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物,一直就供不應求,價格很貴,訂單已經排到了今年十月,整個關中地區,也只有郭記工坊能做這種輕容。
目前郭東主的輕容工坊中只有織娘三十人,每一個人都是他精心挑選,身世清白人家的女子,而且都和他簽了契約,保證不會把技術傳出去,相應她們的收入也是最高,最高者每月甚至能拿到二十貫錢。
出了白疊布工坊的大門,耳朵一下子安靜下來,輕容工坊位於單獨一座院子裡,而且有圍牆和其他工坊相隔,有專人把守,除了來視察的朝廷高官外,其他任何人都不得進去。
進了門,張煥見這裡防備森嚴,便對眾人笑了笑道:“算了,既然是郭東主的珍秘,我們就不進去了。”
郭東主連忙躬身道:“皇上但進無妨,這種輕容技術十分複雜,外行人是看不懂的?”
張煥走到窗前,見大房間內也傳來輕微的機杼聲,三十名織娘正全神貫注地紡織輕紗,他回頭對郭東主笑道:“朕有個非分的要求想請東主答應。”
郭東主嚇得連忙跪下,“陛下儘管開口,草民怎敢不答應。”
“是這樣。”張煥沉吟一下道:“朕的皇后十分喜歡輕容,她也組織宮女在宮中紡織輕容,可是怎麼也紡不起來,朕這次來視察前,皇后特地囑咐朕請一個會織輕容的織娘進宮教授,不知.”
郭東主心中一跳,這等於就是把輕容的技術傳出去了,可他又不敢不答應,只得一咬牙道:“陛下要求,草民安敢不答應,草民一定讓最優秀的織娘進宮教授。”
說罷,他對一名工頭道:“去把吳繡娘叫來。”
他又回頭對張煥道:“這個吳繡娘丈夫是個軍人,去年被調到安西參戰,身世很清白,請陛下放心。”
片刻,一名身著白裙的年輕女子被帶了過來,張煥老遠看見她,只見她年紀約二十五六歲,模樣倒也清秀,走近了卻覺得她似乎有些面熟,象在哪裡見過,那個吳繡娘上前和張煥打了一個對面,她也一愣,忽然她跪了下來,高聲道:“小女子叩見皇帝陛下。”
張煥遲疑一下,問道:“朕見你也有點眼熟,我們是在哪裡見過?”
“陛下忘了嗎?當年陛下在武威時曾視察過天寶縣移民,我爹爹就和陛下講過水車之事,陛下當時還給我們一張名刺。”
張煥猛地想起來了,後來就是這對父女來金城告狀,揭開了陳平貪汙救濟糧一事,他呵呵地笑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我們居然在這裡又見面了,朕記得你應該姓劉吧!快快起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那吳繡娘也十分高興,她站起來道:“小女子夫家姓吳,他就是陛下當年砍傷我父親的一個親兵,被陛下處罰後,他歉疚於心,時常來照顧我們,時間長了,小女子就嫁給了他,還生了兩個兒子,他是奉天縣人,積功升為果毅都尉,去年被調到安西打仗去了,兩個兒子都在長安讀書,我就來這裡做工,掙錢供他們學費。”
張煥聽說他的親兵知錯能改,心中感到異常欣慰,他便對吳繡娘笑道:“真是巧了,朕的妻子正想請一名會織輕容的織娘進宮教她們紡織技藝,郭東主就給朕介紹了你,你願意去嗎?朕不會虧待於你,只呆半年,你可隨時出宮看你的兒子。”
吳繡娘想了想便點了點頭應道:“小女子願意進宮教授皇后娘娘輕容技術。”
“好,你去收拾一下東西,等一會兒朕就要回宮了。”張煥又回頭對郭東主道:“朕這次前來視察也想聽一聽你們這些實業商人的意見,覺得朝廷哪些法度是不太合理的,儘管提出來,朕想聽你說實話。”
郭東主連忙躬身行一禮道:“草民覺得現在朝廷對我們已經很寬容了,不過草民也覺得確實有兩個小小的地方不甚合理。”
有人給張煥搬來一張坐榻,他坐了下來,又讓李琪坐在自己身邊,便對郭東主道:“郭東主請說。”
郭東主想了想便道:“草民是想說關於朝廷對商人各種律令眾多,而且很多互相矛盾,前年有河東奸商賣假茶坑蒙於民,朝廷便一刀切,所有河東商人皆不可賣茶,這實在是不合理,這是一件事,還有草民去年曾在揚州開了一家三百織機的作坊,長安這邊鹽鐵監說我的郭記工坊是在長安登記商籍,按照慶治十三年的詔書規定,揚州的店應該在長安一併繳稅,可揚州那邊鹽鐵監卻說我店開在揚州,按大治二年的詔書規定,我必須在揚州繳稅,按理應以大治年的規定為正,但慶治十三年的規定又沒有廢除,結果我兩邊同時繳稅,無奈我只好將揚州的工坊改名,在揚州登記商籍,可這樣一來,我郭記工坊這塊響噹噹的牌子就沒有了,草民的意思是,朝廷能否修訂一本完整的商律,不要再隨意下詔改變它。”
張煥沉思了片刻便道:“這件事朕知道了,說起來《永徽律疏》中也有涉及,只是不甚完備,朕上月已經下旨,命崔相國牽頭刑部,將一些新的律令補充進去,其中就包括商律,將來我大唐斷案一律以《永徽律疏》為準,任何人不得違律擅斷,若有迷惑,當報刑部裁決,你說的這些情況,可寫成文書,投入四匭之中,刑部自然會採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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