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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六章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1/2)

作者:木允鋒
的確,楊慶就是怕把那些正在收買四民代表計程車紳給嚇跑。

他要搞一場大獄。

就才收割兩個未免太少了。

兩百九十九名四民代表,怎麼也得幾十個才行,然後順便牽連出一大堆賄選計程車紳,話說他的贖買計劃耗資可是驚人,能少花點就儘量少花點吧!

但凡賄選的統統抄家。

所以這只是開始,不能操之過急把人都嚇跑了,得適當表現一下護國公對法律的尊重,以及對士紳們的安撫,然後無論行賄的還是受賄的都可以放心大膽了。徐四的檢舉第二天就被他轉給了都察院,然後都察院正式立案對此展開調查,至於剩下就是走程式了,但無論如何,曹溶二人是不會真有什麼大事的。畢竟就徐四的檢舉,也沒有什麼其他證據,無非把曹家的僕人找來調查,這些僕人又沒聽見他們三人談了什麼內容,而且徐四也沒收錢,連物證也沒有。

總之調查吧!

至於索額圖對徐四的刺殺……

這是以福臨為首的一小撮建奴叛亂分子所為,他們想在南都透過對四民代表和官員的暗殺製造混亂,然後趁機把福臨弄出南都,並逃亡到北方招誘建州衛各部,以圖重建他們的大清國。對於這種謀叛罪行,是必須堅決予以打擊的,然後錦衣衛迅速逮捕了福臨,並且在北衙嚴刑拷打,很快福臨就招供了全套計劃,另外還有暗中與其勾結的一干黨羽。一個龐大的叛亂計劃就這樣浮出水面,他們由一幫索額圖這樣不甘心失敗的少壯派為首,以福臨為核心,再加上大量原本被俘的建奴舊軍官和士兵,一共有近三千人暗中勾結。

不得不說錦衣衛在這個問題上有些失職了。

不過也很正常。

畢竟這幾年大量建奴被賣到了南都及江浙各地,光南都其實就得上萬建奴,這裡面成年男人也得兩三千人呢,他們肯定不甘心認命的,試圖進行反抗也是正常的。

但錦衣衛對此也沒法預防。

因為這些建奴都是在那些豪門世家做家奴的,他們的監督之責在這些豪門世家,他們都屬於後者的私有財產,錦衣衛也不可能跑到這些士紳家裡去監視他們的家奴啊!

至於武器……

手弩又不受什麼限制。

這些士紳家別說手弩,就是火槍都有呢,平常誰還不帶著家奴出去打個獵什麼的,所以錦衣衛同樣無法在這些事情上進行管控。總之這件事也是過去都大意了,不論錦衣衛還是順天府的警察,還是那些蓄奴的人家都大意了。

以後不能再這樣了。

然後就在展開大逮捕的同時,那些蓄養建奴的人都得到警告,尤其是還有護國公的建議,也就是要他們給建奴都戴上鐐銬。對此這些人當然尊從,雖然戴上鐐銬影響工作,但錦衣衛可說了,再有下次他們就得負連帶責任了,更何況他們也怕自己的家奴真有造反心思,哪天再抱著為大清不惜一死的心思給自己一刀。既然這樣當然給建奴帶鐐銬是必然選擇,反正這些是建奴,在大明連人都不算,主人就是看不順眼吊死也沒人管,話說大明的奴隸制嚴重倒退。話說過去家奴可不是隨便殺的,最少也是要挨一百大板,甚至情節惡劣的還有可能被處死,這樣的案例有過,但現在對於奴們可以隨便處置了。

