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配合還是任人魚肉,豐虛大人不妨可以說得更直接一些。”
方歌漁眼底也升起了一絲難以掩飾的戾氣。
“看來方三小姐你還沒有認清自己的立場……”
金仙豐虛如沉眠老獸般半眯的眼眸緩緩撐開,滿身威壓宛若山嶽壓城般蔓延開來。
逼迫得整個樓宇都在晃動不止。
“眼下的方三小姐與你這城中百姓修士,都不過是本座手掌下的一塊魚肉罷了。”
百里安足下腳尖在地面間輕輕一點,整座不安劇烈顫動的望歸樓歸於平靜。
修為他雖遠不及金仙豐虛,但若單拼威壓氣場的話。
尊仙之骨不論安置在哪具腐朽的皮囊之下,對於金仙之骨天生就有著絕對凌駕壓制的力量。
“看來有了手掌裁決權杖的談光君相助,豐虛大人變得底氣十足啊。”
金仙豐虛見氣場威壓無效,又重新緩緩闔上眼簾,面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本尊的底氣源自於談光君,且此刻談光君就在本座身邊,觸手可及,而得以讓姬公子這般自信的中幽女帝,又該在何方呢?”
看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卻暗藏深意。
百里安聽懂了,他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嗓音低沉危險:
“奉勸你一句,不要動不該動的蠢念頭。”
金仙豐虛低低笑出聲來:“看來姬公子昨夜是一夜未歸家啊。
倒也難為你與方三小姐這般勞心勞力,就為抓本座徒兒棋光。
姬公子難道就不好奇,那位女帝娘娘,此刻身處何方嗎?”
清晨的天空驟然陰冷變暗,好似重回黑夜,轟隆一聲沉悶巨響。
紫電神雷自虛空中誕生降臨,雷意磅礴,朝著他頭頂直劈而來。
百里安掌心雷光閃爍成霧,目光沉熾,好似有沸騰的鐵水翻滾其中。
臉上神情,冰冷得近乎駭人。
談光君面色微變,感受到了那雷霆之中暗藏的神符之意,不敢硬接,身下踏風閃現避開。
而金仙豐虛不閃不避,面上詭異笑容不散,任由身軀在那雷光之下被生生劈散大半。
卻並未見有血色迸濺,身體更是並無任何焦臭氣味。
那半邊轟沒的身子也不見任何血色,傷口之中呈現出一片淡淡的幽藍光澤。
“身外化身!”百里安黑白分明的眼眸裡含著卻是冷漠的寒意,冷峭的臉旁陰鬱可怕。
“現在才看出來不覺得太遲了嗎?”
金仙豐虛的身外化身開始漸漸湮滅成光塵消散。
他已經透明化的臉龐含著意味豐富的笑意:
“不然你以為本座是個只知以武力鎮壓不長腦子的蠢徒嗎?
你們二人昨夜籌謀佈局,拿下本座身邊的人。
本座自然不會坐以待斃,當是禮尚往來才是。”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腳下的無頭屍,淡笑道:
“好歹棋光也是跟了我幾百年的,本座得向姬公子討要一定的賠償才是。”
語音落定,這具身外化身終究難以承受那雷光的鍛鍊,化為一捧光塵,隨風而逝。
金仙豐虛所的這一番話聽得方歌漁是極不舒服,“他說的這話是什麼意……”
她語氣頓住,因為她看見百里安此刻正死死地盯著金仙豐虛化身消失的地方,眼神寒冷得簡直能吃人,看上去十分可怕。
百里安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幾欲暴走的血氣。
在方歌漁漆黑安靜的眼眸注視下,他血管裡麻木僵硬的血液也開始逐漸循循流動起來。
他慢慢鬆開不知何時攥緊的拳頭,將近日來金仙豐虛暗中對妖盟暗部成員的所作所為說於她聽。
方歌漁面容也一下子沉重起來,“你的意思是,他在打中幽女帝娘娘地主意?”
百里安面色不怎麼好看:“我先回住宅看看。”
方歌漁卻搖了搖首,“此刻回去怕也不過是浪費時間力氣,方才金仙豐虛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樣……”
“不可能。”百里安牙關緊咬,臉色難看:“她是中幽女帝,必不可能束手就擒!
