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活剮公孫瓚
漢獻帝建安六年(193年)秋,大將軍袁紹起兵十五萬攻伐幽州,幽州刺史公孫瓚以從弟公孫範為大將,田楷、單經為副將,集結兩萬軍隊屯於范陽,與河北大軍隔孤水對峙,幽州軍深溝高壘、堅守不出,河北軍攻勢受挫。
袁紹中軍大帳。
蔣奇、韓猛、張燕、淳于瓊諸將皆垂頭喪氣,不敢正視袁紹的目光,袁紹將諸將痛罵了一頓還是餘怒未消,拍案怒道:“十五萬大軍,兵堅器利,各類攻城器械應有盡有,卻連一座小小的范陽城都拿不下來,你們還有臉回營來見本大將軍?”
諸將默然以對。
逢紀出列道:“主公,范陽拿不下來,倒也不能全怪諸位將軍。”
“不怪他們?”袁紹霍然轉身,直直地瞪著逢紀,冷然道,“難不成還怪本大將軍不成?”
逢紀神色自若,朗聲道:“攻城十日,各類攻城器械皆已輪番上陣,卻被幽州軍逐一擊破,由此可以斷定公孫瓚在范陽是經營日久,也就是說,公孫瓚從一開始就預料到了與主公之間必有一戰,從而加緊準備,以致有了今日之局面。”
袁紹蹙眉道:“依汝之見,我軍該如何破解?”
逢紀道:“既然范陽急切間難以攻下,主公何不留少量軍隊困守城池,再率大軍繞過范陽直取薊縣?范陽防禦堅固,薊縣未必就能一樣堅固,只要薊縣拿下,公孫瓚的勢力就會土崩瓦解,幽州之戰也就結束了。”
“唔~~”
袁紹聞言輕輕頷首,似有意動。
“主公不可!”審配急出列阻止道,“從范陽到薊縣遙遙數百里,途中城池不下十座,若每座城池皆分兵困守,則到了薊縣城下還能剩下多少軍隊?公孫瓚以兩萬精兵死守范陽,目的無非是為了拖延時間,好讓其從遼東、遼西抽調軍隊來援,一旦幽州援軍趕到,我軍將不再佔據兵力優勢,勝負難料。”
聽審配這麼一說,袁紹又開始猶豫起來。
“可笑。”逢紀見狀大急,厲聲反駁道,“范陽到薊縣途中雖有十數座城池,豈每城皆有大軍駐守?主公大可不必每城必圍!”
審配針鋒相對道:“焉知城中沒有幽州精兵?若不圍城,待主公大軍開過,城中精兵縱騎而出截奪我軍糧草輜重又當如何?在下以為,攻幽之策當以逐步推進、穩紮穩紮方為上策,若輕敵冒進恐為敵所趁。”
逢紀反唇相飢道:“逐城逐地攻略,那得猴年馬月才能打到薊縣?”
審配道:“那也要看我軍使用的是什麼戰術!”
逢紀道:“審配,你休要出言擠兌,今日當著主公的面,本軍師把話摞在這兒,如果你的計策真能攻下范陽,這軍師之位便是你的。”
審配道:“軍師乃是主公任命,豈是你想讓便能讓得?”
逢紀語塞,氣道:“你……”
“主公。”審配不再理會逢紀,向袁紹道,“主公,配有一計可下范陽。”
“哦?”袁紹渾然不顧兩大謀士之間的爭吵,欣然道,“正南(審配表字)快快道來。”
審配道:“主公何不用掘子軍攻城?”
“掘子軍?”袁紹聞言雙目一亮,喜道,“好計!蔣奇、韓猛何在?”
蔣奇、韓猛閃身出列,抱拳鏗然道:“末將在。”
袁紹疾聲道:“立即挑選精兵,從地下挖掘地道直通范陽城內!”
蔣奇、韓猛:“遵命。”
范陽城頭。
公孫範手扶女牆,向單經、田楷道:“鞠義死後河北再無名將,冀州軍也不過如此啊,啊哈哈哈~~”
“將軍所言極是。”單經附和道,“袁紹手下那些將領,只有張郃還算得將才,卻又被袁紹派去中山國防備張濟和馬屠夫。除了張郃,剩下的像蔣奇、韓猛、淳于瓊、張燕、韓莒子、眭元進之流,都是些無能之輩啊。”
公孫範道:“我軍真正懼怕的,其實不是鞠義或者張郃,更不是袁紹那匹夫,而是袁紹的軍師田豐啊。昔澤國之敗雖因鞠義先登營之利,更因田豐之謀,如果田豐在此,只怕范陽早已失守多時了!”