僕人可不行。

哪怕抽僕人一鞭子,人家也是可以去告僱主故意傷害的。

僕和奴必須分開。

所以曹溶在這件事情上,僅僅是因為沒看好自己的家奴,讓他逃跑並行刺四民代表而受警告,另外就是因為徐四的檢舉被都察院傳喚,然後被限制離開南都而已。

就這些了。

至於老鄉賢……

他已經臥床不起,而且耄耋之年是可以享受部分特權的,其實按照大明律,這個年齡充軍以下是直接免刑的,流放之類由子孫代替,偷盜及傷人可以贖,就是交罰金,到九十以上就是死罪也免刑。所以他就連傳喚都沒有,僅僅是都察院的御史上門問了一下而已,但他已經昏聵到說胡話的地步了。就這樣此事迅速平靜,因為沒有找到其他人證物證,僅僅依靠徐四的檢舉,是無法在法律上給曹溶定罪的。

他照樣在自己的府中歌舞歡宴。

至於唯一倒黴的……

“我冤枉啊!”

孝陵享殿前的廣場上,曾經的大清皇帝福臨,在十字架上哭嚎著。

不過觀眾寥寥無幾。

南都是一座繁忙的城市,生活節奏越來越快,已經沒多少閒人跑來看凌遲了,尤其是那些工人,不放假誰閒得蛋疼了請假出來看這個。說到底過去一處刑就人山人海都是閒的,而且缺乏娛樂活動,但現在誰會對這種事感興趣啊!

“哭什麼哭,還是做過建奴皇帝的呢,你那些大臣都沒哭的,我剮了那麼多建奴,頭回見你這麼窩囊的!”

劊子手怒斥道。

然後他手中的小刀在福臨胸口落下……

福臨驟然慘叫一聲。

四周寥寥無幾的喝彩聲緊接著響起,不過劇痛反而讓他清醒了,他帶著痛苦和絕望,留戀地看著眼前盛夏的紅花綠樹,看著遠處那片繁華的都市。現在只不過才十五歲的他真得不想就這樣告別這個世界,他真得還想再活五百年啊!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一箇中年貴婦臉上,當然,說中年有些誇張了,準確說應該是三十左右的少婦,後者風韻猶存的臉上,一雙眼睛正用憐憫的目光看著他。但緊接著旁邊一個老男人出現,攬著她的腰一起轉身走了,那應該算阿姨的少婦還回過頭再次看了他一眼。

這一剎那的回眸,讓福臨彷彿忘記了痛苦……

“那不是董小宛嗎?”

旁邊劊子手一邊割他一邊說道。

“哎呀,當年的秦淮名妓們也都老了,前天我還看見顧橫波呢,跟在秦王妃後面就跟個婢女一樣,看上去也不是當年了。”

另一個劊子手感慨道。

“她也算倒黴了,原本想著傍上秦王榮華富貴,結果秦王卻早早就死了,她也沒孩子,連個正式的名分都沒有,龔鼎孳也不再要她。要不是秦王妃心腸好,繼續讓她留在秦王府當姐妹對待,這時候估計她又得去秦淮河重操舊業了!”

劊子手說道。

因為注意力不集中,他手中的小刀一下子扎深了……

福臨驟然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叫,叫,又叫!”

劊子手怒斥道。

福臨悲憤地看著他……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和他們一起逝去的,是我的青春啊!”

遠處的涼亭裡護國公舉杯哀嘆。

“明天四民大會就投票了,你倒是悠閒得很,據我所知,因為你的縱容,可是有不少四民代表都膽子大了起來,照這個情況,你的公田法未必會透過。還有王夫之也在那些代表中聯絡,認為四民大會不能淪為你的傀儡,必須試著對你說不,很顯然他們想以此來試探你對四民大會是真尊重還是假尊重。”

李來亨說道。

“尊重,我當然尊重了!”

