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親最近給我來了不少信,裡面說了不少我父親的話,都說父親對你很是欣賞。”
微微搖晃的馬車上,魏如兮與李懷低語著,嘴角含笑。
“我父親這個人,平時雖然嚴肅了一些,但其實是非常可敬的,過去我見他與兄長、姐夫他們吃酒,酒過三巡,興致上來了,就會吟詩作對,這事……”
“這事我可不擅長,”李懷搖搖頭,“到時候怕是要讓泰山難以盡興。”
“倒也不是,”魏如兮搖搖頭,“他有的時候,也會考較文章,暢談局勢,每每說得興起,更是歡暢無比……”
李懷聽著點頭道:“我明白了,若是在家宴上,泰山大人提出此事,我定會與之配合,但若是談得太深的話,那邊不能保證了。”
“夫君又謙虛了。”魏如兮的抿嘴一笑。
李懷無奈的嘆了口氣,並沒有解釋。
說著說著,馬車微微一震,就停了下來。
魏如兮揭開窗簾,往外面看了一眼,然後回過頭來就道:“已經到了,前面擋著一輛馬車,是我阿姐家的,咱們先過去,與我姐夫、姐姐照個面。”
“是那位文學館的金盛學士?”李懷在大婚的時候,就見過這位連襟,有聽過他的名字和事蹟,“也好,咱們過去打個招呼。”
這邊說著,兩個人先後走下馬車。
邊上的幾個女使趕緊走過來提醒,說是這樣有些不合禮制,但李懷卻擺擺手道:“哪裡有這麼多規矩,都散了吧,無妨。”
前面那輛馬車周圍倒是沒有多少僕從相隨,樣式也比不上侯府的,這會剛剛停在魏府門前,有一男一女從裡面走了出來。
女子身材纖細,容貌端莊,和魏如兮十分相似,正是她的嫡親姐姐,名為魏蓮。
走在魏蓮旁邊的,則是她的夫君,文學館學士金盛。
金盛年約四十出頭,留著呼吸,面容普通,但雙目卻十分有神,他看著李懷夫婦走過來,便領著魏蓮主動迎了過來。
魏蓮看了李懷一眼,微微猶豫了一下,在金盛耳邊低語了一句,金盛點點頭,然後來到了李懷身前,拱手道:“見過定襄侯,見過夫人。”
“兄長這可是折煞我了。”李懷哈哈一笑,快步走過去,扶住了金盛,“兄長,當初我娶我家娘子的時候,你可是半點都不客氣,如今怎的反而見外了?”
金盛也笑了起來,微微鬆了口氣,說道:“當時那是按著規矩阻你,換了其他時候,我可是不敢冒犯。”
“都是自家人,哪裡有什麼冒犯不冒犯的。”李懷搖搖頭,架著金盛的手,朝著魏府之中走去,“那日你在門前,我在階下,今日咱們聯袂而入。”
金盛也笑了起來,點點頭,隨之而行。
身後,魏蓮與魏如兮都慢了半步,姐妹二人竊竊私語。
“你這夫君,與傳聞中有些不同了。”魏蓮輕笑一聲,聲音裡有著如釋重負。
“我家夫君自是好的!”魏如兮微微昂頭,“過去傳聞,多有出入,想來是好事之人以訛傳訛!”
“現在這麼說了,”魏蓮還是輕笑,“我可是記得,某些人在出嫁前,可是忐忑不安,甚至都想著離家出走,又要青燈古佛伴隨一生的!”
“姐姐!”魏如兮麵皮微微一紅,“那都是當時被外界傳聞誤導,險些讓我錯過了如意郎君!”然後她小心的朝前面看了一眼,然後壓低聲音道,“這些話以後別說了,萬一讓夫君知道了,誤會了我,那可怎麼辦。”
“到底是嫁出去了,現在處處都是這般思量的!”魏蓮打趣了一句,見著妹妹略顯著急的表情,才趕緊收聲,然後又道,“你這般著緊侯爺,可要小心了,我可是聽說,如今有不少家的女子,都在託人打探侯爺宅中情況。”
魏如兮一聽,立刻緊張起來,追問了兩句後,就有些惱怒的道:“我家侯爺已有了我這正妻,其他人難道還有他念?這也忒不要臉了!”
“那些個府中嫡女自然不會不顧麵皮,但還有些許庶女呢!”魏蓮提醒著,“這些人就想著爬上權貴的床榻,以圖翻身,畢竟都是那些不知廉恥的女子教匯出來的。”她意有所指。
魏蓮立刻明白過來,眉頭緊鎖。
魏蓮見著,便又安慰了兩句:“你也不用太過擔憂,我也只是道聽途說,算不得準,況且你只管將你家侯爺伺候好,全心相待,哪裡還有其他擔憂?”
魏如兮依舊面色凝重,但還是點了點頭,然後就加快了腳步,跟上了李懷和金盛,正好聽得李懷驚訝了一聲。
“七歲就開始讀書為學了?”李懷的聲音裡,居然還帶著一點顫抖。
金盛則有些奇怪的道:“不錯,我那長子頗為爭氣,現如今已然能夠讀寫了。”
“哎呀,”李懷忍不住搖搖頭,“這年少之時,還是得多行天性,一味讓孩童為學,反而失了其童真,若是被一口氣逼著讀書一年,那這心裡怕是要悶壞了!”
金盛略感奇怪,他竟是從李懷的話中聽出了一點感同身受,不由疑惑著,莫非這位侯爺也是自小為學,所以心有慼慼焉?這麼說來,那諸多傳聞中,有一個說法,就是這位一直在藏拙,難道是真的?
只是表面上,還是笑著道:“侯爺之言有理,日後定當注意。”
李懷從話中聽出了言不由衷,但這孩子的教育問題,他不好置喙,於是略過不提。
正好魏準從院子裡迎了過來。
“見過兩位姑爺,老爺已經在後院等候多時,說是您二位來了,就要見二位。”這位老僕恭恭敬敬的問候,然後說著。
李懷與金盛都沒有拒絕,被引這過去。
途中,金盛還道:“孟陽他們定然已經等在那邊了,等會正好與他們論道,兩日前我就見了孟陽,他還和我說起你的那篇文稿,說是有些心得。”
李懷則道:“原來幾位都看了那文稿,真是汗顏,裡面還有許多疏漏和不足,這些天正在脩潤。”
“精益求精,這是好事啊!”金盛頓時來了精神,“等會咱們正好探討一番,我等也好先一步知道新稿,你不知道,你那篇文稿,如今可是長安流行,我等能先睹為快,著實快意,當浮一大白!”
李懷客氣道:“都是自家人,還要向幾位請教。”但心裡卻覺得那篇文稿,離著自己已經有些遙遠了——畢竟隔了一年。
說著走著,到了後院書房,推開門一看,兩人才意外發現,屋子裡沒有魏家几子,也無王修賢等人,只有一個魏瑾,正站在桌前寫字。
“來了。”
魏瑾擱筆,轉身微笑,氣度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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