海神祭上她尚有與金仙豐虛一戰之力。
若昨夜金仙豐虛真有所動靜,城內必不可能如此太平。”
方歌漁眼底陰晴不定,她好似忽然想起了什麼,拉過百里安的袖口,道:“你隨我去一趟謙吟閣。”
謙吟閣,百里安記得是執事官秦樓的居所。
方歌漁牽著百里安的衣袖正欲召喚金車離去,卻反應過來。
在這望歸樓內,還有談光君這麼一個大麻煩。
很顯然,這位將前程官路看得大過於原則真相的談光君,既以被金仙豐虛說服,也是一丘之貉。
方歌漁眼中殺意陣陣,掌下十方劍鳴動不止。
或許對於旁人而言,弒仙乃是大諱之禁忌,可她卻沒那麼多忌諱。
察覺到方歌漁殺意的談光君,竟是覺得身體無故寒麻冷悸。
他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抬頭看向那個骨齡不過十九的少女。
金仙豐虛離去後,他身上那幾分桀驁勁兒倒是收斂了些。
他收起手中權杖,側了側身子,淡道:“十方城是否觸犯禁忌,有著謀反之心,本君自會查清楚。
在裁決神杖下,方三小姐也離不開這座城池,至於你想去城中那個地方,請便就是。”
方歌漁對他的態度轉變微感詫異。
有著權杖在身,以及那仙使伴神的身份,談光君絕不可能會忌憚害怕於他。
不同於金仙豐虛在時的咄咄逼人,眼下的談光君態度倒不似方才那般不可轉圜的強硬無禮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方歌漁說不出這種變化是源自於什麼,此刻她知曉百里安必然心急如焚,也沒有心思同談光君周旋。
帶著百里安上了馬車,一路疾馳行駛,抵達謙吟閣。
正在屋內焚香煮茶,與女兒閒閒對飲的秦樓,正聽煮茶新雪沸否。
卻是忽然‘咣噹’一聲巨響!
屋門被九匹獨角獸撞得支離破碎。
微陽映雪,自東南角灑落屋中,一座奢華高貴的金車在庭院中威嚴熠熠,獨角獸雪白毛髮閃爍著如星光般璀璨的光芒。
金車後方,一眾僕役侍衛皆被掀翻倒地,捂著骨折的手腳哀嚎打滾。
秦慕青尖叫出聲,看著凜然立在獨角獸背上的少女,“方歌漁!你瘋了嗎?撒野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什麼地方?”方歌漁手掌壓劍,自獨角獸背上一躍而下。
並不算高挑的嬌小身軀站得挺拔,一腳踏在地上的木門碎片上。
逆光下的淡淡金瞳看著她,顯得格外威嚴冷漠,態度讓人覺得挑釁。
“在這十方城內,一寸一土,一草一木都屬於我,又有什麼地方是本小姐不能撒野的。”
“方歌漁!你太猖狂了!”
秦慕青拍案而起,劍架上的靈劍出鞘而起,落入掌心。
她怒容沖沖,也顧不得方歌漁的身份,極怒之下,只想給這個狂妄無度的大小姐好好吃一回苦頭。
秦樓正要制止,方歌漁眼瞳好似燃燒一般在逆光的陰影里拉出兩道淡淡的金色輝線。
秦慕青說不上來是怎樣的感覺,只覺得自己似乎被一雙從深淵黑暗裡緩緩睜開的眼睛,用一種詭異而恐怖的目光將她凝視。
她手臂頃刻爬起一層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近乎本能地收劍止勢。
面上的憤怒還來不及收起,手中一輕,以著珍貴的太初石鍛造出來的靈劍自劍尖開始無聲湮滅成塵。
那股無聲卻恐怖的毀滅之意,自劍朝著手掌蔓延而來。
秦慕青尖叫一聲,連退三步,可立在門口的方歌漁卻如同幽靈一般浮了過來。
她的尖叫聲被一隻纖細的小手扼住頸項,就此戛然而止。
緊接著秦慕青的視線天旋地轉間,眼前方歌漁的那張冷漠小臉一瞬而逝,緊接著頭頂的房梁出現在視野之中。
她毫無反抗能力地被砸在了地面之中。
這一刻,五臟六腑都好似要移位一般,喉嚨深處瞬間蔓延上來一股腥甜的熱意。
“噗!!!”
