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道:“主公可多派使者,遍訪周邊耿鄙、董卓、丁原、韓馥、袁紹、公孫瓚以及兗州牧劉岱、司隸校尉袁隗、青州刺史孔融等各地州、郡大員,將天子賜婚之事大肆宣揚,如此一來,賜婚便成了既成事實,天子有心反悔也是不能了,而董卓也必心有忌憚,再不敢對益陽公主存有非份之想。”
沮授忍不住擊節道:“此計甚妙,一旦天子賜婚之事天下皆知,董卓便絕不敢輕舉妄動,如若不然,不但和主公頓成誓不兩立之勢,更是褻瀆了皇家的威嚴!董卓勢力雖強,卻也沒有強到足以和整個天下相抗衡的地步。”
賈詡道:“益陽公主下嫁主公,還有個天大的好處,從此之後主公便成了大漢朝的皇親國戚,單是這重身份,就足以堵住悠悠眾口了。”
“好!”馬躍擊節道,“就這麼辦,速辦!”
賈詡道:“詡~~領命。”
馬躍最後問沮授道:“則注,你又有何事?”
沮授拱手道:“在下只有一事與主公相商。”
“講。”
“在下已說服管寧先生在美稷設館開課,教授學生。”
“是嗎?好事!”
沮授道:“主公且聽在下把話說完,管寧先生雖然答應在美稷設館授業,不過他卻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管寧先生說,他所教授的學生得由他自己挑選,主公不得橫加幹步!如果管寧先生他不願意,就算是主公的親生兒子,他也照樣不收,如果先生願意,哪怕學生是個奴隸,他也要教授。”
說這番話的時候,沮授很是有些惴惴然,沮授和管寧一樣,皆出身寒微,深知寒門子弟要想求學是多麼的困難,因為門第之見在當時極為盛行,一般情況下,寒門子弟是不允許讀書做學問的。
馬躍雖然曾經當過黃巾賊寇,可他畢竟是名將馬援之後,也算出身世家,沮授很擔心馬躍會反對管寧的條件。
可馬躍的回答卻大大出乎沮授的預料。
馬躍不假思索地答道:“沒問題,這條件本將軍答應了。”
“呃~~”沮授愕然道,“主公真的答應了?”
馬躍道:“這還有假?”
沮授正了正臉色,長身而起向著馬躍恭恭敬敬地揖了一揖,肅容道:“在下替朔州的寒門子弟謝過主公。”
馬躍轉向賈詡,問道:“文和,涼州最近可有動靜?”
賈詡道:“主公,暫時還沒有什麼動靜,不過詡以為很快就會有動靜了,正所謂一山難容二虎,小小的涼州豈能同時容下董卓和耿鄙這兩頭老虎?”
“報~~”賈詡話音方落,典韋忽然疾步跨進了大帳,一手抱著一罈馬奶酒,一手拎著一隻烤全羊,向馬躍說道,“主公,剛剛句突派人傳話,朝廷來人了,使者已到美稷城南三十里亭。”
涼州,隴縣。
耿鄙、傅燮、閻忠、姜敘等大小文官在百餘精兵的護衛下倉惶投奔西門而來,兵荒馬亂中,閻忠的坐騎受了驚嚇,一把將閻忠掀下了馬背,耿鄙等人急返身去救時,只聽身後不遠處馬嘶人沸,殺聲震天。
“不要走了狗官耿鄙!”
“耿鄙哪裡逃~~”
耿鄙等人急抬眼望時,只見黑壓壓一片的西涼騎兵正沿著長街潮水般席捲而來,當先一員大將、鐵盔鐵甲、眉目猙獰,赫然正是西涼猛將馬騰!耿鄙看見馬騰時,馬騰也已經看見了耿鄙,頓時目露慘厲之色,仰天長嗥道:“耿鄙,狗官!哪裡走~~”
耿鄙亡魂皆冒,急向身邊的親兵道:“快,快擋住他們!”
“報~~”耿鄙正厲聲乾嚎時,前面城西方向忽然有小吏匆匆奔來,淒厲地高喊道,“大人,大事休矣!西門守將也一併反了!現在正往這邊掩殺呢,我們逃不出去了,完了,全他媽的完了~~”
“什麼!?”
耿鄙大叫一聲,急火攻心,一頭從馬背上摔落下來,傅燮、閻忠等人急翻身下馬將耿鄙扶起時,周圍忽然響起山崩地裂般的鐵蹄聲,馬騰率領的西涼鐵騎終於殺到了!護衛耿鄙的百餘親兵慌忙棄械,跪地求降。
然而殺紅了眼的西涼騎兵根本就沒有收手的意思,刀光閃爍、不及片刻功夫,耿鄙的百餘親兵便被斬殺殆盡,發了狂的涼州兵甚至還把屠刀揮向了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等馬騰喝斥住麾下叛軍時,閻忠、姜敘等人早已經做了刀下之鬼,只有傅燮因為平時為官還算清正,僥倖逃得一命。
馬騰翻身下馬,提起昏厥於地的耿鄙正欲一刀梟其首級,傅燮忽然掙扎著爬起身來,急勸道:“將軍三思!”
“嗯!?”
