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
御前會散,一回到自家府中,司空王許換上便裝,就召集了幾個心腹和門客過來,用強硬的語氣下達命令。
“給我一查到底,老夫要弄清楚,他太子這次南下,到底是得了誰人的青睞,難道真能一帆風順不成!”
“這……”一個門客聞言,面露難色,因為他正是負責情報訊息這一塊的,自家主君的這個命令一下來,等於是直接給他下了個繁重任務,自然是想要掙扎一下的。
結果王許一個冰冷眼神遞過來,不等門客叫苦,就直白說道:“這事若是你能辦,那就不用廢話,立刻給老夫去辦,若是不能,那老夫就換上能辦的人上來,省得有人尸位素餐!”
那門客一聽,立刻便嚇了一跳,渾身一個哆嗦,卻是什麼都不敢多說了。
其他人也都是噤若寒蟬,紛紛低下頭,低眉順眼。
眼看著鎮住了局面,王許便不再多言,直接吩咐道:“除此之外,給我將全有、興科他們都給老夫叫過來,老夫有話要問他們!”他看著眾人,強調了一下命令,最後問道,“怎麼樣,都清楚了嗎?還有其他問題嗎?沒有?那退下吧!”
得了令的眾人如蒙大赦,紛紛後退撤出。
等幾個人一走出來,那之前被訓斥的門客長出一口氣,道:“今日主君怎的這般暴躁,莫非是出了什麼事?”
邊上就有人嗤笑:“虧你還是統領訊息的,居然連這個訊息都不知道,莫非不知道今日太子好一番威風,在御書房中、聖人跟前,將一干重臣的威風都給抖落了,咱家主君……”說到後來,他反應過來,不該議論主人,便住了嘴,但話中的意思卻已很是清楚。
先前那門客也不是蠢貨,立刻明白過來,嘀咕了一句:“原來是太子,我是知道太子歸來,但先前有不少訊息都是不利於他,我亦知道他過往名聲,再加上這建康城不比其他地方,其實不好佈置人手,訊息有延遲也是難怪,如何能比得上你們這些本地人。”說著他便搖搖頭,滿臉無奈的快步離開。
這一些人離去之後不久,就有一夥年輕男子聚集過來,朝著王許的家中獨院走去。
比起之前那些門口、下屬的嚴肅面孔,這些人就輕鬆許多,還有些人說說笑笑。
不過,等他們走進屋中,見著坐在主座上滿臉嚴肅的王許,這一個一個的年輕人立刻趕到屋子裡的氣氛凝重,似乎連空氣都濃厚了幾分,紛紛收起隨意笑容,做出了恭敬傾聽的姿態。
伴隨著他們的態度的變化,眾人個立刻分好位置,在王許的一聲令下,接連坐下。
這下子,就能看出來這群人中的領頭著,乃是一左一右坐在前排,離著王許最近的兩個年輕人。
“今日叫你等過來,為的是前不久,老夫與你們說過的話!”
“叔父放心,”左首的那個年輕人先開口了,此人名為王全有,乃是王許的侄子,三十出頭的樣子,“都已經安排下去了,也聯絡了咱們在北邊的族人,很快這邊貿就會開啟,而且有辦法弄來一些好馬,到時您供給朝廷,不僅是一筆豐厚收穫,更能得聖人認可,真正將這塊的主導權拿到手上!”
“停下!”
王許等那青年說完,立刻擺擺手:“相關的疏通,都先暫停下來。”
“這……”王全有本來說著說著,臉上帶著笑容,一副順暢模樣,聽得此言立刻卡殼了,“為何?”
“情況有變!”王許搖搖頭,隨後也隱瞞,將今日在御書房發生的事,簡單敘述了一遍,自然是隱去了自己吃虧的那部分,但大體的脈絡,還是說的非常清楚的,等敘述完畢,他便道,“太子這般又信心,這事便不是十成十,也肯定讓他做成了五成,裡面固然有諸多疑點,可牽扯眾多,我等不能掉以輕心,所以先不忙著動手。”
“那已經聯絡好的……”王全有也知道厲害,但見叔父一瞪眼,還是理科低下頭,“那就先讓他們重新潛伏起來。”
王許沉吟了一下,卻道:“已經聯絡的族人,可以繼續溝通,這個不算是犯忌諱,更何況北伐之說怎麼都不能是錯的,只是其他的事,先不要有太大進展,這邊貿的油水固然大,但咱們王氏也不是缺了這一項就不成了,過去也就這麼過來的,邊貿不過要跟進一步罷了,可以先緩緩,不是說不做了,等局面清晰了,還是可以繼續的。”
王全有心中一動,忽然問道:“叔父您的意思是要投靠太子?”
王許眯起眼睛,想到今日在御前太子那一副欠揍模樣、尤其是對自己的諸多嘲諷,立刻就是一陣牙疼,於是不置可否的道:“這件事也要從長計議,太子這次便有功勞,可他性子太過張揚,得勢不饒人,得罪的人更多,不會因為一時而變,即便他是太子,未來可能會坐上那個位置,可當初這南部的半邊江山,可也不叫大楚,倒也不必太過憂愁……”
這話毫無疑問是很犯忌諱的,但正像前文所言,這如今這個時代,卻也不算離經叛道,很多大家士族都不忌諱談論,因為他們看到皇家的角度,和完全的大一統王朝是不同的。
眾多子侄倒也不怎麼因為畏懼,反而都是點頭稱是,唯獨右首那個青年面色有異。
王許也注意到了,於是便問道:“興科,你那邊莫非有什麼變故?老夫記得,只是讓你去搜集太子罪證,聯絡一二有用之人,這才多久,你該是沒有太多收穫才是。”
這右首坐著的,乃是他的么子,名喚王興科。
這王興科聽著自家父親之言,猶豫了一下,才道:“是收攏了一些人手,還聯絡了幾人,但都是些小角色,本意是靠著他們順藤摸瓜,慢慢招攬有用人手的……”
“這樣最好,”王許點點頭,不以為意的道:“既是無關之人,遣散了就是,如今犯不著與他太子有什麼太大的衝突,也不用動他的人,那等於是打他的臉面,不僅毫無意義,還要為那羅明分擔壓力,何苦來哉?還是觀望為主,這也不是說老夫怕了太子,只是防止節外生枝。”
“孩兒懂得。”王興科點了點頭,眼底有著憂色。
只是此刻,無論是他,還是那王許,甚至是這南朝高層與那北朝權貴,都沒有想到,因為這王興科的一念至此,居然會引出那般局面,否則王許或許此刻就立刻就要讓人將自家這個兒子當場打死。
但王許畢竟沒有回溯只能,於是又吩咐了幾句之後,便總結性的道:“無論如何,太子這次強勢歸來,首當其衝的還是羅明一派,咱們之前有所動搖,但終究還是邊角,潛伏起來,坐山觀虎鬥,方為上上之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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