單經笑道:“田豐雖然厲害卻不會做人,已經被袁紹打進大牢了。”
田楷勸道:“將軍,田豐雖然被袁紹打進了大牢,可審配、逢紀、荀諶、高幹等人也不是省油的燈,我軍還是應該小心謹慎以免為敵所趁。”
公孫範不以為然道:“河北軍的十八般兵器皆已亮相,也都被我軍一一挫敗了,還能玩出什麼花招來?”
田楷道:“范陽地處平原、土質鬆軟,河北軍攻勢受挫勢必不會善罷干休,末將擔心袁紹會派掘子軍掘地道攻城。”
“掘地道?”公孫範聞言一窒,悚然道,“這倒是不能不防。”
薊縣,刺史府。
“父親!”公孫續興沖沖進了大廳,揮舞著手中的書簡向公孫瓚道,“父親,范陽有訊息傳回來了。”
“哦?”
公孫瓚霍然起身,從公孫續手中接過書簡匆匆閱罷,旋即喜形於色。
公孫續道:“父親,叔父在信中都說了些什麼?”
公孫瓚道:“續兒,汝叔父在信中說已經擋住了河北軍的攻勢,河北軍猛攻范陽十日皆被挫敗,袁紹匹夫已經無計可施了,哈哈哈。”
公孫續道:“如此孩兒恭喜父親大人了。”
“報~~”公孫續話音方落,忽有小校疾步入內跪於廳下,朗聲道,“遼西急報。”
公孫瓚道:“講!”
小校道:“東部鮮卑鮮于超、那樓蘭兩位大王各率五千騎兵已到肥如!遼東太守鄒丹率領兩萬大軍已過令支,隨行還有馬韓歸義侯的三千僕從兵。另外,燕山北麓的那幾股馬賊是越來越猖狂了,眼下正在漁陽縱騎劫掠呢。”
“眼下大敵當前,馬賊就別管了。”公孫瓚大聲道,“所幸援軍終於來了!”
“父親!”公孫續亦奮然道,“這下可以和袁紹老賊決一死戰了。”
“唔,暫時還不急。”公孫瓚凝聲道,“既然范陽堅如磐石,不妨以此再消耗一下河北軍的銳氣,待河北軍屢攻不克、挫動銳氣,為父再統率大軍南下與袁紹匹夫決一死戰,必可一戰破敵,哈哈哈。”
公孫續道:“父親英明。”
漁陽。
“轟~~”
馬蹄奔騰,黃土漫卷,一夥三百來騎的馬賊從官道上蝗蟲般席捲而過,這些馬賊臉上都塗著鍋灰,看起來就像鬼一樣,黝黑而又猙獰,附近的百姓遠遠見了無不退避三舍,唯恐若上這些馬賊而遭受滅頂之災。
距離潞縣還有五十里時,這夥馬賊突然折道向西拐進了幽深的山谷,一眨眼就消失了鬱鬱蔥蔥的深山密林裡,潞縣的縣令接到急報,急忙下令將縣城周圍的百姓收入城裡,同時下令加強戒備。
潞縣縣令並沒有派人向漁陽太守報急。
大約是從去年年底開始,燕山南北就出現了十幾股大大小小的馬賊,這些馬賊來無蹤、去無影,聚時放火殺人、姦淫擄掠,散時立刻就成為牧民和尋常百姓,官府根本就無從追剿,最初時,公孫瓚也曾懷疑這十幾股馬賊有可能是馬躍的騎兵喬妝的。
可後來公孫瓚的探子發現,這些馬賊不但搶幽州,有時候還越過草原去搶裴元紹、周倉的部落,從這一點看,又不太像是馬躍的騎兵,而且這十幾夥馬賊人數不多,最大的一夥也就兩百來騎,全加一塊可能也就千把人。
公孫瓚也就沒怎麼放在心上,派兵追剿幾次無果之後就放下了,各縣縣令往上告急了無數次,也沒見上頭有什麼行動,到後來也就索性不再報急了。再加上現在公孫瓚大敵當前,絕無可能抽調軍隊對付馬賊,所以潞縣縣令就越發懶得上報了。
深山峽谷。
“籲~~”
馬賊頭目緩緩勒住戰馬,右臂霍然舉起,身後洶湧而進的三百餘騎便紛紛開始減速,倏忽之間,兩側密林裡響起了輕脆的馬蹄聲,十數騎同樣妝束的馬賊從密林裡轉了出來,進至馬賊頭目跟前,鏗然抱拳道:“參見少將軍!”