口中噴出星星點點的鮮紅液體,秦慕青滿面皆是痛苦之色。
她心中怒極,原以為這方歌漁雖說於修行之道雖是奇才。
只是她平日裡慣於享樂安逸,大小姐的身子吃不得半點苦頭,悟道修行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論境界實力,秦慕青自信能夠將她碾壓。
殊不知,今日方歌漁一出手,毫無反擊還手能力的那個人竟然會是她。
秦樓見女兒被打成那副德行,再好的城府涵養也難以收斂,臉色難看到極致。
正要出手教訓方歌漁,她心臟卻是忽然一寒,寒毛乍起!
一隻冰冷的長劍不知何時,來到她的咽喉之下,輕輕抵著。
秦樓肌膚刺痛,不敢有所妄動。
她渾身僵硬地側眸望去,正對上一雙猩紅冰冷的長眸,冰冷森然之意爬上心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只聽耳側傳來少年不帶情緒的嗓音響起:“十方城執事官,不過如此……”
秦樓嘴角抽搐了下,終於能夠勉強開口:
“姬公子,儘管你是三小姐貴客,但這裡終究是十方城,你隨著小姐如此鬧事,怕是有些過了吧……”
話音剛落下,脖頸間的刺痛更深,鋒利的劍尖一點點抵入她的肌膚咽喉之中。
秦樓大駭:“不知我哪裡得罪了姬公子,還請明言!”
方歌漁冷笑道:“秦樓,你好大的膽子,中幽女帝你也敢謀害!”
秦樓面上的駭然之色驟然僵住,一下子失了言語。
秦慕青不知母親為何要一副心虛的模樣,此事她們做得相當隱蔽,只不過轉手傳話罷了。
若真調查起來也不過是草蛇灰線,無跡可尋。
這方歌漁明顯是在詐她們,她當即就厲聲失口反駁道:
“方歌漁!你空口白牙的憑什麼憑空汙衊我們。
我孃親她與中幽女帝素無往來恩怨,怎會算計於她?!”
方歌漁慢悠悠地鬆開她的脖頸,然後慢悠悠地握拳,再慢悠悠地一拳狠狠砸在秦慕青的臉上。
秦慕青那張辯解、憤怒、不甘的臉瞬間被砸得扭曲可怖。
方歌漁一句話也不說,就這麼帶著最漫不經心的冷笑。
一拳復一拳地狠狠砸落,嬌小秀美的小拳頭沾滿了血跡也猶自未停。
“轟!”
又是一拳落下,待到方歌漁眸光平靜地收手站直身體後,揉著手腕看著已經面目全非的秦慕青,語氣輕鬆隨意:
“原以為秦慕青不過是一個積極向上的廢物,沒想到還挺抗揍。”
她目光一斜,看著身體開始細細發抖的秦樓,淡道:“不愧是當孃的,比你女兒是要聰明一些。”
秦樓縱橫十方城這麼多年,何等城府心機,既然方歌漁能夠這麼快找到這裡。
並且語氣篤定是她算計了中幽女帝娘娘,行事又這般猖狂無度。
那麼自然……證據在她面前根本就不重要。
秦樓努力平復著沸騰的情緒,眼神複雜深刻地看著方歌漁:“你在我的身邊安排了你的人?”
方歌漁甩去手上的血跡,淡道:“這難道是件什麼值得奇怪的事?秦樓,你不過是我父親養的一個外室女罷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索性我十方城家大業大,莫說養你們這對母子,便是養你整個秦家,也不過是件極易之事。
這些年,除了你,父親在外養的女人都不在少數,我也沒興趣過問,只是秦樓你啊……太不安分。”
秦樓怔怔地看著方歌漁,她好似明白了什麼,慘然一笑:
“方三小姐藏拙的方式真是別樹一幟,呵呵呵……也是也是。
若是你整日隱忍,我必視你韜光養晦,想盡辦法除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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