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防線。
慶氏部隊在人工智慧精準指揮的攻擊下,開始節節敗退。
慶氏計程車兵是有榮譽感的,他們從未打過如此憋屈的戰爭。
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眼裡,而他們卻始終無法摸清敵人的動向。
明明慶氏的陣地上有山傾這樣的金屬風暴,還有各種口徑的火炮,但他們偏偏拿敵人沒有任何辦法。
對方步步為營的推進著,不給慶氏部隊一絲機會。
第一集團軍在棄守171陣地時,在陣地上埋設了大量的炸藥,想要引誘人工智慧佔領那裡,然後利用提前埋好的炸藥給人工智慧控制的部隊造成重創。
然而待到他們撤離之後,人工智慧的部隊並沒有大舉佔領171陣地,而是僅僅派了一個人去拆除了所有的炸藥。
對方知道每一個埋設炸藥的位置,並且極其精通拆彈。
後來,慶氏部隊又在對方必經之處佈下雷區,想要以此來阻擋人工智慧前進的腳步。
雷區是戰爭中最常用的手段之一,地雷並不昂貴,甚至相比火炮來說還有些廉價。
這種高爆屬性的地雷布成巨大的雷區,若是人類部隊怕是要被拖延數月之久。
畢竟地雷要是沒排除,往前走就只有死路一條。
然而令慶氏部隊驚訝的地方在於,人工智慧部隊甚至都沒有排雷,便直接通過了雷區!
當那些被人工智慧控制計程車兵透過雷區時,對方似乎提前知道哪裡佈置了地雷,然後提前便躲開了。
負責遠距離偵查計程車兵發現,有些敵軍其實是在將要踩到地雷的前一秒才突然轉向。
這種操作著實讓人匪夷所思。
如果僅僅一人能避開地雷也就算了,對方卻是所有人都無視了地雷的存在。
如果說能夠發現地雷並沒有什麼,但對方知道哪裡有地雷,卻絕不浪費時間去排雷,這就足以讓人心生震撼了。
對於人工智慧的軍隊來說,那些已知的地雷就像是一個個已經被標註出來的座標,所有作戰單位在經過這些座標的時候,都會自動避開。
就像是一段完美的程式。
面對這樣的敵人,你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它。
慶氏部隊所能做的,就是用一條又一條鮮活的生命來填補自己防線上的漏洞。
然而每次填補上,都會被敵軍無情的重新撕裂。
慶毅付出了自己所有的努力,卻只能是徒勞。
不過慶毅覺得很盡興,雖然自己將要被敵人打敗,但是在失敗之前見識過真正的戰爭,似乎也不虛此行了。
他從小學軍事知識,每次看到資料記載上的那些著名戰爭,都會心馳神往。
慶毅就像是用一生,去追求一個道理的人,如今這道理他見過了,明白了,也就知足了。
三山防線有三山,而如今已淪陷兩座。
慶毅站在僅剩的防禦陣地指揮部裡默默覆盤著,一旁的心腹低聲道:“長官,按照慶縝長官的計劃,您該離開了。”
慶毅看了心腹一眼:“我不能離開。”
心腹說道:“長官,您已經做得夠多了,也盡力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吧,請您隨慶縝長官一同撤退去西北。”
慶氏部隊計程車兵們並不知道,其實這是一場註定要失敗的戰爭,連慶縝、羅嵐、慶毅都做好了撤退的準備。
這場戰爭的意義,就是讓零擊敗慶氏,或者讓零以為自己擊敗了慶氏。
知道撤退計劃的人很少,心腹是其中之一。
慶毅看著對方認真的模樣笑了笑說道:“兩支甲類集團軍,一支乙類集團軍都將葬身於此,我作為最高指揮官怎麼能前一秒指揮著大家拋頭顱灑熱血,下一秒就撤退呢?”
