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純良發現她還是個小孩子脾性,忍不住笑了起來。
甄純道:“你笑什麼?你還不是一樣,你爸媽拋棄伱更早,咱倆現在是同病相憐。”
許純良道:“咱倆可不一樣,我抱著感恩之心,你抱著仇恨之心,像你這種生來就是討債的,我是來報恩的。”
甄純道:“小表哥,你這就不對了,我沒選擇啊,我也沒讓他們把我生出來,我不喜歡這個家庭,我現在心理上都受到了很大的影響,我對戀愛和婚姻都產生了恐懼症,這可能會影響我一輩子。”
“屁大點孩子你談什麼戀愛?老老實實把大學讀完?好日子在後頭呢長著呢,你也不要覺得自己可憐,更不要覺得失去家庭了,以後你爸重組家庭,你媽再找一個,你就有兩個家庭了,能得到雙倍父愛雙倍母愛,幸福也就加倍了。”
“我不要,我要自己的家。”
“退一萬步還有回春堂呢,如果誰敢欺負你,你來回春堂找我,哥給你出氣行不?”
甄純望著許純良點了點頭,突然撲上去抱住他的胳膊:“小表哥你真好。”
許純良有點受不了她的熱情:“這麼大丫頭你不能矜持點。”
甄純道:“有什麼可矜持的,換成古代,咱倆就是賈寶玉和林黛雨的關係,我都得嫁給你。”
許純良趕緊把她的手臂給扯開:“丫頭,咱倆可是近親,這想法千萬不能有。”
甄純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瞧你嚇的,我就打個比方。”
前面開車的計程車司機也笑了起來:“的確,過去都是表兄妹通婚,只是現在為了優生優育不行了。”
甄純道:“我們香江那邊表兄妹結婚的多了,真是少見多怪。”
還好已經到了萬豪酒店,許純良把車費付了,趕緊推門下車,甄純影子一樣跟在他後面,快走幾步挽住他的手臂:“小表哥,你躲我幹什麼?”
許純良看到門口站著的表哥趕緊走了過去:“表哥!表姐!”
梁立南笑道:“這麼晚啊,人都到了,就等你們了。”
甄純道:“這不還沒到時間嗎?”
三人走進酒店大廳,梁立南向許純良道:“表弟,高叔叔是你們長興的副院長啊!”
許純良點了點頭。
梁立南又道:“我聽說你去長興就是他幫你安排的工作?”
許純良道:“這事兒說來話長,具體的事情你去問爺爺。”
他去長興其實是高新華求他過去的,不然爺爺也不會同意回春堂拆遷。
這個大表哥說話有點不入耳,許純良其實有點煩他,整天擺出一副精英面孔,做事卻有些不地道,如果不是看在老爺子面子上,他才懶得搭理這種貨色。
三人進了電梯,梁立南道:“高叔叔的女兒高曉白是你同學?”
許純良道:“小學初中都是同學,人家後來進了一中,我是個學渣,跟人家不能比。”
甄純道:“大表哥,又惦記上人家同學了吧?你這可不好。”
梁立南被她說中了心思,臉有些發熱:“你這丫頭瞎說什麼?”
電梯開啟之後,他先下去了,許純良出去後被甄純拖住在後面,甄純壓低聲音道:“我挺煩他的,明明知道梅如雪是你女朋友,還厚著臉皮找人要聯絡方式,你小心點。”
許純良微笑道:“我認識的女孩子品味都很高。”
甄純向他豎起拇指:“小表哥,我就喜歡你誇我,你多誇誇我。”
許純良照她腦門彈了一下:“洗手間裡有鏡子,你去照照再來吃飯。”
因為是高新華做東,高新華一家是最早到達的,許長善來得也挺早,正和高宏堂熱聊,倆老頭脾氣相投,又是老棋友,一見面就有說不完的話。
高新華兩口子陪著許家安夫婦聊天,許家文和高新華的寶貝女兒高曉白在外面露臺看風景。
許純良一進來,就連連致歉:“不好意思,高叔,我來晚了。”
高新華道:“你還知道啊。”他把妻子介紹給許純良認識,高新華的老婆肖楚紅在市群藝館工作,過去是部隊的文藝兵。
許純良招呼道:“肖阿姨您好!”
