囉也開始陸續的迎上來,幾名“不死衛”被遊鴻卓呼嘯而兇戾的刀光砍翻在地,他們的廝殺也引得周圍的行人們開始伺機逃跑。一時間,混亂擴散。
激烈的廝殺中,幾乎轉眼便見血。梁思乙的孔雀明王劍大開大合,她也是早就適應了類似戰場的環境,一面抵擋住丘長英等人的攻擊,一面故意將敵人往路邊人多的地方引去,掀起混亂作為降低對方人數優勢的籌碼路邊的這些人多數並非是普通的路人百姓,一旦受到戰團衝擊,絕不會傻傻的待在原地等死,而是如魚群般散開,隨後倒是破罐子破摔地跑向遠處,不少人半途中就與“不死衛”、“怨憎會”的嘍囉們打了起來。
而到得放手廝殺的這一刻,梁思乙才發現,遊鴻卓手中的刀,要遠比他過去呈現出來的可怕。許多時候只見他單刀趨進如風,幾乎是一人之力抵住了陳爵方與那丘長英兩人的攻勢,而路邊殺過來的“不死衛”嘍囉,往往是交手一刀便被他砍翻在地。
與兩人對敵的陳爵方與丘長英心中的感受更是深刻。與這名使單刀的漢子交手,最可怕的是他給人的節奏格外讓人難受,往往是三四刀快如閃電般、不要命的劈出,到得下一刀上,前半刀仍舊迅速,後半刀卻像是突兀地缺了一塊,這邊一槍或是一刀撲空,對方的攻勢便到了眼前。
眾人習武半生,往往都是在千百次的訓練之中將對敵動作打成條件反射,然而對方的刀在關鍵時刻往往時快時慢,給人的感覺極其扭曲古怪,猶如天上的月亮缺了一塊,按照瞬間的反應應對,猝不及防下,好幾次都著了道。好在他們也是廝殺多年的老手,交手片刻,雙方身上都有見血,但都還算不得嚴重。
這廝殺的戰團隨著遊鴻卓、梁思乙二人的奔突朝著前方蔓延,“天刀”譚正看著這邊,一路走來,到得近處時,方才哈哈一笑:“好刀法,這位朋友的刀中已明快慢、圓缺之道,假以時日,或能大成……可惜了。”
他口中“可惜了”三個字一出,身影猛地趨進,猶如幻影般踏過數丈的距離,長刀經天而來,只聽“乒”的一聲響,將遊鴻卓連人帶刀劈飛了出去。
“圓缺之道,訣竅在於以搶攻之法將對手帶入自己的節拍。”譚正淡然道,“雖然知易行難,但瞭解之後,倒也不難破解。”
先前眾人一輪廝殺,陳爵方、丘長英帶著大量嘍囉,也不過與兩人戰了個有來有往的局面,此時譚正一刀將遊鴻卓劈飛,談笑間委實霸氣無雙。那邊梁思乙以孔雀明王劍將一人砍道,身上也中了一劍,濺起血光,她猶如未覺,轉身攻向譚正。
“幾十個人輪流過來,虧你這老頭有臉聒噪”
她平素面容冷峻、話語不多,此時一輪廝殺,卻彷彿引起了血性,口中喝罵出來。
譚正笑著嘆了口氣,揮刀架開對方攻勢:“姑娘,你今日不死,那才會知道什麼叫做幾十個人、輪流過來。”
