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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集小結,且聊聊文學。

作者:憤怒的香蕉
《》的第九集寫完了,照例誇誇自己,第九集做得不錯,已經達到開始寫的時候定下的目標。
我從《隱殺》寫作開始,意識到自己在大結構上能力的不足,《隱殺》所有計劃好的大高潮,最終只勉強成功了一個,到《異化》開始刻意鍛鍊,《異化》的後半段掌握到技巧,然後到《》,整個過程回想起來,已經過去了十年。
第九集寫完之後,在幾百萬字大結構上的掌控力鍛鍊,可以告一段落了。
剩下的兩集,慢慢收尾慢慢溫養,我該走到新的鍛鍊方向上去。
回首《遼闊的大地》這一集,正文一百四十章,七十多萬字,恐怕也是整個中最長的一集,耗時將近兩年,但整體來說,應該也算是我最滿意的一集,從遊鴻卓開始,到澤州事變,到王獅童,女真的南下到林沖的死、田實的死,樓舒婉的抵抗與梁山的重生,再到武朝的倒塌……寫得很慢,戰戰兢兢,但該塑造的也都以最飽滿的情緒塑造起來了。
想來對應於《遼闊的大地》,也沒有跑題。
還有兩集,下一集叫做《長夜過春時》,取得是魯迅的詩:
慣於長夜過春時,挈婦將雛鬢有絲。
夢裡依稀慈母淚,城頭變幻大王旗。
忍看朋輩成新鬼,怒向刀叢覓小詩。
吟罷低眉無寫處,月光如水照緇衣。
這首詩寫於三一年一些愛國詩人被害時的背景,寫這個題目,取的也是第二、三句的意境:夢裡依稀慈母淚,城頭變幻大王旗。忍看朋輩成新鬼,怒向刀叢覓小詩。
城頭變幻大王旗寫的是諸侯並起,怒向刀叢覓小詩寫的是覺醒,所以這大概會是第十集的基調。
當然,這是一本很爽的小說,這裡之所以說得這麼文藝呢,也只是為了引出接下來的話題,聊聊寫作。
我以前聊過對於寫作的一些基礎想法,在對於讀者的單章裡,有時候我並不想聊得太深,更多的我還是想強調,我們每一章都很爽,但是如大家所見,不小心搞到了月票第一,這樣那樣的人會出現,有些人很膚淺,罵罵就算了,也有些人覺得自己很有內涵,跑過來扯這扯那的,談一些基本的、不入流的文學理解的,有時候要干擾到讀者的閱讀情緒,甚至於給讀者塑造“這本書很低階”的想法,今天早上在書友群裡看見大家在討論這類搗亂的傢伙。
談月票我沒什麼信心,這次月票榜也真不關我的操作,但是談文學……那就乾脆以最淺顯的方式,跟大家聊聊,這本書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
首先,我們要聊一聊兩個前置概念:藝術的本質,和文字的本質。
稍有枯燥,卻是必要的,當然,粗略看完後請大家當做沒看過,因為這些東西跟閱讀無關。
對於藝術,在大學裡會告訴你們很多很多的定義和特徵之類的東西,這是透過目前我們一切定義為“藝術品”的物體反推而來的特徵,但事實上,對於我來說,藝術很簡單:藝術即思維。
我們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時刻的情緒或者說感悟,都可以是一種藝術,這麼說吧,六歲孩子晶瑩剔透的思維是一種藝術,十五歲少年的青春懵懂是一種藝術,二十四歲年輕人面對社會的跌跌撞撞是一種藝術,三十歲的奔忙是一種藝術,四十歲的彷徨,五十歲的迸發,六十歲的放下……你們的任何一刻的思維都是藝術,但是我們通常提取純粹的一個截面或是具備混沌屬性的全部感受來進行傳達。
感受你們當下的這一刻,你們腦中的複雜,遠比人們想象的要龐大。問題在於我們的思維是不透明的,所以要透過兩個步驟來傳遞,第一看清楚自己思維的每一個特徵,第二透過載體來傳遞這個特徵,一切能將複雜、濃烈亦或是純粹思維傳遞出去,具現化的物體,那就是所謂的藝術。
而文字的本質,是思維的載體。它是一種工具,我們可以用文字來記錄做大餅的方式,我們可以用文字來記錄一則人生感悟,前者是工具書,如教科書,後者是聖人言,如《論語》,後來又出現純粹的故事話本,描寫一段故事、一段人生,但是,如果透過描寫一個故事一段人生,將《論語》之類的作品裡已有的或者仍未有道理化用進去,讓讀者最後感同身受的,叫做文學。
