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下水道里一片黑暗,那深邃的洞口像是要把所有光都吸走一樣。
不怪梅戈會害怕,連錢衛寧這種身經百戰的人要進去,都得提前做好心理建設,深呼吸好久才行。
陳靜姝淡定,那是因為她知道這下水道通往哪裡。
任小粟意識到,恐怕整個賞金獵人組織已經在根特城的地下世界裡,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了,他們非常熟悉這裡。
他打量了一下下水道出口好奇問道:“等會兒,這是現代工藝建造的下水道啊,雖然很破舊了,但問題是巫師國度可沒這種工藝吧。”
那下水道洞口的牆壁上,混凝土已經被腐蝕的非常嚴重了,連裡面的鋼筋都露了出來。
這還是任小粟頭一次在巫師國度裡見到鋼筋混凝土的建築構造,就像他當初在境山裡看到人類文明廢墟時一樣新奇。
所以,整個根特城是建立在一座災變前人類城市的基礎上,這倒讓任小粟有些出乎意料。
而且,他更驚訝於這下水道竟然還能儲存這麼久。
按理論上講,鋼筋混凝土的使用壽命很高,沒有上限。
但實際上,這些建築只要暴露在空氣中,自然會受氧化、風化、雨雪天氣影響,如果混凝土內部鋼筋腐朽,則會損壞的更快一些。
所以,這下水道在災變前的建造工藝級別一定很高,不然根本撐不到200年以後。
陳靜姝看向任小粟:“中土都是這種建造工藝嗎?”
“基本上壁壘裡都是,”任小粟點點頭:“起碼要比磚石建築要更加實用一些。”
陳靜姝說道:“其實,當初災變降臨時,巫師國度大部分人都住在這座地下城市裡,大家把原本的防空洞給變成了新的家園,在裡面苟延殘喘。”
周圍的人都靜靜聽著,連錢衛寧也是頭一次聽說這些事情,這都是巫師組織已經不太想提及的往事了。
陳靜姝繼續說道:“後來災變過去後,巫師們帶著大家回到地面上去,重建地表家園,一開始還相處挺融洽的,可是當羅素死去後巫師組織便開始變本加厲的剝削普通人,於是災變後的人類群體出現了分歧。”
大家在地底的時候,所有人為了對抗那殘酷的災變時期才團結起來,那時候雖然也有不公存在,但有羅素以及他身旁的那些新巫師勢力存在,起碼還算過得去。
因為羅素本人極有個人魅力的緣故,大家也都願意把他當做領袖,信任他處理事情的公允。
當時羅素甚至還在地下建立了災後臨時委員會,並組建了臨時的地下法庭,就算是巫師犯法、欺壓普通人,也一樣會得到制裁。
而且更狠的是,巫師如果犯法會被直接沒收真視之眼。
沒了真視之眼的巫師,跟普通人是一樣一樣的。
那時候各個巫師舊貴族們也想對抗羅素,可災變以前他們就打不過羅素,災變以後就更不用提了。
這些舊貴族連自己都養活不起,也就養不了那麼多的兒子,血繼巫術沒了存在的土壤,就只能被羅素吊起來打。
所以,等大家回到地表以後大家之所以那麼想殺羅素,其實就是知道,只要羅素還在,那巫師舊貴族就永無翻身之日。
當時羅素已經開始籌劃巫師學校的事情了,若是讓他把巫師與普通人之間的階級壁壘打破,那巫師貴族的血緣體系自然就會被瓦解。
貴族們為了不交出自己的獨佔巫術,為了保證血統的延續,於是策反了羅素的僕從沃斯給羅素投毒。
羅素一死,巫師新勢力自然而然的就消散了,那些殘存者大部分都死在了舊貴族的圍剿之中。
當剝削制度重新建立後,一些人無法忍受自己被壓榨,於是和巫師舊貴族產生了巨大分歧。
為了不被殺害,他們重新回到了地下世界,在幽暗的世界裡繼續生存延續。
聖堂組織的人,也是那次跟著大家一起回到地下的。
陳靜姝看向任小粟說道:“藏在地下的日子是艱辛的,巫師舊貴族起初還多次下來圍剿,大家都必須躲避他們的追殺才行,好在這地下世界足夠龐大,他們也不太好尋找我們的蹤跡。後來大家發現,其實在地下過日子也還行,慢慢的物資也豐富起來,地表與地下成了兩套完全獨立的運作體系。”
