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遠山之上,宛若天劫降臨的戰場,巨大雷池盤踞于山巔之上,雲雷暴起,風雲騰浪。
極其駭人的聲勢陣仗。
遙隔連綿群山,城中眾人都能感受到腳下大地的悶悶顫動、
身體肌膚更是麻痛難當,好似有電流在肌膚間流竄遊走。
牧雲夜的一張面孔被雷光映照得忽明忽暗,他緩緩吐了一口氣,目光顯得漆黑冷漠,又帶有一絲驚恐:
“仙威天劫在上,任憑那小子有六道神護體,身體乃至靈魂怕是也得煙消雲散吧?”
司徒也對牧雲夜所說的話無不贊同,神色帶著輕蔑的意味:
“在金仙雷法面前,眾生皆匍匐,這小子該為他的狂妄付出代價。
若非我等難入豐虛大人的戰場領域,此刻到真想看看那小子匍匐在塵埃裡的可憐醜陋模樣。”
天地間的風雪愈發地暴烈飛舞起來,厚厚的陰雲遮掩住了天空,宛若雷夜降世。
金仙豐虛持劍的姿勢不知何時變成了撐劍的模樣,筆直而立的身體此刻也迫於頭頂的雷威半跪在地。
他灰白的頭髮此刻枯意更深,染著淡淡的雷光,仿似隨時都有可能會燃燒起來。
破碎的紫衣之下,枯老的皮膚不斷迸濺出餘雷電光,而他頭頂之上,懸立著難以數清的雷劍。
每當百里安腳尖在雷池上輕輕一點,那無數雷劍就如暴雨洗山般鋪天蓋地劈斬落下。
金仙豐虛試圖重新掌控那星隕雷,仔細感應之下,那些雷劍邊緣依附著一層濃稠厚重的黑炎。
不,與其說是炎,不如更像是一抹燃燒的黑雷。
雷意縹緲而恐怖,每次金仙豐虛的意識想要強行突破,便會被那道雷意將精神力燒成一片虛無。
這小子所御之雷……究竟是什麼來頭,竟如此詭異!
金仙豐虛不敢再繼續嘗試奪回自己的星隕雷,他咬了咬牙。
在雷劍降臨之時,提劍而起,身體在焦黑的山地間不斷幻化拉長出無數殘影。
可即便如此,他總有換氣之時。
而立在雷池之上的百里安甚至不用耗費一絲靈力,在那六道神符加持的源源不斷的精神力下,一輪皆一輪的雷劍毫不間斷地往下劈落。
金仙豐虛總有力竭換氣的時候。
身上難免或多或少被雷劍狠狠劈中,擦出一串串刺目的火花電芒,以及濃煙滾滾。
原本是打算不給百里安絲毫反應喘息的機會就將他送上西天,可眨眼之際,二人身份已然翻轉。
悠然立於雷霆之上不斷髮起連綿攻勢的百里安此刻在屍魔的超強治癒的天賦下,身上的傷口恢復完全,不見半點血口。
反倒是金仙豐虛,一身衣衫襤褸,氣息紊亂,鬚髮都被劈得焦黑一片,手背臉頰都有燻黑般的痕跡。
他牙關緊咬,眼中滿是憤怒之意,只覺得這小子是在愚弄自己。
他本就是雷修,又位於金仙,身體早已脫離凡胎肉骨。
儘管此雷劈在身上極痛,卻始終無法給他帶來實質性的傷害。
畢竟,星隕雷,是為魂啟突破合神而準備的雷劫。
儘管他的實力為天道法則受到了極大的限制,但此軀此身,終究是萬法難破的金仙之體。
足下的山體在那雷劍的劈削之下,正一丈丈地矮陷下去,直臨大地。
金仙豐虛索性不再狼狽逃避,被一個渡劫境的小鬼逼得像鼠般逃竄像什麼樣子。
豐虛將眼底的戾氣生生壓制下去,陰沉沉地抬首看著百里安,
他坐在地上手捏金仙印訣,任由那雷劍一道皆一道的劈落在身上。
儘管痛極,卻無傷仙根根基。
金仙豐虛,何其能忍。
身體被那暴雨傾世般的雷劍打壓地胸口貼地硬抗,竟是生生用身體耗去了百里安腳下偌大的雷池。
他看著百里安腳下御著最後一柄雷劍,降臨在這座低矮的山間,似笑非笑看著一身紫袍已經看不出來原本顏色的金仙豐虛。
“果然,老狗更適合趴在地上。”
金仙豐虛緩緩坐直身體,彷彿聽不懂百里安的嘲諷一般。
他表情說不出的冷漠冰冷,手指掐了一個淨身術,將肌膚表層的燻黑痕跡洗得一乾二淨。