當然這是目前狹義的文學,相對於文字的本質,它不值一提。在不知道幾千幾萬年前,我們祖先的思維無法交流,然後創造了文字,各種經驗和心得得以流傳,人類的經驗一代代的疊加,我們從動物中脫穎而出。文字的這種工具性,是讓我最感到心潮澎湃的一件事。
為什麼要說這兩個概念,其一,會有一些拿著大學課本過來討罵的傻瓜,嘴巴里說著他們自己都不懂的名詞來忽悠人,別被忽悠,他們說的所有東西都不會凌駕這兩個概念之上。其二,就在於下面的內容了。
我從小看各類名著長大,二十歲出頭,愛好文學,但是處於文學的無力期,有一些來搗亂的傢伙會說我看你這種書還不如去看《xxxx》,沒錯,最讓我感到奇怪的是為什麼大家不去看《xxxx》了,明明蘊含著那麼好的道理。
到後來我漸漸看懂了人們接受經驗的基本步驟,十歲變成二十歲,二十歲變成三十歲,並不是因為你告訴了別人一個正確的道理,別人就立馬明白了。十歲的人,透過一件一件事情的經歷,透過資訊的對比和消化,慢慢理解二十歲的道理,二十歲同樣是站在他的基礎上,接受他能接受的資訊,一條一條對比,一件事一件事經歷,到了某個時候,三十歲的一個經驗,他終於明白了。
重要的在於重複過程,而不在於說出結論,世間的許多道理,可能五千年前的人就已經知道了。
這是很淺顯的啟蒙思維,但是我們的整個現代文學,都拋棄掉了,那些“作者”們,“作家”們,熱衷於丟擲一個結論,然後看著社會上的大部分人:“你們為什麼就不懂呢?”然後他們沾沾自喜、孤芳自賞。
另外還有很多的文學名著,世界性的名著,由於它們的時代性,它們在十歲、二十歲的讀者心裡掛不上第一個勾,所以導致無法普及。《》是基於這樣一個前提,做出來的實驗文。
我們所處的,是一個相對浮躁的時代,各種抗日神劇,各種邏輯缺失,在寫這本書的過程中,有些人跑出來認為曾經那個苦難的年代,不過是一些人在爭權奪利,也有人認為,我很卑微,到了那個年代肯定怕死,所以不怕死的都是一些特殊材料做出的人。然而,事實不是的,他們都是普通人。
這是實驗性的一個方向,其根本的目的在於,我想要嘗試一下,當我完完全全理解我們的讀者希望看的東西的時候,我能不能透過這種方式,將我所理解的一些東西,甚至於我在很多很多名著中看到的思維核心,切切實實地遞出去。
由於是實驗,這中間有很多刻意對比的地方,例如可以模糊現實性,增加寓言性和故事性,在一些地方突出目的性。
在文章的開頭,寫賑災小冊子的時候,我是看到了一個現代賑災的冊子起的想法,寫的時候我把具體的東西都給模糊掉了,就這麼個意思,大家理解就行,為什麼,它不重要很多人會覺得各種細節很重要,但在這本書裡,我極力避開了很多東西,工業體系、排兵佈陣……《我們如何在古代重現現代工業體系》這除了是一個理科生的遊戲,它根本不存在現實意義,當然我們可以寫,有時候這樣的推演很有趣。
我也可以不寫。
在這篇文章中也曾長篇長篇地將要輸出的“道理”獨立出來,影響閱讀,但目的是想看看,當劇情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這樣的方式到底能不能傳遞出一些東西,能傳遞多少。
要潛移默化,要把所有東西溶入劇情裡,讓讀者理解,誰不知道?但多少人能理解得好呢?《水滸傳》成為四大名著的原因在於它講述了農民造反的軟弱性,“好就好在投降”,幾個人能看得出來?寫梁山一段的時候一些人叫著嚷著水滸是英雄好漢,前不久還有傻瓜在知乎上找我說,水滸是公認的英雄好漢,是不是因為你的偏見……偏見你妹!閱讀理解零分,全拿回去改!他們還認為自己是很有思想內涵的傢伙。
少不讀水滸因為腦子還沒發育全的人看不出中間的意義。
我知道“文學名著”的標準,寫成這樣,誰都能看出點東西來,作者不做任何引導,就是標準。我知道,但我不做那不是這個社會迫切需要的東西。