來三山防線以前,慶縝交代他必須按計劃撤退,慶毅滿口答應下來了,但其實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走。
慶縝的意思他很清楚,可是慶毅能走嗎?他要走了,這三山上的慶氏將士亡魂恐怕都會失望吧。
慶毅答應慶縝,不過是怕慶縝不放他來前線罷了。
慶毅對心腹笑道:“你給我二哥說一聲吧,我不回去了,這裡便是我的歸宿。”
恍惚間,當慶毅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彷彿回到了少年的時光裡,一樣的滿懷憧憬,滿懷熱血。
他跟隨舅舅進了銀杏山後面的軍營裡,直到有一天看見另外兩個少年。
然後開啟了一段沒有遺憾的人生。
就像秋季的銀杏山一樣,滿山遍野都是金黃的樹葉,光輝而又燦爛。
……
荒野上,一架蒸汽列車正自北向南疾馳而去。
而銀杏山上,慶縝坐在黑湖之上靜靜的沉思著。
半山腰的山莊裡沒有其他人了,所以羅嵐承擔起了做飯的職責。
他端著三份醬油炒飯從後廚裡走了出來,分別遞給周其和慶縝。
慶縝接過去以後並沒有急著吃飯,倒是周其狼吞虎嚥的樣子,像是餓死鬼託生似的。
羅嵐有點不樂意了:“我說周其,我辛辛苦苦做飯給你們吃,又是剝蒜剝蔥,又是洗米淘米的忙活了半天,這個時候你吃著香噴噴的醬油炒飯,你覺得應該對我說點什麼?”
周其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還有嗎?”
羅嵐:“???”
正說話間,卻見許瞞急匆匆的跑了進來,然後對慶縝說道:“長官,111號壁壘東邊的哨所發現之前從境山裡跑出來的怪物,正在全速朝111號壁壘靠近!”
慶縝問道:“大概多久抵達111號壁壘?”
“最多半天時間,”許瞞說道。
慶縝站起身來回頭對羅嵐與周其說道:“該走了,這怪物突然出現,說明西北來接應我們的人快到了,不出意外的話,是任小粟親自來的。”
如今西南與西北之間已經沒了聯絡方式,但慶縝自有判斷局勢的方法。
真正的目光長遠者,本就善於透過表象去發現表象背後的東西。
似乎,能夠逼得人工智慧動用這種怪物的,就只有任小粟一人而已。
周其感慨道:“任小粟如今都已經成為西北軍的少帥了,竟然還願意來冒險救人,你們的面子還真挺大的。”
慶縝搖搖頭:“與面子無關,是這場戰爭需要我,亦或者需要我們其中一人活著抵達西北,路上我會將計劃最後的那一部分告訴你們,不管是誰最終或者到了西北,都將對這場戰爭起到決定性的幫助。”
羅嵐忽然問道:“現在你又幾成勝算了?”
慶縝想了想說道:“還是三成,不過足夠了。”
說著,許瞞打開了銀杏莊園裡的密道,羅嵐問道:“以前,你和老三就是透過這條密道來經常互換身份的?”