“那怎麼現在又突然出來了呢,我看你們應該是有大動作吧?”任小粟好奇道:“是什麼讓你們冒險出來,哪怕丟掉性命。”
“因為地下的建築設施已經接近腐朽了,”陳靜姝說道:“按照估算,這地下最多再堅持二十年,恐怕就要坍塌。我們又沒有修築加固的手段,所以只能重返地表。”
“奧,所以在重返地表之前,你們得先解決巫師舊貴族的事情才行,不然來到地表也是個死,”任小粟點頭道:“但你們出手太晚了,地表巫師已經成氣候了。”
“總要尋找一線生機吧,”陳靜姝嘆氣道:“我們都知道這事很難,但不爭取一下怎麼知道生機到底在哪。”
“現在你們找到了,”任小粟笑眯眯說道。
陳靜姝平靜說道:“你是要說,你就是這一線生機對嗎。”
“都會搶答了,有進步,”任小粟說道:“沒有外力的情況下,你們就算再發展兩百年也打不過這些巫師,光靠那些油嘴滑舌的巫師家族紈絝子弟,根本辦不了這麼大的事情,所以,你們只能依靠外力了。”
一旁的陳安安倔強道:“我們也很厲害的。”
“可惜你們沒有豐富的鬥爭經驗,老是寄希望於巫師貴族內部蛻變是不現實的,這些既得利益者怎麼可能真心實意的幫助你們?”任小粟說道:“所以,你們需要讓那些被剝削的無產階級同志站起來……算了不說了,再說要出事了。”
陳靜姝聽得一愣一愣的:“那你憑什麼說自己就是這一線生機,我看你也沒什麼鬥爭經驗吧,在這裡又人生地不熟的,你去聯合誰呢?而且再說了,我知道你壓根不會在巫師國度呆太久,你沒有那個時間與精力來做這些事情。”
任小粟笑道:“當初羅素是怎麼做的,我現在就要怎麼做。”
所謂羅素的做法,當然就是先把舊貴族們吊起來打一頓,然後與大家保持高度的意見一致。
不過任小粟要比羅素更加狠辣一些,他雖然不擅長鬥爭,但他擅長殺人。
羅素不殺人是因為他自己就是巫師群體的一員,但任小粟不是,他從一開始就對巫師們沒有任何憐憫之心,彼此之間存在的只有血海深仇。
錢衛寧等人在一旁聽著這兩人的交談,然後越發的沉默。
就在昨天錢衛寧還以為任小粟只是純粹想要弄死巫師來著,結果現在才明白,對方其實是要挑戰整個巫師國度。
這兩件事情看起來過程有點像,但結果卻截然不同,難度也截然不同。
任小粟回頭對錢衛寧等人笑道:“別害怕,就算失敗了你們也可以跟我去中土,這是我留給你們的退路。”
“主人不用多慮,只要主人不背棄我們,我們自然誓死追隨,”錢衛寧趕忙表忠心。
這時候陳靜姝去一旁砍來樹枝,然後讓安安取來油布包裹在樹枝上點燃。
任小粟愣了一下:“這是幹嘛?”
“點火把啊,”陳靜姝說道:“進入洞口之後一定要緊跟著我,萬一拿著火把走錯路,要麼進入一些死亡區域被毒死,要麼會突然引發爆炸把自己炸死。”
“死亡區域?炸死?”任小粟怔怔道:“這下水道里還有機關嗎,誰設定的?”
陳靜姝說道:“可能是建造這地下城市的人設定的吧,爆炸總是來的很突然,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任小粟哭笑不得:“這特麼哪是什麼機關啊,分明就是你們的火把點燃了這地下積存的沼氣,然後引發了爆炸。”
這龐大的地下城在設計之初肯定考慮過通風問題,但經過這麼久了通風設施毀壞,內部一些地方坍塌,肯定會造成沼氣積存的問題,這火把一靠近,不爆炸才怪呢。
所以這玩意壓根就不是什麼有人刻意設定的機關……
任小粟說道:“行了,別點火把了。”
他從宮殿裡掏出十多支強光手電發放下去,然後自己則掏出一支氚燈作為照明裝置,話說這氚燈還是早先從慶氏那裡搶來的。
陳靜姝和錢衛寧等人一臉懵逼的拿著手電:“這是啥?”
