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先商量一下!?”
“卓英雄消消氣,聽說渠老大受了傷,小的帶了上等傷藥過來。”胖和尚一臉和氣,從斗篷地下拿出一包傷藥以進貢的姿態呈到卓永青面前,卓永青便下意識地拿過去了。接過之後才覺得有些不對,這樣便不太好發飆。
自年初數十個特工隊伍殺出西南,卓永青這邊受到的關注最多,也最為特殊。由渠慶、卓永青率領的一隊人走在明面上,同時會有一到兩支隊伍暗中策應,外號“老實和尚”的馮振是荊湖南、江南西一帶有名的情報販子,這九個月以來,暗中策應渠、卓,幫忙陰了不少人,雙方的關係混得不錯,但偶爾當然也會有緊急的情況發生。
那馮振一臉笑容:“情況緊急,來不及細細商量,尹長霞的人在暗地裡接觸於大牙已經多次,於大牙心動了,沒有辦法,我只能順水推舟,乾脆安排兩個人見了面。於大牙派兵朝你們追過去的事情,我不是立馬就叫人通知了嗎,有驚無險,我就知道有渠大哥卓兄弟在,不會有事的。”
“還不會有事,反應稍微慢一點,人家兜頭圍上,三千,不對……四千打兩百啊!就算我們反應過來,也回頭打了一千多……”
“才一千多嘛,沒有問題的,小場面,卓兄弟你又不是第一次遇上了……聽我解釋聽我解釋,我也沒辦法,尹長霞這人頗為警覺,膽子又小,不給他一點甜頭,他不會上鉤。我撮合了他跟於大牙,接下來再給他組織行程就簡單多了。早幾天安排他去見朱靜,如果沒算錯,這傢伙自投羅網,現在已經被抓起來了。”
“……朱靜可靠?”
“荊湖一帶,他應該算是最可靠的,陳副帥那邊也曾詳細問過朱靜的情況,說起來,他昨日向朱靜借道,如今應該離我們不遠了……”
馮振低聲說著,朝山麓的後方指了指,卓永青皺著眉頭:“於谷生、郭寶淮離我們也不遠了,加起來有十萬人左右,陳副帥那邊來了多少?”
“七八千吧。”馮振笑著說道,“所以我也是來傳令的,該按計劃匯合了。”
幾人互相行了一禮,卓永青回過頭去,夕陽正照在炊煙裊裊的山澗裡,村子裡安居樂業的人們大概什麼都感受不到吧。他看看渠慶,又摸了摸身上還在痛的傷勢,九個月以來,兩人始終是這樣輪流受傷的狀況,但這次的任務終於要從小規模的作戰轉為大規模的聚集。
“總算要打起來了。”他吐了一口氣,也只是這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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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打起來了……這樣的事情,在那一路殺來的大軍當中,還沒有多少感覺。
天色漸漸的暗下來,於谷生率領的原武峰營四萬五千餘人在山間早早地紮了營。踏入荊湖南路地界之後,這支軍隊開始放慢了速度,一方面穩健地前行,一方面也在等待著步伐稍緩的郭寶淮與李投鶴大軍的到來。
入夜之後,於谷生帶了兒子於明舟在營地裡巡視,一面走,父子倆一面商議著此次的軍略。作為於谷生的長子,自小便立志領兵的於明舟今年二十一歲,他身形挺拔、頭腦清晰,自幼便被視為於家的麒麟兒。此時這年輕的將領穿一身鎧甲,腰挎長刀,一面與父親侃侃而談。
相對於在武朝腐爛的軍隊體系裡摸爬滾打了一世的於谷生,年輕的於明舟遇上的是最壞的時代也是最好的時代,儘管天下淪陷,但武人的身份漸高,於明舟不必再像父親一樣一輩子看著讀書人的臉色做事,此時的於明舟舉手投足之間都顯得意氣風發,表露出來的都是作為父親的於谷生最為滿意的樣子。
“……此次進攻潭州,依兒子的想法,首先不必跨過平江、居陵一線……雖然在潭州一地,我方人多勢眾,而且周圍各地也已陸續歸順,但對上黑旗軍,幾萬乃至十幾萬的烏合之眾恐怕仍無法穩操勝券,為今之計,先到之人要儘可能的不被其各個擊破,以拉攏周圍勢力、穩固陣線,徐徐推進為上……”
“……為了對後方的女真人有所交代,兒子會為此事準備一份陳書,父親最好能將它交到穀神手中。女真穀神乃當時英傑,必能領會此戰略之必要,當然表面上他必會有所催促,其時我方與郭大人、李大人的隊伍已連成一線,對附近各地兵力也已收編完畢……”
“……其實,這中間亦有其它的些許考慮,如今雖然天下淪陷,但心繫武朝之人,仍舊不少。我方雖不得已與黑旗開戰,但依兒子的考慮,最好不要成為第一支見血的軍隊,不要顯得咱們急匆匆地便要為女真人賣命,如此一來,往後的許多事情,都要好說得多……”
秋風怡人,篝火燃燒,於明舟的說話令得於谷生不時點頭,待到將中軍營地巡視了一遍,對於兒子主持紮營的穩健風格心中又有讚許。雖然此時距離潭州尚遠,但為將之人,便該時時謹慎事事上心,有子如此,雖然如今天下淪陷衰微,他心中倒也多少有一份安慰了。
……
就在於谷生巡查著平靜軍營的時候,陳凡正帶著人在黑暗的山間稍稍休憩,他在山壁的凹陷間,拿著火摺子,對著剛剛收到的一份情報仔細地看。
紀倩兒從外頭進來,拿著個裝了乾糧的小袋子:“怎麼樣?真打算今晚就過去?有點趕了吧?”
“從小的時候,師父就告訴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陳凡將情報和火摺子交給妻子,換來乾糧袋,他還微微的失神了片刻,表情怪異。
“我還是第一次遇上……這麼詳細的敵人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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