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好對付,南邊那幾個怕是就沒這麼容易了!”
張嫣看著福王的背影說。
的確,福王這些在南京的宗室怎麼拿捏都很簡單,因為他們本質上就是一群無家可歸的難民,除了頭頂的宗室招牌什麼都沒有,就連吃飯都得靠朝廷的俸祿或者說施捨,讓他們去開荒他們也只能去開荒。
但其他人就未必就範了。
“你想說哪一個?”
楊慶說道。
“明知故問!”
張嫣白了他一眼說。
“其他無非益桂靖江三王,桂王還病得快要死了,而且封國也是剛剛收復不久的,江南各王剩下也就這三個還有點反抗能力,這其中唯一具備割據條件的也就一個靖江王,他如果想搞事情那我歡迎之至,這個傢伙生生把廣西吃窮了,把他家弄掉朝廷就不需要往廣西填窟窿了!”
楊慶說道。
的確,靖江王府真吃窮了廣西。
廣西因為都是土官,財政收入本來少的可憐,一年也就是幾十萬石而已,這些甚至不夠靖江王府那三千多將軍和中尉吃的,每年必須從湖廣額外給補十幾萬石才夠,甚至還經常從廣東給他們那裡運銀子補充,這也未免也太誇張了點。而且他家仗著本來就天高皇帝遠,靖江王府在兩廣那就天,各種惡行也算民怨沸騰,哪怕當年號稱賢王的莊簡王朱敬佐也被英宗怒斥了一千多字的罪行,越到後期更是橫行無忌,甚至殺兄,殺母,毆打祖母之類都不斷出現。
當然,楊慶不在乎這個。
楊慶在乎的是他們一家讓一個原本財政能夠自給的省,硬生生變成了財政不能自給。
但靖江王未必敢造反。
他手中就一個護衛的軍隊而已。
雖然原本歷史上朱亨嘉真得幹過這種事情,但那是在南京淪陷,南明退入兩廣的情況下,他想和隆武等人爭奪帝位而已,目前這種情況下恐怕他很難有這樣的膽量。
“這得另想辦法引他造反啊!”
楊慶沉吟著。
“你覺得在我面前說這話合適嗎?”
張嫣幽幽地說道。
“我為了誰?還不是為了咱們?這些傢伙都是吸咱們血的螞蝗,不清理掉難道還讓他們繼續吸血!這大明江山就是讓他們活生生吸垮的,真遇到事情一個有用的沒有,既然這樣養那麼多廢物幹什麼?他們的確姓朱,但你姓朱還是我姓朱?”
楊慶說道。
“出嫁從夫,請叫我朱張氏!”
張嫣慵懶地笑著說。
楊慶看了看四周,毫不客氣地走過去一把抓住她腰帶,在她的驚叫聲中直接提起來向內室走去,後面的貼身侍女趕緊關上了門……
第二天。
“哭什麼哭?又不是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再說昨晚叫得那麼大宣告明很快樂,現在又何必再擺出這幅樣子!”
楊慶一邊穿衣服一邊說道。
他身後的寇白門頂著一頭凌亂的長髮坐在床上,抱著兩條光潔的長腿蜷曲著身子,陰影中某處若隱若現,低著頭在那裡不斷啜涕著以淚洗面,聽到楊慶這話她立刻哭得更厲害了。
“一點不懂憐香惜玉!”
圓圓眼睛一瞪怒斥楊慶。
緊接著她走過去扶著寇白門柔聲細語地安慰。
“哼,晚上我還來啊!”
楊慶冷哼了一聲,然後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確定昨晚被寇白門被咬的傷口已經消失了,這才穿上他的飛魚服神清氣爽地走出去,身後寇白門的哭聲更大了,也不知道是哭自己的失節還是哭自己的懦弱,不過這個女人還是很讓楊慶滿意的,到底是常練舞劍的身體素質就是好啊!比張嫣這樣的撐不住一個回合的強多了,至於這個女人以後……
她是奴籍。
在朱國弼那裡是奴,在他這裡當然也是奴,至於朱國弼當年那迎娶奢華場面……
現代有錢人買個藏獒也有那樣的。
婚娶什麼的不過是自欺欺人,秦淮八豔只有一個是迎娶,也就是水太涼娶柳如是,他們是真正結縭,這一點上水太涼的確很爺們,雖然他在大節上令人不齒,但對女人上還是很勇敢的,要知道這種行為也一樣令他受到非議。至於其他統統都不過是被買為姬妾,當然這是好聽的說法,實際上更準確說是買為奴,哪怕據說在韃清被封為誥命的顧橫波也只是因為龔鼎孳老婆已經有了明朝誥命,人家恥於再接受韃清誥命,所以才讓給她一個妾室,從某種意義上說是龔夫人對韃清這份誥命的羞辱。
原本歷史朱國弼降清後一樣因為缺錢想賣了寇白門。
後來寇白門回秦淮重操舊業。
現在無論她還是至今還不肯就範的李香君,在楊慶這裡也一樣,都不過是些本質上的女奴而已,但給楊慶當女奴……
至少她會很性福的。
楊爵爺剔著牙心滿意足地去迎戰新的敵人了。
“你的腿挺長啊!”
