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安靜,忽然就降臨在這個大廳中。
原本還在爭吵、對峙著的眾人,幾乎在同一時間,轉動自己的腦袋或者眼珠,將視線集中在了那個報信之人的臉上。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王旱定了定心神,詢問起來,他覺得是自己因為太過激動和文挺爭論,所以聽錯了,只是看周圍人的表情,又好像有些不對,於是又道,“你剛才說了什麼,給我再說一遍!”
話音落下,心裡卻有些不安。
“好叫諸位校尉得知,”那報信之人見這眾人看過來,倒也不畏懼,反而是停止了腰桿,一副從容模樣,“我等過來,是通告諸位,讓你們領著兵馬過去,接手一些俘虜的,蓋因這俘虜太多,已經管不過來了,可若是放任不管的話,讓他們散了出去,四散奔逃也就罷了,如果還去其他部族駐地那邊通風報信,就影響我家主將的謀劃了,因此必須要嚴加看管!”
他頓了頓,見著面前眾人一副疑惑模樣,心中暗笑,畢竟這個訊息實在是太過驚人,近乎匪夷所思,他若不是親身跟著,見證了事實,恐怕也不會相信。
不過現在不同了,作為隨性兵卒,又因為激靈能幹,被挑選出來過來傳報,已然是李懷這個軍隊體系的成員之一,所以現在看著眾人的震驚表情,便感到與有榮焉。
“這不可能!”
王旱直接出言反駁,其他人則是在震驚中陷入了沉思,而文挺似乎還沒有品味過來。
“方才你們的人還來通報,說是前隊不見了蹤影,讓我們派人過去支援,結果前後才多久?一頓飯的功夫,你就過來說,俘虜太多,看守的人都不夠用了,當我們是蠢人麼?”
“這訊息是從什麼地方傳來的?”那傳信人眉頭一皺,先是一問,隨後意識到自己的身份,說這般話有些不合適,就詳細解釋起來,“不管訊息是從何處來的,必然不是發自我家將軍,因為我家將軍勢如破竹,那賊軍根本無從阻擋,這等所向披靡之勢,何必求援?還想諸位回憶一下,那訊息是否真的是求援,若是真的,那十有八九是賊軍見勢不妙,想要行那奸計啊!”
這人說到後來,語氣都急促起來,混雜著誠懇之意,是真的有幾分急了,他這是擔心萬一真有賊軍用計,到了最後,自家將軍在前線的大好局面,本該是收全功的局面,可一旦後院起火,可就是前功盡棄了。
而經過他這麼一提醒,眾人也紛紛回過神來,意識到了問題。
“好像那人確實沒有明說,”眉頭一皺,嚴學禮回憶著之前的細節,漸漸把握住了一點,“那個報信的人,只是說他沒有見到前隊的總結,那很有可能是其人跑到一半,結果掉隊了,才有的這般結局。”
他這麼一說,其他人也都思量起來,覺得很有道理。
“那你怎麼證明你說的就是真的?”
王旱也不在這上面爭辯,只是這心裡已經有些慌亂了,但他可不願意承認這個結果,就反問了一句。
那報信人一愣,然後露出了疑惑之色,道:“這有什麼好作假的?我過來就是希望諸位派人過去看住俘虜的,這也是我家將軍的意思,畢竟這也是個好差事,等諸位過去了,看過之後,還能有假?這種事,也隱瞞不了吧?”
“這……”
王旱頓時卡殼,因為這話說的不錯。
就在這個時候,文挺卻道:“那萬一你是被賊軍俘虜了,故意來傳遞假訊息呢?我在家中看過兵書,也有不少兵策,裡面就提到了這種情況,故意派人過來,就是為了賺開城門,又或者是將我等騙出去,直接誘殺!”
說到後來,他聲色俱厲,一副要恐嚇那報信之人說出真話的模樣。
卻是聽得幾位副將和耿林連連嘆息,知道這位怕是突然想到了兵書上的法子,然後生搬硬套的用在這裡。
先不說這事有無可能,單說這個時候突然說出來,就未免有些太過兒戲了,場合不太對,節奏更不對!
只是王旱卻是來了精神,也點頭道:“這話怕是有幾分道理,這樣,先把這個人給我帶下去……”只是話說到一半,他就注意到那報信之人露出了笑容。
“你笑什麼?”說完這話,王旱又覺得自己這動作有些失態,於是微微一笑,一副看你怎麼表演,但都在我的預料之中的架勢。
“果然,我家將軍神機妙算,連這一點都算到了,”那報信人並不慌亂,“我家將軍說了,若是你們不信,那也好辦,說是我被俘虜過來賺人,那隻管讓人押送著我過去,幾位也不用親自前往,先派出探子確定了,再動身不就行了?”
隨後,他從袖子裡抽出了一本書冊,遞過去:“這上面是我家將軍吩咐的一些要點,請諸位派人過去的時候,按著其上的步驟來行事,才能不亂了前線的局面。”
“你這東西是從哪哪來的?”王旱眉頭一挑,面露喜色,“還說你不是被賊人逼迫,若非如此,怎麼會準備的這般齊整?”
那人就道:“這是我家將軍提前囑咐的,說若是有人如……有人懷疑在下的身份,就拿出來,將軍還說了,還望諸位副將見了局面之後,能約束一下兵馬,防止壞了大局,到時候這功勞都是少不了的。”
幾位副將本來就是一驚,聽到這裡,哪裡還不清楚,那位皇甫校尉竟是神機妙算,提前就預料到了這兵營中的局面,安排了後手!
“連這等情況都能預料到,而且前線若真是大勝,這麼短的時間內,這俘虜一千多人都看不住了……”
幾位副將本來都覺得這些訊息匪夷所思,可見著這報信人的一番操作,終於意識到那種種可能性之後,這心裡越想越是驚訝!
“你方才說,讓我等去看守俘虜,因為人手不夠,”忽然,嚴學禮問了一句,“那皇甫校尉為何不直接讓人押送回來?”
王旱本來心神動搖,聽到這裡,頓時來了氣:“可是特意讓我們過去,要耀武揚威一番!”
那報信人立刻就道:“方才大概是忘了說了,我家將軍領著兵馬,又去征伐,說是要將這獠人根基,一網打盡,也好省去日後奔波了,是以不能分兵看守,這才讓諸位過去接手的。”他也不記得自己有沒有說過,只是看面前幾位的樣子,就算是說了,震驚之下,怕也是記不清楚了。
只是此言一出,屋子裡頓時一片死寂。
王旱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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