“嗯,”慶縝點頭:“辛苦他了。”
這條密道是慶氏以前的掌權者修建的,已經使用了數十年。
只不過,以前這條密道是用來做那些骯髒勾當的,下面還有密室,以及囚牢,慶縝接手銀杏莊園之後甚至還在裡面看到了一百多具女性枯骨。
慶縝知道,這裡一定發生過人世間最醜惡的事情。
四人從密道里魚貫而入,只不過剛剛進入密道,羅嵐便看著密道的牆壁愣住了。
密道里鑲嵌著壁燈,那黃色柔軟的光芒照亮著牆壁上兩枚新刻上的小字:“孤獨。”
慶縝站定:“是老三刻的。”
忽然間,羅嵐甚至能想象到慶慎曾無數次站在這裡,等待著與慶縝交替身份。
對方在壁燈下默默的等待著,所求的只是融入他們,不再那麼孤獨。
羅嵐每每想到自己之前懷疑、質疑對方的話語,心臟就像是被人緊緊攥住似的難受。
他懷疑老三的目的,他質疑老三的動機,一次又一次試探和冷嘲熱諷,但老三從來都沒有表現出生氣的情緒。
可是,老三那個時候一定很難過吧。
“哥,走吧,”慶縝說道:“不能讓老三白死。”
“嗯,不能讓老三白死,”羅嵐點頭說道。
四個人朝密道的黑暗裡走去,密道的盡頭已經停好了車輛,他們四個人一輛車,將按照計劃好的路線前往匯合地點。
111號壁壘的東方,黃昏正快速爬行著,而它的頭頂,還盤旋著如同烏雲一般的鳥群。
當羅嵐他們駕駛車輛離開111號壁壘後,黃昏便立馬改變了方向,徑直的朝著車輛追去。
……
144號壁壘軍事管制區裡,數萬名老幼婦孺排隊著等待進入金鑰之門。
沒有想象中的慌亂,絕大部分人都在休息區等待著。
休息區裡有水有飯,每個人手裡都有一張紙條標著自己的序號,每隔一段時間便有西北軍士兵來喊號,被叫到序號的人則出門排隊,跟著一切前往金鑰之門。
不過,亂世中自有人生百態。
這裡不止有老幼婦孺,其實還有那些大行商和他們的家屬。
王富貴徵調了他們數百輛貨車,自然也要給予一定的優待,所以允許他們不用承受奔波之苦,直接透過金鑰之門離開。
事實上,有錢有權的人在這個世界上,確實能享受一些特權。
雖然王富貴可以隨意拿捏他們,但面子上總要好過一點。
這些大行商們來了軍事管制區以後,也得像普通人一樣排隊叫號。
可他們自然不願意等待,便紛紛用金子買了更加靠前的序號,早早便透過金鑰之門去178要塞了。
這些大行商在178要塞還購置了房產,抵達178要塞後可以直接離開,進入到自己在要塞裡的房產居住。
西北軍知道這些事情,但並沒有過多插手。
世界便是如此的真實。
之前任小粟命令士兵架來的大爺便在這休息區裡,而且成了明星。
他一遍又一遍的給新來的難民說,自己是如何被少帥強行架過來的,然後又講述少帥有多麼的仁義,連他這個小人物都關心……
在他的描述中,已經不是士兵把他架過來的了,而是任小粟親自扛著他來軍事管制區的。
此時此刻,大爺心裡最感慨的是,這世界的變化真快啊,西北軍竟然都有這種讓人瞬息千里的手段了。
然而就在這時,忽然有一隻麻雀銜著一根木管子飛進了軍事管制區。
負責在高處守衛計程車兵早就接到了命令,見到一切飛禽都直接擊斃。
砰砰兩聲槍響,那銜著木管子的麻雀被打的羽毛飄零,直直的朝著地面墜落下去。
大忽悠聽到槍聲馬上帶人過來檢視,他沒管麻雀,而是撿起地上的木管子開啟,裡面赫然是一張紙條:“3分鐘後,通道口處將有導彈襲擊,請疏散人群。不要嘗試移動通道,否則將摧毀整座144號壁壘。”
大忽悠愣了一下,毫無疑問這是零送來的紙條。
零似乎已經知悉他們撤退的手段,所以要直接毀掉他們的金鑰之門。
可是他想不通,既然零要透過導彈襲擊這裡,那為何還要提醒?
所以對方要摧毀的並不是這裡的人類,而是那扇門?
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這門本身是可以移動,畢竟有任小粟的操作在前,大家都明白移動的金鑰之門其實更靠譜。
但現在零連這個退路都提前堵死了。
來不及想這些了,大忽悠怒吼起來:“快點帶所有人離開,快!離金鑰之門越遠越好!”
士兵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服從是深藏在他們骨髓裡的意志,西北軍迅速動了前來,他們快速將難民集體帶離,所有人都往遠離金鑰之門的地方撤去。
王氏是有導彈部隊的,雖然他們的導彈部隊遠不如慶氏,但也足夠恐怖了。
如今前線的四座壁壘恐怕都已經進入了對方的導彈射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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