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天,李懷果然是安心查閱卷宗,期間更是試圖按著原本計劃,與幾個衙門接觸,想要再查閱其他卷宗,乃至審問犯人。
不過,那些個衙門上上下下,對李懷的試探與詢問,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別說協助,那是半點都不想沾染關係,又如何會讓他如願?
兜兜轉轉一圈,鬧得長安不少衙門都知道,那位處於風暴中心的定襄侯,居然真的沉得下心來,去斷案、去查案!
“到了如此時候了,定襄侯還有這般定力?居然還去聯絡各家衙門,他莫非一點都不懼怕?”
柳家,還是那間屋子裡,柳家家主柳泉正聽四子柳聽說著情況。
除了他這四子之外,還有二子柳新,以及老五柳析。
“……不過,撇開其他,據我聽說,定襄侯還真查出了不少蹤跡。”柳聽說了一會,算把局面說通透了,幾個衙門發生的事,都赫然清晰。
這是柳家經營了幾十年的人脈網路,否則當日如何能得魏府論勢之言?
柳新跟著就道“朝廷裡裡外外十分忙碌,永昌侯近在河中,又備受官家新任,屢次賞賜,兵強馬壯,挑著這個時候,理由也提的理直氣壯的……”
柳聽就道“各個衙門雖沒人明說,但多少對定襄侯都有埋怨,有不少人在打探諸公口風,局勢對那位侯爺不利……”
柳析在旁聽著,卻插不上話,不由有些焦急,終於趁著一個當口,提議道“縱觀定襄侯過往之事,無不適謀定而動,此番他能這般沉穩,或許也是心中有底,早就有了應對手段吧。”
“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柳新點點頭。
兄長的肯定,讓柳析略顯得意,正要順勢再說兩句,得其父賞識,卻沒有想到,柳新接下來話鋒一轉“無論如何,咱們現在都先不要在嘗試接觸定襄侯,防止事後被波及。”
柳聽也點頭同意“事情要是發展下去,不知要有多少事牽扯,那永昌侯本就是擅兵之人,當初也曾沙場立功,他若是作亂起來,可當真要命,朝廷便是能夠抵擋,必然也要吃虧,這平白無故的一場兵災,最後真要找個人來負責,他定襄侯打有可能,若是牽扯了,豈不是自找苦吃?叛亂可不是鬧著玩的。”
柳析看著父親的表情,忽然道“這不正是我等機會?定襄侯嶄露頭角,不再蟄伏,各方驚歎,皆有親近、攀附、聯絡之意,奈何人數太多,我柳家根本就排不上名號,但現在不同,眾人退避,若是我等出面,那就是雪中送炭,必然好過錦上添花!他日定襄侯一旦脫困,必會看重我等!”
此言一出,柳新、柳聽皺起眉,而柳泉則道“說下去。”
柳析心中資訊,繼續道“以侯爺手段、身份和背景,以及官家對他的信任,日後必然飛黃騰達,此時投奔,既可為心腹,又無需投入太多。”
“你如何能肯定,他一定能解決?”柳聽忍不住打斷。
柳析直接反問“你又如何確定,定襄侯無法解決?”
柳聽冷笑道“哼,我自是不能確定,但至少我等穩妥觀望,事後便無所得,也不會有損,而你之提議,無意於賭博!”
“富貴險中求!”柳析一咬牙,對柳泉拱手道“父親,當初訊息洩露,與我柳家關係不小,若是真被人追究,最後找到頭上,一樣倒黴,不如此事靠攏定襄,以他之能,或行雷霆手段,一旦反擊,說不定幾日便見分曉,咱們若是晚了,人家已經出手,可就顯不得咱們了,趕不上時候了……”
柳新卻插話道“當初那件事,我已掃尾,相關人等,都藉著提拔的名義,打發去外地了,自問不會留下馬腳!”
柳聽也道“這等大事,便有定計,也要徐徐圖之,哪裡能立竿見影?還立竿見影?你還是見得少了,需要學習一個。”
柳析眉頭一皺,還待再說。
柳泉已經擺擺手“我等要操持宗族,不可任性,若你為寒門,只有一人,那自是能兵行險著,可咱們這家,得穩妥啊!”
此言一出,柳析自是不甘,卻不敢反駁。
只是見著柳新、柳聽表面沉穩,在那邊又是分說,又是舉例,說著自家該怎麼作壁上觀,柳析心裡越發不忿。
“這般局面,我如何能出頭?早晚要被父親打發去祖地,不行!我要拼一拼!”
這般想著,他表面不等聲色,等柳泉一揮手,讓幾個兒子退下,柳析回到自家獨院,便寫了一封信,將方才在屋子裡聽連個兄弟所言的局勢,都寫在紙上,又將朝廷各方的眾多評論,都列於其上,然後招來心腹。
“你從後門出去,將這封信送去司法衙門,交到定襄侯手上。”
那心腹一聽,不由一驚,趕緊提醒道“公子,老爺可是吩咐過……”
柳析一瞪眼,道“讓你去,你就去!莫非還想揭發我?忘了先前你家中那事……”
“公子,小人知道了!這就去辦!”那心腹臉色一變,趕緊就要走,但剛到門口,又被叫住,趕緊詢問。
“你先去一趟後院,找我那族叔,讓他將那淫祀之事有關的訊息,拿過來給我看看,就說……就說是父親吩咐我跟進的,還有那永昌侯相關,算了,這個一問,就要露餡了,就光邪教之事吧,趕緊去!”
那心腹趕緊道“公子,這可是犯忌諱了!”
“怕什麼!”柳析一咬牙,“有事我擔著,最壞不過是被髮配祖地!你拿到之後,也別回來了,直接就走,省得夜長夢多,節外生枝!”
那心腹小心翼翼的退去,心驚膽戰的拿到了訊息,居然是厚厚一本書冊,然後便急匆匆的離去,到了司法衙門,他徘徊不定,忽然才想到,自己一個家僕,如何能登堂入室?又無老爺拜帖,自家公子又是個扶不上牆的。
這一想,不由焦急,最後決定在外面等候,只是這左等、右等,等到衙門關門,僕役、差役紛紛回去,才忍不住找了個人詢問。
“你問我家參軍?”那人面色複雜,最後說道,“今日午後,參軍讓人去宮中送了一封信,隨後那黃中侍便來了,將他召入宮中,一直未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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