說話間,梁思乙刀劍斬舞如輪,陳爵方從一旁攻上,後方,遊鴻卓飛撲而回,口中道:“譚正,你的對手是我!”與梁思乙身形一轉,換了位置,兩人背靠著背,在剎那間迎向了周圍數方的攻擊。
……
長街兩頭局面開始沸騰之時,仍舊有不少人站在戰團外,看著這街道間混亂的情況。
距離大亂場景不遠的一處側面暗巷之中,兩道身影正鬼鬼祟祟地檢查著地面上男人的身體。
“喔,這個人的鼻子爛了。”
“我看看我看看……哇,好惡心啊……”
“阿彌陀佛……”
“人又沒死,有什麼好唸經的,你快點,脫他褲子……”
“阿彌陀佛不是念經,這是和尚的口頭禪……他褲子穿得好緊……”
“他們不死衛的衣服褲子都這樣,亂七八糟的,不過這樣顯得氣派啊……”
“可是他是不是有點高了……”
“之前那兩個傻瓜更高,沒事,高一點就我穿嘛……”
兩人鬼鬼祟祟,窸窸窣窣地給人寬衣解帶,費了好一陣的功夫。
黑暗之中,只見這兩位少年英雄英氣勃發,顯然就是一路跑來湊熱鬧、給“轉輪王”找麻煩的“武林盟主”與“齊天小聖”。他們這一路奔跑過來,將好吃的煎餅揣在了兜裡,途中繞過幾處壞人的聚集點,找了這處巷子潛行進來,到接近巷口時,還打翻了可能是“怨憎會”安排在這裡堵人的兩名暗哨。過得一陣,兩人衝出巷口,只見街頭上亂成一片,是有很多的熱鬧可以看了。
他們在巷子口外的不遠處,又發現了一名倒在地下的“不死衛”。那巷道之中光線黑暗,被他們打倒在地的兩人是如何裝扮的看不太清楚,此時光線更亮一些,經受過多種作戰培訓的龍傲天計上心來,與跟班小和尚一番合計。
“……我以前學過喬裝易容……今日反正要大幹一場,咱們準備就得做得充分些……這樣那樣……我們將他的衣服脫下來,若是被追得逃不掉了,我就假裝是不死衛,正好把你抓住,然後大搖大擺地從壞人當中出去……我告訴你,華夏軍跟金兵打仗的時候,就這樣幹過……”
小和尚滿眼崇拜:“大哥知道得真多。”
“沒錯沒錯,我早就想這麼幹一次了……”
他們便又將倒在地上的那名可憐的“不死衛”成員拖回了巷子裡,扒掉他的衣服褲子。
“外面好熱鬧啊,小衲方才聽到那個李賤鋒的名字了。”
“果然是來對地方了,不過我們說好啊,這次要低調,不要打草驚蛇。”
“嗯,外面壞人很多……”
“所以要聽我指揮。我們先偷偷裝傻,混在人群裡,等到看清楚了李賤鋒那個猴子是誰,再到他回去的路上埋伏,嘿嘿……”
“大哥,他武功很高,你說要不要等他回家,我們拿那個炸藥桶炸他?”
“炸藥桶很難搶的……而且你把地方都炸塌了,就沒辦法在牆上寫字了啊……”
“阿彌陀佛,也是哦。”
兩人進行著若是被李彥鋒聽到必定會血衝腦門的對話。外頭的街道上有人喊:“……來者何人?可敢報上姓名?”
那邊回答:“我就是你失散多年的父親啊!”