“唔~~”馬賊頭目微微頷首,凝聲道,“弟兄們都到齊了嗎?”
十數騎馬賊齊聲答道:“都到齊了!”
“嗯。”馬賊頭目道,“傳令,讓弟兄們抓緊時間休息!”
“遵命。”
十數騎馬賊轟然應諾,轉身又鑽進了密林,毫無疑問,這些馬賊並非普通的馬賊,分明是由軍人假扮的。
薊縣,刺府史。
公孫瓚正與公孫續敘話時,忽聞府外鑼鼓喧天、人聲鼎沸,不由召來親兵問道:“這府外是怎麼回事?”
親兵道:“回主公,是侯大戶家納妾。”
“侯大戶?”公孫瓚蹙眉道,“哪個侯大戶?”
親兵道:“就是往來於漠北、幽州、中原三地經商的馬販子侯三。”
“是侯三啊。”公孫瓚臉上露出會意的表情,笑罵道,“這就難怪了,這廝沒別的嗜好,就喜歡顯擺,納妾這屁大點事他就能捉騰上十幾二十天,非要弄得人盡皆知,真是拿錢不當錢使,嘿,回頭給本將軍備一份禮差人送去。”
“遵命。”
親兵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等親兵離去,公孫續道:“父親,這侯三可是富得流油,光是養在府上的食客家奴就有千把人,而且,這廝在遼東、遼西都有馬場,還聽說在漠北和鮮卑人那裡都有他的馬場,可謂財大氣粗啊,這次與袁紹打仗是不是應該讓他出出血?”
公孫瓚欣然點頭,和聲道:“續兒,為父已經向侯三敲詐了三千匹戰馬,不能再要了,要不然,侯三一著急拍拍屁股走人,那咱們父子可就損失了一位財神爺了,往後就是想找人敲詐也找不著了。”
公孫續嘿聲道:“父親說得是。”
薊縣城北,侯大戶府。
密室,侯三向著一位神秘黑衣人翻身拜倒,嘴裡唱道:“小人侯三,參見主公。”
黑衣人緩緩轉過身來,在昏暗的燭火下露出了真容,赫然竟是兇名昭著的馬屠夫!馬屠夫身後肅立著一條鐵塔般的大漢,大漢身上僅披一襲單薄的直裰,古胴色的肌膚就完全裸露在外,這大漢赫然就是典韋。
如果公孫瓚知道馬屠夫此時就在薊縣城內,他一定會驚得跳將起來!
馬屠夫擺了擺手,淡然道:“侯三,起來吧。”
“謝主公。”
侯三拱手再謝,起身立於一側。
馬屠夫道:“事情都準備得怎樣了?”
侯三道:“主公放心,八百精兵已經全都安排好了,五百精兵圍攻刺史府,負責生擒公孫瓚全家老小,兩百精兵偷襲東門,迎接少將軍三千鐵騎進城,剩下的一百精兵負責在城中放火、散佈謠言,這次公孫瓚想不死都難。”
深夜。
整個薊縣城都沉浸在夜色中,刺吏府外的長街上行人廖落、一片死寂,兩隊幽州兵百無聊籟地守衛在刺史府大門外,漫無焦點地搜視著前方空曠、昏暗的長街,聊以打發枯燥、無聊的時間。
倏忽之間,前方長街上鬼魅般出現了一群黑影,正向著刺史府迅速逼近。
“什麼人!?”
領頭的親兵隊長激泠泠打了個冷顫,鏗然抽出腰刀,厲聲大喝道:“什麼人?站住!”
那群黑影渾不理睬,反以更快的速度衝了過來,還擎出了寒晃晃的鋼刀,在夜空下散發出冷磣磣的幽芒,守衛在刺史府前的親兵們見狀頓時心頭一凜,紛紛反手擎刀,親兵隊長正欲下令廝殺時。
“咻~~”
“噗!”
破空聲淒厲地響起,一枝拇指粗的狼牙箭掠空而至,冰冷地射穿了他的咽喉,血光崩濺,親兵隊長悶哼一聲,極力地想舉起雙手拔掉咽喉上的狼牙箭,卻悲哀地發現雙臂早已沉重如山,再難以舉起。
“咻咻咻~~”
箭矢破空聲連續不斷地響起,守衛在刺史府前的親兵們紛紛倒了下來,直到只剩下兩人時,那兩名親兵才發一聲喊轉身逃進了大門,倏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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