肖楚紅笑道:“你要是不告訴我,我都不認不出來小聰了。”
高新華糾正道:“現在叫許純良。”
肖楚紅道:“純良,這名字好啊,單純善良。”
高新華心說這倆詞兒這小子好像都挨不上,不過許純良本性肯定是不壞的,當今這社會,單純善良的孩子不就是個傻子,在這麼複雜的社會環境下活下去都難。
許家文和高曉白也走了進來,高曉白人如其名,白得發光,個子也有一米六七,她繼承了母親姣好的容貌,雖然不屬於那種驚豔的美女,但是清秀耐看。
見到許純良她是真沒認出來,她對許純良的印象還停留在五六年前,那時候許純良的身高還沒有她高,本身又瘦弱駝背,戴著一副厚厚的近視眼鏡,非但跟英俊挨不上邊,反而顯得有些猥瑣。
眼前卻是一個高大挺拔的陽光青年,許純良笑道:“老同學,越來越漂亮了。”
高曉白初中的時候就是班級裡的白天鵝,許純良那時候不說是一隻癩蛤蟆,在班級裡也籍籍無名。
高曉白對他最深的印象還是他多次落榜的事情,自己大三的時候他還在高三複讀,現在自己大四了,許純良倒是實現了彎道超車,搶先就業。
高曉白道:“許聰!變樣了啊!”
許純良道:“在高院的改造下不敢不變。”眾人都笑了起來。
高新華招呼大家入座,他本來想安排許純良坐在女兒身邊,想不到女兒去梁立南和梁立欣兄妹倆之間坐了,他們好像更有共同話題。
許純良挨著表姐坐下,甄純緊跟著他。
許家文都能夠感覺到女兒的變化,突然變得開朗了,而且跟表哥表姐相處融洽,看來自己這次堅持帶她回來的選擇是對的。
大家一致推舉高宏堂講話,高宏堂笑道:“能有啥好說的,今天新華安排這次的聚會,我認為很好,有助於促進兩家的感情,增強安定團結的局面,以後這樣的聚會越多越好,革命尚未成功,新華同志還需努力。”
高新華點頭道:“謹遵領導指示,安排!”
眾人大笑,共飲了一杯,許長善道:“下次聚會該我來安排了。”
許純良道:“有您老什麼事啊?老同志該讓位就得讓位,這種好事得讓年輕人先來,當然是我來啊。”
許長善一臉欣慰,孫子長大了,沒給老許家丟人,再看幾個外孫外孫女,都沒點反應,人情世故方面比純良差太多了。
梁樹德道:“純良說得對,這種事還得我們先來,下次我們來東州,該我們請客了。”
許長善忽然來了一句:“下次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啊?”
梁樹德被問住了,岳父大人當眾發問有些不給面子,許家安明顯能夠覺察到父親的不悅,悄悄踢了梁樹德一腳,梁樹德這才回過神來:“春節吧,爭取春節回來。”
許家安知道丈夫不善言辭,趕緊補充道:“歡迎大家去申城做客,去申城的時候一定要聯絡我們。”
高宏堂道:“孩子們大了,咱們不勉強,只要你們過得幸福美滿,回不回來都是一樣,老許啊,你是不是糊塗了,他們工作忙回不來,你自己不能過去啊?”
許家安笑道:“高叔叔說得對,我們一直都勸爸過去住些日子,可他就是不肯。”
許長善道:“我也忙啊,我得守著回春堂,我還得照顧孫子。”
許純良連連點頭道:“我爺爺把我照顧得可好了,瞧我吃得多胖,小肚肚都鼓起來了!”
笑點低的幾個已經忍不住笑了起來,甄純笑得前仰後合,一邊笑一邊還用小拳頭捶許純良的肩膀,小表哥才沒有小肚肚,體型絕佳,一看就經常鍛鍊。
高新華充滿嘉許地望著許純良,這就是能力,關鍵時刻瞬間化解尷尬,這些年輕人中除了許純良誰還有這樣的能力。
高新華已經知道唐天一和許純良達成諒解的事情,據聽說連東州警界的一把手都出面了,證明許純良還有不為自己所知的人脈。
許長善也不禁莞爾,心中雖然對女兒們有些怨氣,但是也不能讓他們太過為難,舉起酒杯道:“還是老高說得對,你們只管放心,這裡有純良照顧我,我們爺倆過得挺好。”
許長善生氣也不是沒原因的,因為這次大女兒回來居然問起了回春堂拆遷的事情,對父親直接用侄子的名字購房還是有些看法的,在她看來外孫和家孫沒什麼分別,不應該這樣區別對待,老爺子太偏心了一點。
許家文雖然沒說什麼,但是覺得父親這件事做得也有些欠考慮。
其實他們家庭條件都不差,許家安也不是真想爭什麼,就是發發牢騷,為兒女抱抱不平,爭得不是錢,而是父親對自己的愛。
人在這一點上非常奇怪,無論貧富,無論地位,無論知識水平的高低,多數都走不出這個坎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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