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近處。
不能永遠逃亡,在女真人的威勢下,也不好輕易靠岸。周佩握緊了手中最後的力量,知道必須要打勝這一仗!
這一刻,她也豁出了她的一切。
……
同一時刻,君武帶兵殺出江寧,在兀朮等人的圍追堵截下,開始了去往福建方向的逃亡旅程。
這屈辱的旅程,既是磨礪、又是練兵,無論如何,他不能再被女真的大軍圍死在長江邊上……
……
江南西路。
擊潰了三支漢軍後,陳凡帶著他麾下的軍隊開始迅速地轉移西撤,躲避著一路追趕而來的術列速騎兵的追殺。
隊伍爬過高高的山麓,卓永青偏過頭看見了壯麗的夕陽,紅色的光芒灑在起伏的山間。
渠慶從後方走過來:“大好河山吶。”
如此說了一句,這位中年男人便步伐矯健地朝前方走去了。
卓永青奔跑兩步,在延綿的隊伍中,追向前方。
……
西南。
大戰前的氣息並不總是緊張肅殺。
鷹嘴巖附近的關隘口,戰前最後一批的準備物資被馬隊送了過來,看押馬隊的還有婦女隊的人華夏軍人力資源緊缺,女性早已開始在作坊中做事,一些軍人家屬在戰事也擔負起了她們的責任帶領屬下駐紮此處的毛一山看見妻子陳霞也混在了隊伍裡。
這有點像是以權謀私。
“你好久沒回去了,人家想在打起來之前過來看看你。”
陳霞是性格火烈的西北女子,家裡在當年的大戰中死去了,後來嫁給毛一山,家裡家外都操持得妥妥帖帖。毛一山率領的這個團是第五師的精銳,極受倚重的攻堅團,面對著女真人將至的態勢,過去幾個月時間,他被派遣到前方,回家的機會也沒有,或許意識到這次大戰的不尋常,妻子便這樣主動地找了過來。
“嗯,這也沒什麼。”毛一山默許了妻子這樣的行為,“家裡有事嗎?石頭有什麼事情嗎?”
毛一山與陳霞的孩子小名石頭山下的小石頭今年三歲,與毛一山一般,沒顯出多少的聰明來,但老老實實的也不需要太多操心。
陳霞搖了搖頭:“沒事,石頭也好好的。”
“嗯……”毛一山點頭,“前面是我們的陣地。”
西南的山中有些冷也有些潮溼,夫妻兩人在陣地外走了走,毛一山給妻子介紹自己的陣地,又給她介紹了前方不遠處凸起的險要的鷹嘴巖,陳霞只是這樣聽著。她的心中有擔憂,後來也不免說:“這樣的仗,很危險吧。”
“打得過的,放心吧。”
“打得過,也很危險吧。女真人有五十多萬呢。”
“嗯……總是會死些人。”毛一山說,“沒有辦法。”
“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毛一山沉默了一陣。
“……我十多年前就當了兵,在夏村的時候,還是個毛頭小子,那一仗打得難啊……不過寧先生說得對,你一仗勝了還有十仗,十仗過後還有一百仗,總得打到你的敵人死光了,或者你死了才行……”
“軍隊造反,上了青木寨,到了小蒼河,董志原一戰,身邊的人死了快一半……跟婁室打,跟女真人打,一仗一仗的打,死到現在,當初跟著起事的人,身邊沒幾個了……”
毛一山回憶著這些事情,他想起在夏村的那一場戰鬥,他自一個小兵剛剛覺醒,到了現在,這一場場的戰鬥,似乎仍舊無窮無盡……陳霞的眼中溢位淚水來:“我、我怕你……”
“……但若是無人去打,咱們就永遠是西北的下場……來,高興些,我打了半輩子仗,至少如今沒死,也不見得接下來就會死了……其實最重要的,我若活著,再打半輩子也沒什麼,石頭不該把半輩子一輩子搭在這裡頭來。咱們為了石頭。嗯?”
他捧著皮膚粗糙、有些胖胖的老婆的臉,趁著四野無人,拿額頭碰了碰對方的額頭,在流眼淚的女人的臉上紅了紅,伸手抹掉眼淚。
“而且,寧先生之前說了,若是這一戰能勝,咱們這一輩子的仗……”
“咱們這一輩子的仗……”毛一山看著遠處的鷹嘴巖:“就該走過一半了。”
晦暗的天光就要被山裡的石頭吸進去,夫妻倆走在這裡,看了毫不出奇的景色,如此度過了大戰之前的、最後安寧的時光。
妻子離開之後,毛一山依照慣例,磨亮了自己的刀,儘管在成為團長之後,他已經很少在前線衝陣了,但這一次,或許會有機會。
與家人的每一次見面,都可能成為永訣。
但重要的是,有家人在後頭。
他們就只能成為最前方的一道長城,結束眼前的這一切。
無論是六萬人、六千人、六百人……甚或六個人……
十月下旬,近十倍的敵人,陸續抵達戰場。廝殺,點燃了這個冬季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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