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失魂落魄的武紋標之後,那位圓滾滾的袁氏元巫長出了一口氣。
“你做的很好。”
忽然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
隨後,一名穿著尋常部族衣服的男子,從一個木製的簡易屏風後面走了出來,不過,這人雖然打扮和其他部落民沒有多少區別,衣服也是獸皮混雜著布帛編織在一起,只是其人的神態、動作卻有很大不同,與其他部落民,甚至是身邊那兩個臉上覆蓋著油彩的大巫弟子迥然有異。
不過,一看到這人出來,那元巫立刻掙扎著,從席子上站了起來,因為她體格較大、身上又有諸多贅肉,整個人近似於一個肉球,因此這一掙扎起來,一個站立不穩,往前面一趴,差點就直接趴到了火堆之上。
幸虧是護衛在旁邊的幾個弟子反應及時,第一時間過去攙扶、拉住,才沒有讓這位大巫當場悲劇。
不過,那跳躍火舌上的溫度,還是撲打在了袁氏元巫的臉上,讓她一陣後怕,額頭上更是汗珠連連滾落,卻是顧不上許多,稍微平息了心中驚慌,就到了那氣度迥異之人的面前,拱手說道:“不知使者還有什麼吩咐?”
“暫時沒有了,”那人擺擺手,“校尉吩咐的話,也都已經告訴你了,方才你和那武紋標的言語,儼然是領悟了校尉之意,這很好,之後只要繼續保持,自然會有好處,承諾給你的東西,也不會有變。”
那袁氏巫聞言大喜,一邊抹著額頭上的汗珠,一邊說著:“好叫使者得知,小人方才所說之話,可不是要糊弄那武紋標,而是句句屬實,絕無半點虛妄,而且小人祖上,本就是中原苗裔出身,祖籍正是荊襄,深刻知曉中原之繁華、廣闊,這小小部族之人,如何能與中原對抗?根本就是自尋死路!是以乃是真心要棄暗投明的!”
說著說著,她居然努力擠出了一點眼淚,努力做出聲淚俱下的樣子:“過去,我族血脈一直想要回歸中原,卻都沒有機會,被這部族的野蠻人阻攔,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契機,必然全力以赴,不負校尉大將軍所託!”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那人點點頭,然後立刻又安撫調動起來,“你放心,我來之前,校尉就說清楚了,此事只要成了,未來五部穩妥、穩定,這頭功就是你的,到時候,不管你是想要繼續留在五部聯合之中執掌權柄,還是認祖歸宗,到中原的花花世界享福,都由你!”
那袁氏巫聞言越發欣喜,連連點頭。
不過,對面那人說著說著,忽然看了這胖巫一眼,話鋒一轉:“只是有一點……”
袁氏巫立刻肅穆,做出側耳傾聽的樣子。
那人點了點頭,才道:“校尉之所以選了你,一是看中你的血脈,與我等畢竟是同族,二來是知道這大巫與中原大儒一般,都是倡導眾人向善,安定人心的,所以校尉不需要你振興什麼部族武力,也不需要培養多少勇猛青壯,只需要你能安穩人心,能讓這族中的孺童心向教化,未來能沐聖賢之道,足矣!”
那袁氏巫心中一凜,連連點頭稱是,跟著不住的保證,一定會謹遵校尉大將軍的命令,不會有半點違逆。
那人聽著滿意,交代吩咐了幾句之後,就說要回去覆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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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派過去的使者,乃是一明一暗,明者,便是傳達校尉之令,將那五部首領的話一一帶到,然後催促殘留部族儘快行動起來,一邊監督,一邊觀察,而暗者,則是隱藏身份,裝扮成尋常部落民,接觸幾個大巫,將其中可供拉攏之人篩選出來,然後分派命令。”
寬敞的屋舍之中,歐陽遊正在給李懷稟報局面。
李懷坐在桌後,放下手中的戰報,微微點頭,然後強調道:“文策要與民策、兵策同步進行,而且不要太急,要以穩為主,五部殘留之聯合,乃是重要的求證之法,不用操之過急,穩妥才能長久,細水長流,具體到施行上,就是挑選的大巫,也要可信,最重要的一點,是我等能夠完全掌控,不會將訊息洩露出去。”
“是的,這也是我等主要思量的,”歐陽遊順勢就道,“五部殘留,這次大概接觸了三位大巫,真正透露出訊息的,只有兩位,而這兩位中,一個早就與荊南有諸多聯絡,過去就收受了不少錢財,另外一位,同樣早有接觸,同時還自稱有中原血統,可謂一拍即合。”
聽到此處,李懷終於滿意了,他笑道:“如此甚好,其實這本意也是陽謀之法,一旦運用得當,在那部落民中有了既有之勢,那日後我等說什麼,自有人去自發擁護,無需太過擔憂,只不過現在只是開端,難免要多多籌謀。”
歐陽遊心悅誠服的道:“屬下等明白,校尉此計,乃是根於根本,教化諸部,一旦成之,則兵不血刃,荊南之患盡平,我等來前,龍驤公也曾幾次強調,因此知曉厲害。”
李懷點點頭,隨後又與歐陽遊等人就三策的施行,深入的交換了意見,完善了一些細節,並制定了一個大概的推行綱領。
因為過去沒有先例,這個綱領還頗為簡陋,只能說是一個政策雛形,不過既然李懷在此處坐鎮,那未來隨著整個計劃的不斷施行,經驗和教訓會源源不斷的產生,有這些作為參考,很快就能將政策徹底完善下來,不僅完成當下的施政,甚至更進一步,成為未來的固定模板,透過稍微調整,應用到其他地方。
當然,這要配合著荊南軍的擴張和發展。
總之,李懷已經意識到,這次三策的施行,應該就是最後的考驗,既是龍驤將軍看清自身能力的機會,同樣也是李懷熟悉為政一方、治理一方的踏板。
“估計我要在這片地方,待上一陣子了,不過這也是難得的經驗和實習機會,而且還能和那位主角網聊,無聊的時候,還能去南北朝世界溜達溜達,仔細一想,也不虧啊!”
這般想著,李懷反而踏實下來,真的就打算在這裡好生經營一番,種種地,攀攀科技樹。
只是,當他就這麼認為,後面的事,必然是四平八穩的時刻,殊不知,一場風暴,正在漸漸形成。
這一日,兩位李姓子弟,大著膽子,仗著氣運之說,去往荊州,拜訪那位國姓荊州牧,結果進去還沒過多久,兩人就被擒拿,然後被人押送到菜市口,不久之後,兩顆大好頭顱就被懸掛在了城門上。
這還不算完,那位荊州牧更是坐於正堂,滿臉怒意的對眾人道:“前朝餘孽,也敢鼓譟?簡直反了天了!真當我武氏無人了?這兩人此番過來,必有支援,只是他們兩人,如何能這般輕易摸上門來?給我大索全城,將那與前朝有關的,都一一搜出來,上報朝廷,以表我等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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