這對話的聲音聽得兩人眼前一亮,龍傲天佩服道:“喔……這個好這個好,下次我也要這樣說……”格外的英雄相惜。
也就是在這聲對話後,街道上的吼聲猶如雷霆交錯,一番更加激烈的打鬥已經開始。兩人迅速地扒著那鼻子碎了的倒黴蛋的衣服褲子,還沒扒完,那邊巷口已經有人衝了進來,這些是逃散的人群,眼見巷口無人守衛,頓時五六個人都朝這邊湧入,待見到巷子裡頭的兩道身影,才頓時愣了愣。
外頭的人並不知道里頭是哪一邊的,若是“轉輪王”的手下,自然免不了要打一場才能透過,而這邊兩人也跳起來,微微愣了愣,小個子開口道:“大哥,打不打。”
大哥一巴掌打在小個子的頭上:“他們又不是壞蛋……啊,我們也是好人,我們也是逃跑的……”拉起小個子轉身就跑,一揮手,“自己人不打自己人啊。”
許多時候,這樣的狹路相逢打起來,倒不是立場問題了。而是因為巷子狹窄,兩個身份不明白的人擋在這裡,自然免不了跟對方打上一通。武林盟主已深諳世事,眼見大熱鬧在前,仍舊決定低調一點,免得在這邊跟五六個傻瓜莫名其妙地打上一通,首先暴露掉自己。
他一面跑,一面跟小和尚道:“我們到前頭繞一圈再回來。”小和尚明白過來,對他的運籌帷幄分外崇拜。
這處暗巷前頭是一條砌了圍牆的死路,但盡處的牆壁若是輕身功夫不錯仍舊可以爬出去,圍牆那邊是一處院子,兩人便是從這裡偷偷過來的。此時混在這幫人中,又裝作輕功平平、連滾帶爬地翻了出去。他們混在這些人當中扮豬吃虎,感覺也頗為有趣。
翻過圍牆,到得那處院子後方,兩人還幫著一個爬牆艱難的人翻越過來,隨後咋咋呼呼的沿著房屋後的泥地朝前方跑。此時“不死衛”的煙火令又在空中炸開,不遠處的屋頂上似乎有人交手,有人不慎踩破房頂掉進樓裡,一切都格外熱鬧。龍傲天與一道身影並肩而行,熱心地給他們指點道路:“你們朝那邊跑,繞出去就能上大道了。”
他笑眯眯地看了對方一眼,對方也扭頭看了他一眼,兩人一道跑出幾步,隨後,又對望了一眼。
天空中煙火正化作餘燼落下。
跑在周圍的人到一旁轉彎,準備奔向不遠處的院落出口。嚴雲芝的臉色陡然間白了,她停了下來,龍傲天也停了下來,下一刻,只見嚴雲芝的步伐陡然朝後竄出一丈,劍鋒平舉指了過來。
小和尚跑到前方,又停住腳步趕了回來:“怎、怎麼了?”
那邊的嚴雲芝猶如見鬼一般,咬牙切齒:“你、你……”
龍傲天也看著她,愣了片刻,跟小和尚解釋:“她就是害我被汙衊的那個女人啊。你看她的彈弓劍,咚……就彈出去了。”
“啊。”小和尚瞪了眼睛,“她就是那個……屎寶寶的女人?”
“嗯,她是屎寶寶的姘頭。”龍傲天小聲說。
“那怎麼辦?”
“冷靜,我要想一下。”龍傲天一手抱胸,一隻手託著下巴,隨後望了對方一眼:“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你含血噴人……”嚴雲芝目光之中似乎帶著淚光,“汙我清白……”
“汙……我汙你清白?明明你們是壞人!你跟屎寶寶是一夥的,跟通山的人也是一夥的!”龍傲天被人倒打一耙,幾乎要跳起來,當下一番指責、控訴。
“誰說我跟他們是一夥的”嚴雲芝的聲音壓抑地說道。
“呃……不是嗎?還想狡辯!你們明明是……”
“你放屁!我殺了你”
女子咬緊牙關,便欲攻上。她在過去的數日當中,曾經許多次的想過與此人拼命時的場景,這時化作現實,竟有些不太適應。而也在這一刻,外頭的院落前方,有人呼嘯落地,幾名跑在前方的人似乎被嚇得夠嗆,一陣喧譁聲,但那道身影手持長棍,徑直朝這邊來了。
落入李彥鋒眼簾的,便是這邊三道身影對峙的情況。
他的心思縝密深沉,先前由金勇笙的一句話引起疑惑,此時已迅速地回憶起寶豐號最近的行動,以及與“嚴姑娘”有關的一切。這嚴雲芝背後代表的利益不小,今日若能將她拿下,異日便有了與寶豐號交易的籌碼,無論如何,都是一個能做的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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