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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八章 敵手的面目(1/2)

作者:憤怒的香蕉
第一三八章 敵手的面目
入夜,成國公主駙馬府。
武朝開國以來,周氏皇族開枝散閒,但實際上手下卻有著超乎想象的商場產業與財富,如果拿到明面上來,或許足以令所有人為之咋舌。
當然,聰明人都懂得明哲保身,江寧一帶,成國公主的勢力,基本上都是遊離於諸多大事之外的,手下的諸多產業,也無非是悶聲發大財的態度。因為這樣,周圍的諸多皇親,也比較願意親近這邊。今天下午康王周雍領著一對兒女與諸多才子喝過茶之後,就也順便過來串門。
這時晚飯的時間已過,周雍在院子裡與皇姑聊著天。方才他的一對兒女與康賢也是在這裡的,只是小佩與君武常來這邊,也就不怎麼閒得住,拉著康賢跑去駙馬府的藏珍閣看好東西去了。周雍平日來駙馬府這邊不多,但小時候與作為姑姑的長公主周萱還是很親密的,家長裡短地聊了好一陣子才從院子裡出去,在花園附近才見到了康賢,至於那對兒女,不知又跑到哪裡去了。
周雍對康賢一向尊敬,這時候兩人說著話朝花園那邊過去乘涼,一些瑣碎小事之後,才有些隨意地提起了今天下午的事情:“今日帶著小佩君武在香暖茶肆那邊,與一些才子同遊之時,倒是看見一人,乃是姑父之前提過的……”
他說起整個事情的過程,連同柳青狄的現身,說那些話時的態度:“呵,得第一才子之名不易,這柳青狄看似豁達,口口聲聲說寧毅才學驚人,實際上怕也是心有嫉恨,想要說些是非,此等說法多有不實,但其後看來,竟有許多人知道此事。對於那寧立恆,姑父前些時日說些讓小佩君武拜其為師,我便想見上一見,只是不知這蘇、烏兩家布商之事,姑父可有知曉。”
兩人在涼亭之間坐下,周雍說出這些話後,康賢那邊已然笑了出來。實際上要說周雍之前對這事很上心,康賢自然是不信的,一直以來對於小佩君武兩個孩子的管教,或許康賢做得還比較多。先前說讓兩個孩子拜江寧第一才子為師,那邊也就是隨意點頭,反正第一才子嘛,又是康賢說的,肯定沒錯,周雍的態度也就是要拜師了隨叫隨到便成,至於寧毅如何,反正是康賢把關的。但或許也正是今天的見聞,才能讓他稍稍上一點心。
皇家之人,骨子裡終究還是在乎實幹的。
“呵呵,類似問題,月餘之前,我倒也同樣問過立恆一番,當時蘇、烏兩家皇上之爭鬧得沸沸揚揚,塵埃初定,蘇家到最後被擺了一道,他還在人面前怒而寫出《酌酒與裴迪》的詩作,我本以為他心中氣惱,事情若解決不了,多少還是得來找我幫忙,在家中等了數天,後來在老秦家中遇上,此時滿臉心事,下起棋來也是心不在焉,可偏就是不開口相求,實在讓人生氣……”
“若是這樣,倒是有幾分傲氣。”周雍點頭道,“倒是姑父與這寧毅,竟是熟識麼?還有……秦老?”
他想起那寧毅的樣貌,不過二十出頭,實在年輕,原以為姑父只是認同其才華,這時候聽起來,才覺得交情不一般。
“呵呵,本是棋友,倒也無涉太多,不過後來,立恆倒是幫了些大忙,嘖,受益之人多矣。”康賢肅容點了點頭,隨後才笑出來,“不過後來才知,並非傲氣。呵,我當日與他說,你我如此交情,莫非開口相求一次也得如此謹慎?此事有涉他聲名,對於那蘇家來說,影響也是極大,我原也決定了出一次手替他了結,誰知他隨後也就說了一句話,令得我此後月餘都不好再提此事,呵呵……”
他心中覺得有趣,笑得開心,周雍皺起眉頭:“一句話?”
“呵,那布褪色的。”
康賢搖了搖頭,這簡單的話語也輕描淡寫地浮動在涼亭附近,周雍的表情似乎還有些疑惑,一時間,周圍安靜下來,過得好半晌,他才真正消化了這個意思,反應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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駙馬府中交談在進行的同時,烏家正廳之中,一場爭吵與議論正在發生著。家丁們遠遠地守住了這片區域,只是偶爾回頭能望見那邊的人影搖動,卻難以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此時在那決定了整個烏家命運的人聚集的房間裡,各種以往不曾有過的古怪氣氛在浮動瀰漫著,人們的情緒,都與往日不同,憤怒、錯愕、恐懼、荒謬,甚至夾雜著偶爾爆發出來的歇斯底里。
“不管怎麼樣,三分之一的事情不可能……荒謬,從沒有過這樣的事情!”