我不尊重那種傻瓜一樣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文學理論,我只尊重文字對這個社會的尊嚴。
在寫作這本書的過程裡,得到過很多誇獎也得到過很多批評,在知乎的一篇很有惡意的提問中,我曾經看到過一篇評價,讓我覺得自己努力的方向是有所值的,全文如下,來自一位叫做方晨光的學生:
“各位大能,我不知道香蕉的網文做貢獻沒有,做了多少貢獻,但作為一個大專畢業,沒有受高等體系教育的人,我可以告訴你們,你們太高估底層學子的精神高度了。就我身邊而言,整個大專幾千學生充滿了慾望,我們班六十多人,網咖網文賭博喝酒談戀愛就是多數人的精神追求。香蕉的文是深度低不嚴謹,然而大能們,起碼他教會了我去讀傳統文學,去看四大名著,瞭解到原來古人這麼聰明啊,原來還有事比賺錢有意義,這是十幾年求學老師教不會我的東西,因為我讀書也是被逼迫,天生抗拒知識。我覺得是不是名著不重要,關鍵要真的做些好事,給予底層的我們真實的幫助,我們需要親切走心的提點,而不是當頭棒喝”
看到這樣的評價,對所有基於他們自己都不理解的“文學理論”做出的傻瓜評價,我都能一笑置之。
說說文字,大概十多年前了,我寫《異域求生日記》的時候,那個時候我追求華麗的文筆,類似於翻譯體的厚重之類的,我還記得的一件事是,有一個朋友發了本書的連結給我讓我看,歷史文,作者仿古文寫的,功力很深厚,朋友驚為天人,我看得一臉懵逼,這隻能是一個小遊戲,譬如文化人吃飽了沒事,做個小遊戲自嗨一下,用這種東西來寫書,影響閱讀你懂不懂寫書啊。
當然,那個時候寫文字身就是一種自嗨,也就沒有多說,但就在那前後,我開始確定自己文筆努力的方向,大量修剪自己不必要的修飾和用詞,將思維輸出的比例作為寫作的唯一標準。
我至今還沒有完全定型自己的文筆風格在這一點上我很羨慕貓膩,他早些年就做到了,在最後兩集的過程裡,我可能會更多的去尋找定型的方向和手段,此後不管五年十年吧,這是必須做到的事情。
那麼回到最初,我最看重的是什麼呢?是文字的社會性,我們要做一個藝術,我們追求藝術,可為什麼要追求它?因為找到人與人之間的共性,將你的感悟傳遞給別人,可以節約別人經歷與成熟的時間,可以讓人更多意識到這個世界的美,它最終是對社會發揮作用的。
當很多人崇拜文學名著,而文學名著高高在上,人們卻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作為人的驕傲在哪裡?想辦法啊!很多人以為這個社會已經發展得很厲害,各種學問很深厚了,其實根本不是,中國近代以前就沒有文學,紅樓夢水滸傳都是文化人不入流的小遊戲,從魯迅一代的啟蒙思維開始,文學開始具備目的性且與社會上的大家掛鉤,它服務於我們,希望每個人都能透過文學而慢慢領悟那些好東西。
到了八十年代,啟蒙思維已經式微了,人們信奉各種亂七八糟的文學理念,他們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於是產生了大片大片孤芳自賞的“文學家”。然後到現在,其實計算一下,所謂文學的發展,有沒有百年時間都難說呢,它的目的,它的作用,它最終能到達的地方,根本沒有定論,我們才剛剛開始起步。
所以《》是這樣一篇實驗文,我想做一做我們理論上可以做到的東西。
這些話,很嚴肅,它的全篇本不該在這裡說,我偶爾會跟一些文學理論體系已經相當成熟的老師討論。但是如果有人拿著一些不成熟的大學一年級的理論教材,跑過來說這本書不符合這裡不符合哪裡,所以這樣那樣,影響到大家閱讀體驗的時候,大家可以理直氣壯地告訴他們:
關於寫書,你們懂個屁啊!
然後大家就可以忘掉它,開開心心地看書就好了。
這就是第九集的單章。
歡迎進入《》第十集《長夜過春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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