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定了大概的框架,也定下了基本的基調,政事堂的幾位相公,自然不會追著不放,言語間便不復激烈。
於是,後面說了幾句之後,皇帝便宣佈散會,畢竟除了李懷之外,其他幾位都是日理萬機,沒有太多時間打嘴炮,即使是面對皇帝也一樣。
等人一走,皇帝忽然輕笑一聲,道:“今日那幾位相公的臉色,朕瞧著當真舒暢。”
他轉頭對著旁邊的黃旗道:“往日裡,可都是朕被他們說的一肚子氣,他們還會越說越來勁,但近日有李卿在此制約,這些人顧慮許多,這以後,得常常讓李卿入宮才好。”
黃旗在旁邊笑道:“我看定襄侯也有此意,他方才時常與陛下以目相視,顯是明白您的用意的。”
皇帝笑的十分欣慰,點頭道:“是的,李卿還是十分機靈的,若無他的配合,今日斷然不會這般順利,先前朕讓人清掃周遭淫祀,結果幾日下去,便被下面的人奪了主導,如今發展到什麼程度,朕都不甚知曉,只能靠著皇城司回報的訊息來把握,但只要李卿這般又有手段、又有能耐的勳貴能插手進去,那局面自是截然不同了!”
說著,他又感慨了一句:“若是那些科舉出身的官員,有著李卿這等手段,朕怕都要睡不安穩了,好在他與國同休,還是可靠的。”
黃旗聽到這裡,神色微變,然後小聲提了一句:“諸多勳貴固是與國同享,但也有些太過忙碌,都幾日未見了。”
皇帝嘆了口氣:“朕已經派人去查此事,其實先前李卿分析出爐,就有不少人懷疑,只是他為一方藩帥,又是老牌勳貴,人脈、利益錯綜複雜,牽一髮而動全身,必然是有人不希望這件事是真的。”
隨後,他搖搖頭:“朕也不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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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皇帝在裡面感慨之際,外面幾位政事堂的相公疾步離開,倒是那位樞密使耿種慢了幾步,落在後面,見著李懷過來,便笑著招呼,跟著道:“早就聽聞侯爺大名,人人誇讚,今日一見,才知是見面更勝聞名。”
“長者謬讚。”李懷拱拱手客氣著,以為對方就是禮貌一下,施了禮之後,就打算繼續前行。
但那位樞密使卻又靠近兩步,低語道:“侯爺,先前你分析藩鎮之亂有四,老夫讀過之後,大為感慨,亦知如今有一大賊隱匿,怕是不日便要爆發。”
一聽這話,李懷不由停下腳步,聽這話的意思,這位樞密使有意要應對那事?若是如此,那可是好事啊,樞密院好像就是官兵事的吧,要是他願意出手,那要省很多事啊。
他這麼想著,正要說話。
但樞密使已經先一步嘆息道:“可惜啊,現在有些人,便是寧願自欺欺人,也不願意承認侯爺對局勢的判斷,他們寧願這情況能一味按著自己的想法變化,於是一邊逼迫其他幾鎮,一邊卻又放任那巨賊,以期如此能安撫其人,讓一切皆如過往,但在老夫看來,這些不過都是奢望……”
“那您打算如何應對?”李懷終究是問出來了。
“侯爺不必試探,”耿種搖搖頭,“我坐在這個位置,不可妄動,最多是提供一些協助,侯爺如今借陛下得了那城西之事的主導,此事涉及巨賊,必是想要以此撬動全域性,日後但有需要,只需要讓人通報即可,我記得魏家有個小子,正好在樞密院行走。”
“???”
搞了半天,你啥也不能幹,那為何過來說這些?還有,我怎麼就借皇帝成事了?你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李懷心頭愕然,但為了不露餡,還是拱手道:“這話,晚輩記得了。”心卻不由往下沉,果然,這差事一到手,麻煩事就開始上門了。
拜別了那位樞密使,李懷深吸了一口氣,坐上回去的馬車,還覺得有些恍然。
“居然就這麼過關了,我準備的好些個臺詞都沒用上,就聽著那群大佬在那裡翻來覆去的扯淡了,關鍵是也沒有用上回溯,我本以為就算用上臺詞也不甚保險,說不定還得回個一兩次,沒想到這次一鏡到底,這麼說來……”
他露出了沉思的表情,最後微微一笑。
“我果然是進步很大啊!這次完全靠著自己的能力渡過難關,就沿著這個道路繼續努力吧!”
頓時,李懷心裡充滿了幹勁。
只是這情緒剛振奮還沒多久,忽然想到自己雖然升官了,看似喜事,但後續怕是要麻煩不斷,剛才那位樞密使就是例子。
他搖了搖頭。
“說到底,那永昌侯的事和我無關,我就先把城西這個事搞定,儘量找到真兇,給那些逝者一個說法,其他事就交給高個子吧!”
有了這個決定,他整個人放鬆下來,就想著回家再加個餐,然後休息休息,畢竟是加班加點的忙了一年了。
沒想到這邊剛進門,那邊就來了個魏醒,說是過來通報訊息,魏瑾想要見李懷。
按道理說,魏瑾有事要和李懷商談,自是要上門的,但他乃是岳丈,不比李懷婚前,輕易過來於禮不合,便只能是李懷去魏府了。
“怎麼是你親自過來通報?大白天的,你也不去衙門?”李懷滿臉疑問,“我這可是有陛下親口承諾,因為立功,所以在家修養,順便查案,你現在這可是曠工啊!”
魏醒卻臉色複雜的道:“我如今失了司法參軍的職位,在家賦閒了。”
“好端端的,怎的……”李懷正要吐槽兩句,但忽的愣住了,“你原來是司法參軍?”
“正是。”魏醒面色陰沉,“上面說,因我昨日擅離職守,又涉及賊兵,於是要暫時撤職,但過去也有功勞,因此另有安排。”
李懷頓時尷尬起來,他乾笑道:“這事,這事我著實不知啊。”心裡則想著,難怪方才皇帝讓我回家說清楚,原來是盯了我這姻親的職,讓他失業了,真是作孽啊!
魏醒搖搖頭道:“你不必歉疚,此事實乃交換,我等若不退後一步,其他各方如何能罷休?你也不會輕易得權。”
我沒歉疚啊,只是覺得不好意思。
李懷心裡說著,嘴上道:“這事,官家說你另有安置,金口玉言,定是好的,對了,你說岳丈找我?他今天也休息?”隨後心頭一跳,老丈人也不會被擼了職吧。
“自然不是,我只是過來通報,叔父讓你晚上去府中,”魏醒深吸一口氣,“我此來,除了傳信,還要同你一同去探望陳三爺。”
“你要見三叔?”李懷面露疑惑。
不記得你們有交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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