“小子,便是你手段奇特又如何,儘管你花招甚多,於本座而言,卻也都是一些花架子。
你借本座之雷來反擊,卻也傷不到我。”
金仙豐虛慢慢站起身來,頷首道:“本座雖說是上清仙界,為數不多將雷法修煉至大乘的仙人,可這並不意味著,本座只懂雷法。”
他忽然出拳。
不附帶任何靈力靈法的拳頭看起來平平無奇卻又一場恐怖霸道。
將前方一道巨大扇形空間裡的空氣盡數擠壓了出去。
拳意燃燒成熊熊烈火,山地間瀰漫的雷電被轟然擊碎。
百里安被那一拳正面擊中,轟的一聲巨響,他足下雷劍散成歲芒,漆黑的眼瞳驟然屍魔化,變得猩紅。
百里安雙臂交叉疊於胸前,正面被那極快且恐怖的一拳直接轟中。
身體的氣機炸裂爆響,他背後肉眼可見地爆開破空的氣浪,緊接著身體重重倒飛出去。
金仙豐虛面無表情地雙手飛快掐訣,自百里安倒飛出去的那個方向,陣線亂舞,頃刻形成一方巨大的鏡面。
鏡面似井,古淵深邃,一片墨藍色的寒冷空間,似欲吞噬萬物。
自那境中,飄出一縷縷厚厚的冰霜,化為焦炭的大地再度深深凍凝住,雷霆洗禮過的這片天地,溫度又開始急劇下降。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百里安後背開始結下厚厚一層玄冰,眉目染霜。
身體裡的氣機、鮮血甚至是精神力都在這股寒意之下變得凝滯難以運轉。
而侵入肌膚毛孔裡的寒意如刀鋒一般,切割著他的筋骨脈絡。
好似那庖丁的刀,要從內部將他的骨頭,內臟盡數剔出體外一般。
百里安腹部傳來一股難以明喻的惡寒欲嘔感,張口吐出一口腥意,卻是點點灑灑的鮮紅冰渣子。
遠方觀戰的眾人看著那一盞如湖泊,如古井的巨大深淵鏡面,不由紛紛露出駭然不可置信的神色。
“那是……”
“上清仙界古法寶,寒序鏡?”
“那寒序鏡乃是天帝寶庫中都數一數二的法寶,乃是極品神器,自焚河之戰,受帝尊親賜。
是豐虛大人耗費五千年光陰才完全煉化融為一體的強大神器啊?今日竟然拿來對付一個小輩?”
牧雲夜亦是覺得不可思議:“方才那星隕雷化作的天劫雷池便足以將那小子轟得魂飛魄散,難不成姬昔年竟抗下了合神境界才能夠抗下的雷劫?”
司徒也面色十分精彩:“想來這傢伙多少是有些本事的吧,不然他也不敢向金仙豐虛發起挑戰了。”
牧雲夜雖認可他的這句話,可還是認為姬昔年活下來的可能性不大:
“呵,不過是多活片刻罷了,豐虛大人連寒序鏡都拿出來了。
寒序境下,萬物凍死,其災亦如混沌時期的小寒武紀,若被那鏡光直面照射到,斷無半分活路可言。”
方歌漁輕呵一聲,道:“堂堂金仙豐虛,對付一個臉嫩的小輩,都要拿出帝尊所賜的法寶,又有什麼可值得吹噓的。”
“此話非也。”司徒也含笑說道:
“豐虛大人耗費五千年光陰才將這寒序境煉化入體,雖是法寶,卻也是身體的一部分,如何就不能算作自己的實力。”
牧雲夜心中雖也極不能理解,這小子當真就這麼難殺嗎,竟然連寒序境都使用了出來,可面上還是冷漠迎合這司徒也的話。
“不錯,即是生死對決,法寶、靈符、陣法、皆是自身實力的一種表現。”
方歌漁不以為然道:“希望待會兒,你們也能保持現在這個想法。”
……
身後的鏡中空間,掀舞來更為狂暴的風雪,以及令人窒息的寒意。
狂暴的風雪噗噗拍打在百里安的背脊上,卻猶如一把把鋒利的利刃,將他堅韌的皮肉輕易切割開來。
劈開肉綻之下,傷口飛快凝結成冰,不見半點鮮血飛濺出來。
裸露出了皮肉之下森森慘白的脊骨。
可等那風雪寒刃如神兵利器般切斬在那脊骨間,卻只能發出叮叮金屬的碰撞聲響,無法留下半點劃痕,只掠帶出了絲絲縷縷如霧般的黑氣。
百里安對這股寒意無比熟悉,回首目光古怪地看著金仙豐虛召喚出來的寒序鏡。
此鏡最大的殺招,竟然是鏡藏小寒武紀?!
