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片刻,周圍的李家弟子也在李若堯的示意下包抄了過來,某一刻,慈信和尚又是一掌打出,那少年雙手一架,整個人的身形徑直飈向數丈以外。此時吳鋮倒在地上已經只剩抽動了,滿地都是他身上流出來的鮮血,少年的這一下突圍,眾人都叫:“不好。”
有人道:“不可讓他逃了。”
那少年飈飛的方向,正是一旁並無道路的崎嶇山坡,“苗刀”石水方眼見對方要走,此時也終於出手,從側面追趕上去,只見那少年轉身一躍,已經跳下怪石嶙峋、雜草繁密的山坡,這邊的山勢雖然不像廣西、雲南一帶石山那般陡峭,但無路的山坡上,普通人也是極難行走的。少年一躍下去,石水方也跟著躍下,他原本就在地勢崎嶇的苗疆一地生活多年,寄居李家之後,對於這邊的荒山也極為熟悉了,這邊除暫時不在的李彥鋒等人外,也只有他能夠跟得上去。
少年的身影在碎石與雜草間奔跑、騰躍,石水方飛快地撲上。
這邊的山坡上,眾多的莊戶也已經鼓譟著呼嘯而來,有些人拖來了駿馬,然而跑到山腰邊上看見那地形,終究知道無法追上,只能在上頭大聲呼喊,有的人則試圖朝大路包抄下去。吳鋮在地上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慈信和尚跟到山腰邊時,眾人忍不住詢問:“那是何人?”
“他方才在說些什麼……”
慈信和尚有些吶吶無言,自己也不可置信:“他方才是說……他好像在說……”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將聽到的話說出口來。
“好在石大俠能夠追上他……”
“他跑不了。”
人群中聲音嘈雜,人們紛紛說著。
這處山腰上的空地視野極廣,眾人能夠看到那兩道身影一追一逃,奔跑出了頗遠的距離,但少年人始終都沒有真正擺脫他。在這等崎嶇山坡上跑跳委實驚險,眾人看得心驚肉跳,又有人稱讚:“石大俠輕功果然精妙。”
此時兩道身影已經奔得極遠,只聽得風中傳來一聲喊:“大丈夫藏頭露尾,算什麼英雄,我乃‘苗刀’石水方,行兇者何人?有種留下姓名來!”這話語豪邁英雄,令人心折。
那跑在前方的少年也開了口:“好說了,我是……你叫石水方?”
話語的前五個字語調很高,內力激盪,就連這邊山腰上都聽得清清楚楚,然而還沒報出名字,少年也不知為什麼反問了一句,就變得有些隱隱約約了。
……
“……當年在苗疆藍寰侗殺人後跑掉的是你?”
……
“沒錯,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是……呃……操……”
一片荒草亂石當中,已經不打算繼續追趕下去的石水方說著英雄的場面話,忽然愣了愣。
奔跑的少年在前方停下來了。
他轉過了身,看著石水方,兩隻手交握在一起,右手捏了捏左手的手掌。
“是你啊……”
石水方完全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停下來,他用餘光看了看周圍,後方山腰已經很遠了,無數人在吶喊,為他打氣,但在周圍一個追下來的同伴都沒有。
少年雙手一張。這一刻,空氣中都是兇戾的氣息。他從毆打吳鋮開始,躲開了慈信和尚那麼多的攻擊,還接了慈信和尚一掌,又奔跑了這麼遠的距離,這一刻,石水方才發現,對方口鼻間的氣息,都沒有絲毫的紊亂,就像是剛剛只散過一場步的年輕人一般。
山腰上的吶喊與打氣還在繼續,他們看見那少年突然停下了,石水方也停下了。半個呼吸之後,少年猶如兇獸般,撲向石水方,石水方拔出苗刀。
荒草與亂石之中,兩道身影拉近了距離——
衝撞。
嘭——
漫天的蒿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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