘋了!瘋了!這群東西明顯是受人控制了,殺都殺不怕他們,數量如此多,行動這般有序,定是有人在操控他們。”
“白銀世界的天變了,這個時辰竟就已經迎來了冬夜之寒!是有人在破壞白銀門!該死!哪裡來的瘋子!白銀門若毀,我們的故土將永遠不復存在!”
“本仙到要看看,究竟是那個不開眼的東西!”
轟隆巨響裡,白銀門後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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