這個……
雖然感覺接下來的行為很是作弊,但如果物件是金仙豐虛的話,百里安毫無壓力。
他手掐中幽四印訣,幽綠色的胥印印記被他召喚至掌心中來,百里安啟唇輕念出一個名字來。
“望月。”
那是青銅門下的主宰級別的冥狼。
“嗷嗚————————————————”
一聲淒厲冷漠的狼嚎之音劃破蒼穹,烏雲滾滾之下的青天白日,驟然化為真正的長夜。
一輪冰冷寒月,猶未下弦,懸於天穹。
天空之上,出現了一道巨狼的身影。
那頭巨狼遮天蔽月,眉心彷彿嵌入了第二輪殘月一般,雙瞳幽藍,吐散著恐怖的寒意。
冥狼望月是百里安從青銅門內第一個帶離至現世中來的原著“遺民”。
只因那時的百里安的精神力尚未得到神符的開發,弱得可憐,故此望月為這個世界的法則壓制得極為厲害。
可是此刻百里安已經在每個六道神符裡開啟了一脈精神遊絲。
在這樣的精神力加持下,望月自然也就隨著他的精神力強大而變得更加強大起來。
甚至可以在人間顯露出巨大的本相。
它巨大的狼口不斷噴吐著濃濃森寒的霧氣,一雙幽藍冷漠的豎瞳微微往下一睨,視線掃在了讓百里安受傷的寒序鏡上。
寒序鏡嗡然一顫,平靜如湖面般的鏡面瞬間蕩起層層波瀾。
而那波瀾越蕩越大,好似裂痕一般。
望月甩動著巨大的狼尾,四肢蹄子踏著陰氣濃重的滾滾寒雲,張開巨口一口將那寒序鏡咬得細碎,將那吞天蓋日的寒意盡數吞於腹中。
隨即,它腹中傳來雷鳴一般的轟動之音,滾滾震動兩下。
好似腸子蠕動般,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將這枚天帝寶庫中都數一數二的法寶給消化了個乾淨。
冥狼之腹,猶如饕鬄之胃,以萬物萬器萬靈為食。
這寒序鏡再如何強大,於它而言,卻也不顧是腹中之食罷了。
本命法寶被食,金仙豐虛瞬間斷去了與寒序鏡的聯絡,頓遭反噬。
如抽筋剝骨般,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點點染紅他灰白的鬍鬚。
他瞪大眼睛,震驚地看著天上那道巨大的狼影。
這是什麼?!
這是什麼?!
他可從未聽說過世上有著能夠吞吃神器的鬼東西?!
金仙豐虛大腦的思緒飛快轉動,他忽然想起了百里安方才與他生死對決前自報的姓名。
空滄山,司塵?!
是那個仙陵城新城主司塵?!
是那個身下鬼山,自青銅門內解救無數修士的司塵?!
青銅門……
金仙豐虛如醍醐灌頂一般,渾身激動憤怒地顫抖起來:
“冥狼……這是冥狼!!青銅門內的災禍冥狼!瘋子!你這個瘋子,竟然將這鬼東西帶到了門外來!”
冥狼這種東西,可吞天地,若非初代帝尊斬劍一擊,封住了冥狼巨口,而後封印於青銅門內的世界之中,這六道眾生怕是早已被食盡。
可怕的是,眼前這隻冥狼狼口大張,那柄青銅劍卻不見了蹤跡,早已被人給拔了出來!
九門乃世之禁忌之力,面對冥狼這種災禍級別的存在,便是狂傲如金仙豐虛,內心也不由生出了深深的絕望之意。
冥狼低頭看著金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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