“按一下開關,”任小粟為他們示範,只見一束光芒照進下水道里,竟是一下子照亮了數十米距離,整個下水道都亮如白晝。
陳靜姝頓時就驚了:“這是什麼東西?!”
這一刻,任小粟忽然有種高等級文明碾壓低等級文明的錯覺……
他耐心解釋道:“這就是科技了,以電作為能源來提供照明效果的裝置,一支手電如果只開最低檔效果,應該能有幾十個小時的照明時間。”
錢衛寧端詳著手中手電,就像是撿到了寶貝一樣:“主人,如此珍貴的東西,您竟然交給我們來使用?”
任小粟哭笑不得:“這算什麼珍貴物品啊,在中土這就是作戰部隊的標配!你們對中土實在太不瞭解了,而且在巫師組織的控制下,對科技也太不瞭解了。”
“中土如此神奇嗎?”錢衛寧感慨道,他此時此刻竟然有一種想要去中土看看的衝動。
任小粟笑著說道:“一支強光手電都能讓你們感到驚喜,那你們看了照相機、自來水、電視機之類的東西得多麼驚奇啊,放心,以後就算需要你們留在大興西北分部,你們也可以常去中土逛逛的。”
巫師國度這邊距離178要塞也就一千公里的樣子,在現代交通工具面前並非那麼遙不可及,如果開著蒸汽列車全速行駛,十個小時也就到了。
這時候陳靜姝看著任小粟手裡的氚燈:“那你手裡這又是什麼?”
“這玩意叫氚燈,”任小粟說道:“它以放射性物質作為照明能源,在不損壞的情況下,可以持續照明20年,甚至更久。”
“哇!20年?!”周圍的人全部驚歎道。
一瞬間,任小粟覺得自己就像是面對一群好奇寶寶似的。
他默默的打量這群好奇寶寶一眼,然後又拿出了一支軍用望遠鏡遞給錢衛寧:“來,試試,這玩意能讓你看的很遠。”
“哇!這麼清楚!”錢衛寧驚歎道:“這是什麼東西竟如此神奇?!”
陳靜姝把望遠鏡接過來,然後便發現自己甚至能透過這古怪的工具,看到幾百米開外的細節!
“這就是中土的科技嗎,”陳靜姝喃喃說道。
所有人傳遞著望遠鏡把玩,然後一個個發出源自內心的驚歎。
“我就喜歡你們這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任小粟笑眯眯的說道。
這話讓陳靜姝等人有些難受,但他們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任小粟看了他們一眼,然後又拿出一隻手槍帶上消音器,朝著天上飛過的麻雀開了一槍。
只見那麻雀被打得羽毛飄散,直直向地面落去。
“哇,這麼厲害?”周圍的人再次驚歎。
任小粟讓錢衛寧把麻雀撿回來:“你看下這麻雀的傷口。”
錢衛寧檢查了一下,赫然發現那麻雀的身體都被打穿了,血肉模糊的。
他驚愕道:“主人,這就是中土的武器嗎?”
錢衛寧今年31歲,所以沒有參加過17年前的那場戰爭,但他還是聽說過中土武器的。
不過那時候他聽別人描述起槍械來,總歸有些將信將疑的,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這玩意有多狠。
“這裡在根特城邊上,所以沒法讓你們看其他武器的威力,手槍不過是威力最小的一種而已,”任小粟解釋道:“它的特點就是精準度遠遠高於弓箭,威力也遠遠高於弓箭,而且速度極快,幾乎無法躲避。”
陳靜姝說道:“這東西,比袖箭要厲害太多了。”
例如陳靜姝、錢衛寧這樣的人都是一瞬間便能明白槍械與弓箭的差距,而梅戈與李成果、劉庭則只能停留在“好厲害!”“哇!”“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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