爭吵其實已經進行過好一陣子了,最初聽烏啟隆說完這些事情之後,大家先是沉默了許久,然後感到荒謬的議論起來。即便是以貪婪著稱的商場之上,也極少出現這樣的事情,一個商戶擺明車馬地另一個商戶說,你給我三分之一的家產吧。這種事情乍聽起來簡直連討論的價值都沒有,然而,當氣氛逐漸沉澱下來,當他們從烏承厚等人的臉色中瞭解到事態並非開玩笑,並且隨著時間帶給了他們思考的空隙之後,這些人才能夠理清思緒,去考慮整個事情的嚴重性。
“給他們三分之一?然後再拿三分之一甚至一半的家產去活動打點?到時候我烏家會變成一個什麼樣子?我們……我們就算死了,如何對得起烏家的列祖列宗,他們花多大的力氣攢下來的家產!江寧第一布商的名頭……”負責賀州一帶事物的吳承洛搖著頭,“不過是褪色,我不信會弄到抄家的份上!只要多活動,多打點,我烏家未必頂不過這一關!”
“牆倒眾人推啊,老七。”烏承遠說了一句。
另一邊,烏承克鐵青著臉:“給他們三分之一,然後敗掉一半或者三分之一,以後放掉市場份額,只做皇商,蘇家就是這麼想的。這件事之後,若不是這樣,你以為蘇家會輕易罷手?”
“你也說了蘇家不會輕易罷手,誰知道他們背後不會偷放訊息或者陰我們一道!”
“他們吃下去也要時間的,更何況……這樣對他們名聲比較好……”
“沒弄死我們家名聲比較好?”吳承洛有些荒謬地看著烏承克。
“至少不會被人說收了我們家的東西還逼死我們……”烏啟隆語氣低沉地參戰。
“逼不逼得死,還是個問題呢!”
“七叔,別說氣話……”
“我沒有在說氣話,是你被那個讀書人嚇到了!誰不知道那些什麼才子就會誇誇其談!”
“可真的要打仗了啊,而且牆倒眾人推啊,七叔!現在是一群人盯著蘇家,他們還沒下口,是等著蘇家自己倒!蘇家在外面還沒出大的婁子。可如果我們家出這種事,把柄人人都能拿,人人都能落井下石!我們烏家的對手比蘇家少嗎?”
“也不一定到那個程度!如果我們照他說的做,跟到了那個程度有什麼……”
“閉嘴!”
砰的一下,一根柺杖砸在地上,吵了這麼久,夾雜在周圍各種的嘰嘰喳喳議論聲中,坐在上方的五叔公烏鎮終於發飆了,此時巍巍顫顫地站了起來。
“少在那裡說些白話,現在不是什麼程度。是抄!家!滅!族!”他用柺杖在地上敲著,“抄家滅族!”
周圍聲音一時間都已經安靜了下來,老人環顧了四周,倒回椅子上,一邊喘氣一邊說話:“還沒明白嗎?不是什麼程度,錯了之後不是給三成還是六成的區別,你要是說錯了,就是抄家滅族,現在這裡的所有人,這裡的,外面的,你家裡的老婆孩子,死的死,發配的發配。這個時候了,你們其實都知道了吧……別吵了,說點有用的。”
“只能……只能去走一些大人的門路……”烏承遠猶豫了一陣,說道。
上方的烏承厚搖了搖頭:“十天的時間,三省六部級的大人們,錢再多也走不通了。”
五叔公烏鎮緩了緩氣息:“其實若真是談崩了,真的有這麼嚴重嗎?大家先想想這個吧。”
“陳家跟呂家也在盯著我們,他們以前做皇商,現在想要往更大發展,他們……有以前的官場關係,我們烏家若倒了,讓出份額,他們一定很高興……”
“牆倒眾人推肯定的……”
“而且真的要打仗了,如果是以前……”烏啟隆皺了皺眉,“那就多半有轉圜的餘地……”
“未必打仗了就一定會出事,可能性有多大?”吳承洛說道。
“我不知道。”烏啟隆坦率地說道,隨後環顧一週:“各位叔叔伯伯,你們覺得呢?你們……敢冒這個險嗎?”