他無語地看著面前的高一功。
“好歹我也是大明之臣,皇帝駕崩身為臣子豈能無視?不過我真沒想到你的手段如此狠辣,大行皇帝屍骨未寒你就血濺皇城把勳貴全殺光,歷代皇帝兩百多年都沒這麼幹,到你這裡居然一鍋端了。而且還把個十六歲的女人給弄成監國,好歹你也得顧及一下秦王感受,秦王受大行皇帝之託輔佐太子鎮守北京,大行皇帝晏駕太子繼位這個理所當然,想來太子不日就會在北京登基,而你們這邊卻自封監國搞割據,是不是太不把新君和秦王放在眼裡?”
高一功說道。
他是秘密來訪還穿著便裝。
“此乃大行皇帝遺詔。”
楊慶說道。
“你們說遺詔就遺詔了?”
高一功說道。
“對,我們說遺詔就是遺詔。”
楊慶很直接地說。
“那我們要說你們假傳遺詔呢?”
高一功說道。
他就是來預先試探楊慶態度,不得不說崇禎的死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對他們來說最完美的莫過於南京這邊另立新君,然後他們在北京奉太子繼位,以大義討逆,一舉拿下江南。但卻沒想到楊慶居然玩了這樣一手,乾脆把崇禎的女兒捧上監國之位,然後承認北京的皇帝,這樣奉大義討逆的藉口就沒了,就算有逆也被楊慶自己討了。
他們的嘴一下子被堵在了。
“我知道你們想幹什麼,你也知道我們想幹什麼,廢話咱們不用說,大行皇帝遺詔太子繼位,若太子能來南京繼位最好,若太子不能來南京繼位那就由公主在南京監國,給他守著這片江山。
直到哪天他回到南京。
而在公主監國期間,北京傳到這裡的任何旨意我們都不會執行,過些天我們會派人北上覲見新君並轉達大行皇帝遺詔,那裡會對以後我們之間的關係做更詳細解釋,總之我這裡就是一句話,以前怎樣,以後咱們還是怎樣!”
楊慶說道。
“如果我們不答應呢?”
高一功說道。
“你不會以為你的這點小伎倆就真得管用吧?我們想要南下還會在乎你們給不給理由?更何況皇帝終究在我們手中,他說的才算數。”
他緊接著說道。
“那就打好了,我這個人就不怕威脅!”
楊慶說道。
“你為何非要為他們賣命呢?”
高一功說道:“你若跟闖王,你要的同樣都可以得到,哪怕你想要那個女人也一樣,別說她了,崇禎身邊的那些女人都是你的,你若要錢財,算了,你也不是要錢財的,你若願意跟闖王,我可以保證闖王得天下之後少不了給你裂土封王。”
很顯然他們並沒把楊慶以外那些人放在眼裡。
“你說錯了。”
楊慶說道。
“我不會為他們賣命,我只會為你說的那個女人賣命,這是她爹留給她的江山,那麼我就得給她護好了,你們無論誰想搶,那都得先過了我這一關,什麼富貴榮華對我來說其實都不是大不了的事情,我欲取富貴在哪裡都能得到。權力裂土封王什麼也不是什麼大不了,這天下大得很,我願意的話就是搶一塊整個大明這樣大的土地也不是什麼大事,估計湯若望跟你們說過這個世界多麼大,但這些對我都不重要。
那什麼對我最重要呢?
她的笑容對我最重要!”
他以很淡然的語氣說道。
“就一個缺了一條胳膊,長得也只能算不錯的小女人?作為一個老相識我可以對你明說,我們是肯定會南下的,你一個人再能打也沒用,你擋不住千軍萬馬,你再強也扛不住一顆霹靂彈,一枚哪怕最小的炮彈。甚至就是一杆抬槍也能把你打死,而我們有無數的這些東西,我們還有超過五十萬大軍,他們不會像官軍一樣僅僅因為被你殺了一個將領就崩潰,你若繼續與我們為敵,那麼你就只有死路一條,你覺得這樣值得嗎?”
高一功說道。
“值得。”
楊慶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看來我們沒什麼可談的了!”
高一功說道。
楊慶做了一個請便的動作。
高一功站起身,最後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拂袖而去。
楊慶默然地坐在那裡。
過了很久他才幽幽地長嘆一聲然後喃喃低唱:“血染江山的畫,怎敵你眉間一點硃砂,覆了天下也罷,終歸不過一場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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