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手下部隊的紀律,要求仍舊非常嚴格,陳時權、尹縱這兩個大地主,幾乎是被他給掏空了,砸鍋賣鐵在賭這一把。他的部隊戰鬥力是有的,而劉光世渡江之後,幾次小勝逐漸變成大勝,我們覺得,鄒旭是憋著壞的……”
“私下裡的過節歸過節啊,但鄒旭這個人,在大的戰略上,是有他的能力的。戰鬥從第一次交鋒開始,他謀求的就一定是全勝。現在我們距離汴梁太遠,不可能預測到他把勝負手放在哪裡,但如果是不含意氣的推測,參謀部裡認識他的人,百分之九十,都買他贏。”
寧毅轉過頭來:“所以現在是不知道他會怎麼贏,但估計他會贏。”
“……那不能插手讓他們多打一陣嗎?”
“距離太遠了,我們一開始嘗試過幫忙劉光世,補上一些短板。但你看看嚴道綸他們,就清清楚楚了……在真正的戰略層面上,劉光世是一個胖的不得了的大胖子,但他渾身上下都是破綻,我們堵不上這麼多破綻,而鄒旭只要一拳打中其中一個破綻,就有可能打死他,我們也沒有能力幫他預測,你哪個破綻會被打中,所以前期的買賣我一直在強調加速,你們快點把東西運過來,快給錢,到了現在……拖兩個月算兩個月吧,如果他居然僥倖沒死,買賣就繼續做嘛,反正這次的事情,是他們的人搞出來的。”
寧毅頓了頓:“所以這就是豬隊友。接下來的這一撥,不說其它看不懂的小軍閥,吳啟梅、鐵彥、劉光世,一旦真刀真槍開打,第一輪出局的名單,多半就是他們。我估計啊,何文在江寧的比武大會之後如果還能站住,吳啟梅和鐵彥,就該挨刀了。”
他說到這裡,手指在茶桌的小地圖上敲了敲。師師低頭看去,只見小地圖上果然標註了不少符號,大概是代表某一撥某一撥的勢力,都圍繞著江寧排開,寧毅在汴梁方向上標註的東西甚至都沒有江寧這邊多。
“原來你在想這裡的事。”她莞爾一笑,“江寧熱鬧成這樣,開的還是武林大會,聽說那個林胖胖也去了,你其實是想去湊熱鬧的吧?”
寧毅嘆了口氣:“也就無聊想一想嘛。”
“多少年沒回去了,也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了。”
“遭了幾次屠殺,估計看不出原樣了吧。”寧毅看著那地圖,“不過,有人幫忙去看的……估計,也快到地方了……”
他這句話說得柔和,師師心中只以為他在談論那批傳聞中派去江寧的工作隊,此時跟寧毅說起在那邊時的回憶來。隨後兩人站在屋簷下,又聊了一陣。
這是秋日下午平靜的院落,附近人影來去,說話的聲音也都平平淡淡的,但師師心中知道會出現在這裡的,都是一些怎樣的訊息。在八月裡的這個時刻,第七軍從上到下的整風正在進行,對劉光世的陰謀正在進行,城裡城外教育部“善學”的推進正在進行,大大小小的部門,無數的、同等級的工作,都會往這邊延伸過來。
而包括宣傳部在內,關係到未來數年甚至數十年報紙業發展的重大會議,由於才剛剛開始,甚至都不足以成為一場正式報告的資料。
暴風眼中心,總是平平靜靜的。他們有時候會聊起些許的家長裡短,陽光落下來,小小池塘裡的魚兒觸動水面,吐出一個泡泡。而只有在真正遠離這裡的地方,在數十里、幾百裡、上千裡的尺度上,颶風的席捲才會爆發出真正巨大的破壞力。在那裡,炮聲轟鳴、刀槍見紅、血流延綿成紅色的沃野,人們蓄勢待發,開始對沖。
那是長江以北已經在綻放的景象,接下來,這巨大的風暴,也將降臨在暌違已久的……
——古城江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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