馬騰悶哼一聲,回頭瞪著傅燮,眸子裡殺機流露,一邊的龐德立刻大喝一聲一腳將傅燮踢翻在地,又一腳將其踩在腳下,手中的長刀順勢而下,做出梟首的架勢,傅燮夷然不懼,艱難地扭過頭,勸馬騰道:“將軍,現在回頭、為時未晚,可這一刀要是砍下去,再想回頭可就難如登天了!”
“傅大人,本將軍知道你是個好官,所以不想為難你,你儘可以離開!”馬騰吸了口氣,低頭再望向手中的耿鄙時,眸子裡霎時流露出刻骨的仇恨來,厲聲道,“不過耿鄙這狗官,本將軍與他不共戴天~~”
傅燮急道:“將軍,誤會,這全是誤會啊,擅殺尊夫人和令公子之事,都是閻行所為,與耿大人無關哪。”
馬騰道:“傅大人不必替這狗官辯解了!若是沒有這狗官允許,借他閻行天膽,又豈敢對拙荊及犬子下手?”
“這~~”
傅燮語塞,真要說起來,耿鄙雖然沒有直接下令殺死馬騰的夫人和兒子,卻的確有脫不了的干係,馬騰要殺耿鄙報仇,也算是天經地義!可傅燮實在不忍心馬騰這樣一員虎將就此誤入歧途,兀自勸道:“個人恩怨事小,忠義仁孝事大呀,將軍系出名門,乃是馬伏波之後,要三思哪~~”
“傅大人不必再勸了!”
馬騰悶哼一聲,手起刀落,耿鄙人頭落地,一腔碧血灑落長街,傅燮望著地上滴溜溜亂轉的耿鄙人頭髮了會呆,忽然長長地嘆了口氣,馬騰這一刀砍掉的不僅僅只是耿鄙的人頭,還有涼州的安定啊。
以傅燮之能,自然能夠看出耿鄙死後涼州將會變成怎樣一番局面!董卓和馬躍這兩頭兇殘的野狼豈肯錯失如此良機?只可憐涼州十郡、近百萬百姓,卻要遭受刀兵之災、戰亂之苦了,唉~~
已經殺紅了眼的馬騰卻不管這些,彎腰從地上撿起耿鄙的人頭,往頭頂狠狠舉起,疾聲長吼道:“弟兄們,狗官耿鄙已經授首!”
“嗷~~”
正在滿大街追殺無辜百姓、趁機燒殺劫掠的西涼叛軍轟然響應。
馬騰翻身上馬將耿鄙的人頭往馬頸上一系,再舉起手中的長刀厲嗥道:“弟兄們,現在隨本將軍去殺了閻行這狗賊~~”
“殺~~”
殺得興起的叛軍將士紛紛擁擠到馬騰身後,瘋狂地揮舞著手中的兵器,忘乎所以地嚎叫起來,那一方方猙獰恐怖的嘴臉,分明就是一頭頭聞到了血腥味的野狼,正衝著獵物呲角咧嘴地咆哮~~
隴西、漢陽交界處,襄武。
董卓軍大營中軍大帳。
董卓麾下首席大將徐榮據案而坐,李儒陪坐於側,郭汜、李催、楊秋、程銀、李堪、成宜、張橫、侯選,以及十數名羌人豪帥分立兩側,諸將皆全裝慣帶、表情嚴肅,大廳裡的氣氛更是透著令人窒息的壓抑。
唯有李儒面帶微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李催側頭看了看大營外日漸昏暗的天色,焦躁地問李儒道:“軍師,這天都快黑了,隴縣如何還不見有訊息傳來?”
李儒微笑道:“李將軍稍安勿躁,稍後便有訊息傳回。”
“報~~”李儒話音方落,一名小校疾步入帳仆地跪於大帳下首,疾聲道,“將軍,隴縣急報。”
徐榮神色一動,霍然道:“講。”
小校喘了口氣,說道:“西涼猛將馬騰起兵反叛,叛軍已經攻破隴縣,涼州刺史耿鄙,別駕閻忠等大小官員盡皆被殺,中軍司馬閻行等率軍鎮壓,眼下兩軍正於隴縣北效展開激戰,一時難分勝負。”
“好!”徐榮大喝一聲、拍案而起,疾聲道,“諸將何在!”
“在!”
眾將霍然側首,目光灼灼地盯著徐榮。
徐榮疾聲道:“李催、楊秋、程銀聽令!”
李催三將昂然踏前一步,立於廳中,厲聲道:“末將在。”
徐榮從桌案上抽了一支令牌抖手擲與李催,大聲道:“命爾等率輕騎五千,星夜奔襲張掖,三日之內奪取山丹軍馬場!”
李催伸手接住令牌,雙手抱拳昂然道:“末將領命。”
徐榮又道:“郭汜、成宜聽令!”
郭汜、成宜亦踏前一步,厲聲道:“末將在。”
徐榮又抽一支令版擲與郭汜,沉聲道:“命爾等率馬軍三千,步軍八千,連夜奔襲冀城,不得有誤!”
郭汜伸手接住令牌,亦雙手抱拳昂然道:“末將領命。”
徐榮最後喝道:“其餘諸將,各率本部隨本將軍殺奔隴縣~~剿滅叛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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