楊慶說道。

“規則是我定的,如果連我都不遵守規則,那豈不是自己打臉,如果四民大會拒絕公田法,那我無非等下一屆再提一次。”

他很坦然地說道。

這倒是真的。

王夫之很顯然已經真正帶入了議長的角色,不過他是不是出於自己的利益,但他真得在聯絡那些四民代表反對公田法,其中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四民大會不應該做他的傀儡,四民大會是代表人民的,不應該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必須學會對他說不,以此防止他肆意妄為。

簡單點說就是限制他的權力。

這也是必然。

任何朝代一旦天下大定,那些士人就開始惦記限制武將權力,包括限制皇帝權力,而楊慶恰好現在兩條都算。

“他們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

李來亨說道。

“然後他們會怎麼做呢?他們會自己提一份新的土地法,王夫之已經在這麼做了,他正在和那些士子代表還有部分地方士紳一起,在研究一套新的土地法。按照四民大會制度,四民大會有立法法權,他們可以對內閣提出的法律進行審議表決,四民代表也可以自己提出一份法律,他們是有立法權的。所以他們要自己制定一套法律,重新明確大明的土地制度,防止我在下一屆四民大會再次提出公田法。

你看,

階級在四民大會已經很明確。

王夫之為核心,土地士紳,商人新興資本家,他們正在形成同盟。

土地士紳不願意公田法透過,然後自己的地被分,新興資本家不願意公田法透過,讓那些工人可以有更多選擇,從而增加他們的工資成本,利益就這樣讓他們湊在一起,他們處於相同的階級。

而農民和工人呢?

他們很顯然還一盤散沙。

他們同樣也需要一個人把他們團結起來。”

楊慶說道。

“那不就是黨爭?”

李來亨說道。

“黨爭是必然的,這種東西是永遠無法杜絕的,所以乾脆就讓它公開化制度化好了,王夫之為核心正在四民大會形成一個政治集團,這個集團代表土地士紳和新興資本家利益。那麼就需要另外一個,代表著農民和工人利益的政治集團出現,否則農民和工人繼續一盤散沙,終究是鬥不過他們的。”

楊慶說道。

“你想讓我來建立這個政治集團?”

李來亨說道。

“對!”

楊慶坦誠地說。

“黨派可以在四民大會出現,但軍政系統不準出現,無論是內閣還是地方官員,都不允許加入任何一個政黨,至少不允許公開加入,至於軍隊就更不行了。

軍隊是女皇的。

女皇陛下是帝國的保護者。

軍隊只服從女皇。

同樣女皇也是國家治理者,她任命內閣治理國家,而四民大會代表的是人民,為人民監督女皇的,黨派只能在四民大會出現,女皇必須是中立的,她任命的軍政系統也必須是中立的,加入黨派就失去中立性,所以內閣可以有黨爭,但軍政系統不允許有黨爭。

至少不能有公開的黨爭。

所以我就不可能出面組建這個政黨了,必須得另外找一個我放心的人。”

楊慶說道。

“那為何是我呢?”

李來亨說道。

“因為你後面有人,你後面是關中和山西的皇莊,甚至還包括河北的皇莊,這些與江浙士紳沒有什麼關係的皇莊百姓是你的後盾,尤其是關中和山西的,他們會全力支援你。而我的那些親信都不行,他們和士紳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絡,實際上他們絕大多數都是和士紳一黨,畢竟他們都是新興資本家。

但你不是。

而且你已經沒有軍職。

你不用受任何限制。

你的名聲也足夠。

如果你以工農的維護者身份收攏工農代表,形成與士紳集團對立的政治集團,就可以在四民大會和王夫之這幫人鬥爭了。”

楊慶說道。

李來亨是最合適的人選。

首先他是理想主義者,依然對均貧富充滿嚮往,第二他的名望也足夠讓人向他聚集,第三他的基本盤足夠強大,北方皇莊區的代表會無條件地支援他。他本身的理想可以在楊慶幫助下迅速形成政治綱領,北方基本盤的支援讓他短時間形成勢力,剩下就是吸引更多支持者了。接下來就算這一批四民代表卸任,以王夫之為核心的政黨也已經實際上形成,那麼以李來亨為核心的工農政黨,就可以與之在四民大會鬥爭了。

說到底政黨是必然的。

壓制也沒用,這東西只要有人就一定會出現,與其壓制讓他們在地下鬥爭,還不如干脆放到明面上。

“你這是讓我做眾矢之的啊!”

李來亨說道。

“但誰又敢動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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