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上撿到的。”
“呵……真是巧了……”錢希文想想,隨後搖頭笑了出來,“也罷也罷,正是緣分,錢愈,你來!”
他喊了一聲,那錢愈顯然就是方才那老管家,這時候應聲進來,錢希文笑道:“立恆撿到了我這珊瑚筆格,你照那懸文上寫的,去拿十千錢來。”
十千錢便是十貫,對寧毅來說雖然不多,對一般人家來說,卻也不少,他此時有幾分錯愕。那錢愈出了門,錢希文拿著那筆格擦了擦,笑道:“我在家中,最喜歡這筆格,它常常丟,我便出了懸賞,能找回來的,賞十千錢,立恆既然找到,賞格自然變得兌現才是。”
“常丟?”
“呵,不知道怎麼的,便不見了。”
“還常能找回來?”
“嗯,這不找回來了麼?”
“……”
寧毅一時間有些無言,不一會兒,錢愈領了家丁拿了錢過來,十貫錢,並非銀票,拿繩子串了,再用個大盒子裝著捧過來。寧毅看著臉色抽搐。這時候一個銅錢大概三克多,一千錢將近四公斤,十千錢就是近四十公斤的重量,那家丁身材壯碩,兩隻手捧著,放在地上砰的一下。那錢管家則目光呆滯,大概準備置身事外,錢希文眨著眼睛有些尷尬,他摸摸下巴,但直到最後也沒有開口說換成銀票,就這樣把十貫錢給了寧毅。
寧毅見眾人這態度,雖然不知道錢家到底在幹嘛,倒也覺得有趣,他也不用那家丁幫忙,伸手將箱子捧了起來,笑著告辭出門。
小嬋在門外看見他們過來,連忙過去幫忙,想要捧過寧毅懷中的箱子。寧毅笑道:“別忙別忙,很重。”小嬋自是想著丫鬟的責任,道:“小嬋做慣事情的,力氣也很大的。”寧毅作勢將那箱子放了一放,小嬋差點整個人被箱子拖倒在地上,還好寧毅立刻將箱子接住,笑得不行。
待聽說箱子裡是十貫錢時,小嬋臉都圓了,想必是覺得錢家有些欺負人。
那錢管家也有幾分尷尬,待快到門廳時,方才低聲說起這事情的緣由。原來錢家雖然是十里八鄉聞名的望族世家,錢希文持家卻極嚴,務求簡樸,家中子弟平素月錢甚少,而且不到時候,這錢也絕不會提前發放。有一次家中一名子弟遇上些事情,急需要錢,便將錢希文最喜歡的珊瑚筆格拿了去,錢希文了解之後,在家***了榜文,誰能幫忙找回來,便賞錢十千,後來那名子弟還來筆格,他也果然兌現承諾,賞錢十千。
這件事過後,那筆格一年之中便常常要丟上七八回了,每次錢希文也仍舊張出榜文,過得一兩日,便有人拿來交還,說是好不容易找到。錢希文也總是給了錢,只是……
“老爺說,十千錢,若換成銀票,只是小小的一張,大家既然想要賞錢,以銅錢作賞,總顯得多些,於是家中少爺們每次也都得辛苦地搬回去……”
那老管家說起這事,笑得有趣,寧毅與小嬋也才明白過來,次次丟,次次能找回來,次次還丟,這錢希文哪裡會不明究竟。他不過裝糊塗,給人一個法外施恩的機會,每次是誰拿回來,自然便是誰拿走的,這些人每次會暴露身份,自然也不敢亂來,總得在真正要花錢的時候,才敢去拿那筆格,十貫銅錢,大抵也是對這些孩子的一番調侃罷了。
想來也是如此,寧毅拿出筆格時,對方表情才會那般古怪,這筆格只有被家裡孩子拿走了,哪裡真的會掉了讓人撿到……
帶著那箱子個錢希文送的幾本書,主僕倆駕了馬車一路回去。待回到家中,蘇檀兒見了十貫錢,也是微感驚奇,寧毅說了今天在錢家見到的事情,蘇檀兒也是一番感嘆。
“那位錢老,人真不錯,治家也很厲害啊。”
“是個有意思的人,不過……往後大概也不會有太多機會打交道了……”
“嗯。”蘇檀兒點點頭,又扭頭看了看這灑脫的夫君,目光有些複雜。
又過了兩日,寧毅按照與妻子的計劃,開始以蘇府的身份,陪著她一同拜訪起杭州一帶與布商有關的諸多商戶來。他謹守著陪襯與護花使者的本分,並不多做什麼節外生枝的事情,一到招呼打完,便完全收斂自己的存在感,由得自己那妻子含蓄而柔和地表現出自己的手腕。
杭州一地,蘇家沒什麼根基,要在這邊發展,幾乎也能算作是從零開始,也只有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能夠更加清楚地看見自己妻子的本領與能力,就他的惡趣味來說,看著這些形形色色的交鋒,也是他最覺得賞心悅目的事情之一。
他對這些事情,已經倦了,但偶爾毫無責任地看看,總還是有趣的。
一個標準的、簡單的、本分的入贅夫婿,這邊是他在接下來的這個夏日裡,帶給整個杭州的第一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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