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鬼?”
眼前這一幕,讓李懷悚然一驚,跟著便不由在意起來,只不過等他定睛看去,眼前層層疊疊的光輝慢慢虛化散去,唯獨那赤紅色的蛟,依舊在空中盤旋著。
只不過,比起之前那種視覺衝擊力,此刻這條蛟的樣子,就顯得有些虛弱、透明瞭——
這赫然也是氣運光輝組合而成的,不知為何成了紅色。
這氣蛟並非憑空而生,能見著上面有一道道氣運絲線垂落下來,直接落到了這院中正堂之中。
即使隔著很遠,但李懷靠著眼力,還是輕鬆的看到了,那正端坐在正堂上首位置的男子。
此人穿著直裰,衣著簡樸,但腰桿聽得很直,雙肩平整,只是這麼一看,便給人以一板一眼的感覺。
等李懷凝神再看,卻是暗暗疑惑,因為他固然能看到此人的身子輪廓,乃至連其人身上的衣衫褶皺,都能看得清楚,偏偏就是那張臉的詳細面容,卻是無法探查得到。
心中疑惑之間,李懷有猜出了這人的身份。
“想來就是那位荊州之主、荊州牧武前了,聽說他不久前還得了爵位,乃是平襄侯……這爵位聽著可真是耳熟,總之,這是一位真正有權勢的地方土皇帝啊,在荊襄這片土地上,他的話,比朝廷的話,還要管用的多!”
李懷對這位荊州牧武前的瞭解,其實並不少,畢竟他就生活在這片土地上,兩位老師一位直接和荊州府相關,一位更是眼觀各方局勢。
“這位荊州牧,這幾年鞏固權柄,勸課農桑,休兵鑄器,鼓勵商賈,著實是做了一番休養生息,更重要的是,此人最近宣揚其賢名,彰顯其功勞,漸漸有了氣候,民間百姓越發相信了……”
深吸一口氣的腦子裡轉過眾多念頭,然後邁開步子,朝著那人走了過去。
這行走之間,他逐漸接近正堂,奇特的是,那盤旋在半空的蛟影,竟是慢慢透明,最後消失不見了。
李懷並不能仔細盯著看,而是故作隨意的模樣,就這麼直接走了進來。
進來之後,他目光快速掃過廳堂,見此處站著不少人,除去那些侍衛模樣的,還有兩名青年,一左一右的站在邊上,一個看著年齡稍大,神色冷峻,一個看著較為年輕,面色平和,唯獨那最中間的中年男子坐著。
這位自然就是荊州牧武前。
此刻,他的面容已經清晰起來,看著是一張平平無奇的面孔,長鬚捶胸,鬢角下落,頗有幾分文人氣度,而周圍那些詭異的氣運光輝,也都散去不見了。
“見過州牧。”李懷拱手為禮,然後便不復多言。
那位荊州牧點點頭,用平時、平靜的語氣說道:“皇甫懷,我知道你,幾年前你在邸報上曾有不少文章,其中有幾篇很是不錯。”
“小子那時候年少不動手,讓州牧見笑了。”李懷搖搖頭,語氣誠懇,“現在回想起來,才知道自己那時妄言國事,好些個觀點,著實是一葉障目。”
“還是有許多可讓人思索、參考的。”武前淡淡說著,話鋒一轉,“此番,你是代替你老師過來的?”
李懷態度嚴肅的回答道:“正是如此,我師知州牧之美意,但因身有微恙,所以不便前來,是以讓小子過來告知州牧。”
“哼!”
忽然,一聲冷哼從那位州牧的右手邊傳來,就見年齡稍大的那個年輕人眯起眼睛,道:“身體有恙?笑話了,誰不知道,明鏡先生本就是拳法大家,更是儒家宗師,身體健壯、諸邪不侵,只不過是不願意來罷了,往日諸多邀請,他都一概拒絕,無非是看不上我荊襄之勢,現在倒是讓你這個小兒過來,用這蹩腳的藉口來搪塞,真以為能騙得了人?”
李懷拱拱手,並不反駁,因為他心中清楚,也明白明鏡老師也很明白,所謂的身體微恙,只不過是一個理由、一個態度,背後隱藏之意,面前這位州牧心知肚明,只不過無需說破罷了。
只是不知道,這突然說破之人,到底是何用意?能出現在這裡的,肯定不可能是政治上的雛兒,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哪一句話背後的意思是什麼,都該是一清二楚的,何故會在此處說出這些話來?
“換一句話來說,此人既然說出,便有其目的,只是我暫時看不透罷了,莫非他就是之前那個劉勸的主子,州牧武前的次子,武顯?”
一念至此,李懷立刻就覺得自己抓住了關鍵,並且順勢推匯出了好些個可能,而後深刻的覺得自己是長進了,即使不用外掛,在複雜的政治鬥爭和官場上,應該也能敏銳的發現問題,並且深入分析,最終找到解決辦法了……
但這時,荊州之主的一句呵斥,立刻就讓李懷的種種自得化為烏有——
“青兒,不得無禮!”武前的語氣並不嚴厲,平淡而穩健,“皇甫公子乃是明鏡先生的高徒,那位先生有通天徹地之能、經天緯地之才,我深服之,他一共也就只有九個入室弟子,每一個都絕不簡單,今日特意派出了關門弟子過來,已可見誠意了,你豈能這般言語?莫忘了,平日裡,我對你的教誨。”
這個冒頭的是武青?也就是荊州牧的長子?
實際上,李懷之前與那董回離去,便有意攀談探查,從其人口中得知了不少訊息,其中就包括了州牧府幾位公子之間的關係。
這荊州牧武前有不少子嗣,但其中最出席的,還是長子武青與次子武顯。
先前李懷的心思都在那武顯身上,蓋因這武顯就是聚賢館的主事人,那劉勸背後的主上,已經被李懷給扣上了敵對標籤。
沒想到現在其人安坐不動……
李懷眼神微動,視線落到了荊州牧左手邊的年輕男子身上,而對方也在看著他,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了一個友好的笑容,然後說道:“兄長也是一時關心則亂,還望父親不要責備於他。”
倒是那個武青跳出來了,太古怪了吧!
“孩兒知錯了!”武青低頭認錯,順勢說道,“確實是孩兒見識淺了,願設宴給這位明鏡高徒賠罪!”
李懷聞言,眯起眼睛。
怎麼著?這麼一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局面,這是要藉著我這個外來戶的由頭,搞兄弟政治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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