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像龍驤將軍與李懷所預料,或者說,擔憂的那樣,這次地震,並非只侷限於一個荊南地區。
三天之後,一個關於詳細地震影響的報告,就被放到了荊州牧武前的桌上,邊上還有兩個謀士低頭侍立。
這位荊州牧依舊是之前那副不苟言笑的嚴肅模樣,但現在,他的頭上卻纏著一條白布,上面有血跡。
這背後當然有一個故事,是在地震發生的時候所造成的,與李懷、龍驤將軍經歷的情況大同小異,主要的不同點在於,這位州牧當時並不是在給什麼人進行考核、監考,而是和自己的兒子、侄子們聚集在一起商議各種事項。
這些事情裡面,既包括了對荊南的態度、對龍驤將軍遇襲的應對,也包括了對聚集於荊州的那些使者們的招待,當然,最主要的,還是馬上就要展開的春日大會!
但就在這種時候,地震毫無前兆的突然爆發,讓聚集在一起的武家眾人,受到了最直接的衝擊。
好在,當時為了保密和防止訊息暴露,屋子裡雖然沒有安排什麼人值守守護,但外面卻是裡三層、外三層的站滿了侍衛。
在災難來臨的時候,侍衛群體之中,當然爆發了混亂和恐慌,很多人選擇了逃跑,但也有忠於職守的,最重要的是,關鍵是,武家眾人許諾的職位和錢財發揮了作用,讓一些鼓起了勇氣,進來以命相救。
雖然,最後在廢墟之中,還是埋葬了幾個武家子弟,更將不少侍衛深深地埋在其中,但州牧武前,大公子武青,以及武顯還是活了下來,只不過武前稍受了輕傷,武青身體健壯,不見有傷,那武顯則是被砸傷了腿。
“真是流年不利,為何偏偏是這個時候,是各方勢力的使者聚集的時候,一個不好,只有荊州出了事,訊息傳出去,說不定會讓有心人產生念想,那可就不妙了……”
這般想著,他的臉上浮現陰沉表情。
好在過了一會,就有飛鴿傳書被送過來。
武前展開之後,看到上面所寫的內容,不由鬆了一口氣,但跟著眉頭緊鎖,等他放下書信,立刻就傳令下去,讓武青過來議事。
等那傳訊的人走出門,又被武前叫住。就聽這位荊州州牧道:“將武顯也叫過來吧,他的傷勢,想來已經有所緩解了。”
那人領兵而去。
武前又看著桌上幾封書信,陷入了沉思。
沒過多久,又有人過來稟報,這次說的是各方使者的傷亡情況。
“怎麼樣了?”這下子,武前的臉色一下就著緊起來,“可有什麼重要人物傷亡?”
那人也是乾脆,直接就說道重點:“益州來的那位使者受了重傷,但已被控制了傷勢,其他幾位使者都還完好,最多是輕傷、擦傷,只是他們的隨從卻死了不少。”
武前一聽,半喜半憂,點頭道:“將城中最好的大夫、傷藥都給我送過去,益州使者可不能出事,其他幾位的傷勢也不能疏忽大意,必須要全力以赴,明白了嗎?”
那人點頭稱是,隨後直接退下。
但旁邊卻有兩個謀士欲言又止。
武前一見,直接道:“二位都是心腹,我有什麼事,都不會避著你們,現在你們有什麼話,也但說無妨。”
兩個謀士對視了一眼,隨後年齡稍大的那個走出來,拱手道:“啟稟主公,此番地震來得突然,那些使者來自各方,固然關係到咱們荊州的顏面,只是這些人身份尊貴,當初來的時候,就安排的很好,每個人都住在有獨院的屋舍,那屋舍也都是精心建造,很是堅固,這才能沒有一個死去,最多隻是重傷……”
武前眉頭一皺,擺擺手,直言道:“這些個鋪墊就不用說了,直接說重點吧。”
那謀士便拱手道:“此番災禍,受創最重的,其實是城中百姓、布衣,這些人目前死傷不少,正需要救治,若是將大夫、藥材都給那些使者送過去,一來,他們怕是用不完,二來,就拖慢了城中的救治,這些人才是主公的根基,若是放著不管……”
“這是個問題,”武前點點頭,直接打斷對方,“我知道你的擔心,這也是應該但有的,可春日大會召開在即,這件事是不能更改的,先別忙著進言,我知道你的意思,現在鬧出了這等事端,但正因如此,更不能停了這件事,停下來了,旁人要怎麼看我?更不要說,這本就是勸課農桑,要提升氣運根底,一旦停下來,一切休矣!”
他嘆了口氣,最後道:“前期的工作已經做好,為此投入了多少人力、財力和物力,你們是最清楚的,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當下要集中一切力量,先把這次春日大會辦起來,其他的,都只能暫時押後了,好在也沒有幾日了,這件事情一過,便會全力救治百姓!”
那謀士嘆了口氣,拱手不言。
武前卻是想到了一件事,繼續道:“對了,記得讓人去將百姓的屍體都給運送到城外掩埋,每逢大災之後就有大疫,若是不加以控制,擴散開來,影響了那些使者,又或者影響到了春日大會召開,可就不好了。”
說到這裡,他見兩人表情不快,就補充了一句,道:“你們也不要這般,一切都是為了大局,若是此事成功,後續根基穩固,未來擴張,就有了人和基礎,我治下的百姓,自是能夠享受太平……”
說話間,就有人過來稟報,說是兩位公子已經在外面候著了。
武前點點頭,看向兩個謀士,那兩人立刻識趣退出,拜別離開。
等這兩人一走,武青就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後面則跟著拄著柺杖的武顯。
武青臉色紅潤,而武顯則面色蒼白。
“顯兒,傷勢如何了?”武前先是問了一句。
“已無大礙,”武顯艱難行禮,“多謝父親關心,不過當下還是大事為重,您將我們招來,必有要事。”
武前點點頭,不在這件事上糾結,指了指前面的座位,讓兩個兒子坐下,隨後就道:“我剛得訊息,這地震著實不小,波及荊州、益州,連荊南都受了影響。”
“荊南?”武青眯起眼睛,“那龍驤將軍是否……”
“他無礙,聽說被他的那個學生皇甫懷給救下來了,”說到這裡,武前深深地看了兩個兒子,“他的這個學生,著實是不一般啊,當初為父讓你們看著點,結果呢?”
兩個兒子都低下了頭。
武青更是道:“是我看走眼了,此人我一直記著。”
“行了,這些都是小事,這等人物沒有招攬過來,固然可惜,但終究無法撼動大勢,我接下來要給你們說的,才是要緊之處!”
頓了頓,他深吸一口氣,道:“此次災禍,可不光是地震,大江的中下游已經決堤,據稱是淹沒了幾個城池了,那朝中已經有人藉此發難,說是天子失德,以至於上天警示!這大亂,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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