抄家滅族這種事情,終究取決於皇帝的心情,若只是單獨一項,或許還可以冒冒險。然而打仗前夕再加上事情曝光後各個布商可能的推波助瀾,再加上皇上可能聽到這事情後的綜合反應,沒人能有什麼好的心情,一陣難言的沉默。五叔公柺杖敲了一下:“那這點還有什麼好討論的……”
“未必沒機會。”烏承克想了許久,方才說道,“那寧立恆的說法很簡單,無非是讓我烏家用錢來買時間,但生意總能談的,他的說話裡,到底有多少在虛張聲勢我們也不知道。我們現在要看看烏家有多想要平穩交接,如果不穩,他們要花多大的力氣,這中間,具體又是誰在策劃,誰在拍板,總要先弄清楚這些事才行……”
烏承厚點了點頭:“無非是蘇愈、蘇檀兒、寧毅這三個人……”
烏承遠皺眉道:“寧毅怎麼樣我不清楚,但蘇愈、蘇檀兒都不是省油的燈,如果真是一次試探就談崩怎麼辦?”
烏承厚沉默片刻:“得看他們有多果決、多想要了……”
“蘇檀兒最近也不好過。”烏啟豪在那邊抬起頭,“我烏家終究有機會不出事,而且就算情況再壞,眼下也能撐上幾個月甚至大半年……蘇檀兒現在一定迫切想證明自己的能力,事情由她主導,我覺得……一定會有談判的餘地……申請延後的訊息公開的時間是最關鍵的,如果能拖過這幾天,我們也許可以放假訊息,讓市面上不知道該信什麼。”
“這樣也只是避開一部分人察覺,蘇家訊息一放,信的一定會有,亂放流言只是矇蔽一部分人而已,我們一路活動至少一兩個月……”有人出來搖了搖頭,“要找弱點可以先想想到底控盤的是誰,可我覺得這個局不像是蘇檀兒在控。”
“蘇愈以前也沒用過這樣的法子,不像……可除了他們,總不至於真是那個寧毅吧,這種事情可不是聰明就能做成的,只能依靠蘇愈蘇檀兒這樣的人,而且以前也查過他根本沒經驗……”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嗡嗡嗡的議論當中,五叔公在那邊嘆了口氣,朝此時坐在那兒又沉默起來的烏起隆示意了一下:“啟隆,是你與那寧毅接觸最多,你說呢?就算真是他布的局,他究竟如何?”
烏啟隆望了他一眼,有些猶豫:“我,我有些想法,但是……”他搖了搖頭,“這些不好說……”
生意場上,總是能把握住對手的輪廓,才能真正的開始做文章,想要制定策略,擺脫危局,也是如此,如果對手布了個看來完美的局,那麼就只能從對方性格上找弱點,猜測有什麼東西是對方把握不到的。蘇家與薛家相爭多年,烏家也一直在旁邊看著,可對於這寧立恆,到得現在,那就真是沒人能夠了解了,或許也只有與之接觸最久的烏啟隆,能夠在這個時候勉強拼出一些輪廓來。
“其實現在想起來,有一點事情,我們大家都略過了……”片刻,他嘆了口氣,終究還是開始說了起來,“蘇檀兒這個女人的性格,其實大家多少都已經知道。兩個半月以前蘇伯庸遇刺,她忽然病倒,我們以為她是真的壓力過大——她當時的壓力真的也是很大了,我們打聽了,是真的,所以沒有懷疑,但是到後來,其實是有問題的。”
他這樣一說,旁邊有人反應過來,烏啟豪說道:“她那一個月都沒出現……”
“是啊。”烏啟隆點點頭,“以蘇檀兒的性格,風寒最初的幾天過了,退了燒,她是不可能在那樣的情況下一直臥床養病的。可當時寧毅接受了,有些滑稽,但在背後,蘇家一直高調宣傳黃布,步子沒有落下,我們都覺得蘇檀兒是沒辦法處理細緻的事情,所以把握住了大局,也是因為這樣,寧毅表演了幾次之後,我們覺得他就算大局上把握得好,細部上總會有空子可以鑽……”
“現在說起來也許馬後炮了,不過,以蘇檀兒那種性格,在當時的那個時候,她怎麼可能在家裡呆得住,寧毅不懂她肯定懂的……幾天寧毅跟我說了那些事情我才反應過來,他說,當時是由於黃布褪色,蘇檀兒才會倒下去……這樣的一個女人,蘇伯庸遇刺,當時蘇家的內憂外患,光憑這些根本不可能讓她躺上一個月。這些事情我們疏忽了,可是回頭想想,她倒下的時候,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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