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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九章 多鐸:斥罵金鑾,青史留名!(1/2)

作者:林悅南兮
 大明宮,含元殿

大漢廷議邊事,內閣閣臣,六部一尚書二侍郎,都察院左都御史、左右副都御史,再加上六科都給事中,十三道掌道御史,三十來位朝臣在偌大的含元殿中頗有幾分空曠。

故而,雙方之言在殿中頗是清越、激昂。

崇平帝高坐金鑾椅,聽著軍機輔臣之間的唇槍舌劍,目光落在那挺拔如劍的少年臉上,只覺心神有著難以言說的舒爽。

子玉之言,幾乎是字字說到他的心坎裡。

怎麼說呢,賈珩此刻就是崇平帝的嘴替!

此刻在工部尚書趙翼身後的秦業,看向那昂然而立的少年,蒼老目光見著憂慮。

子玉他又面臨這樣群起而攻之局,他卻礙於身份,無法為其出言辯駁。

但顯然這場論辨還沒有結束,幾個閣臣身邊兒也有嘴替。

禮科給事中胡翼,手持笏板,開口道:“永寧侯,如按你之言,不與女真議和,那女真大舉而攻河北之地,我朝倉促之間如何應戰?”

賈珩道:“如今李公督鎮北平,統帥三軍,幽燕之地可得保障,大同太原等地,本侯親往督鎮,如女真來犯,自與女真決一死戰!半年以來,本侯至北往南,與女真連番大戰,深知彼等奸狡如狐,狠戾似狼,如今不過是欲亂我大漢朝局,爾等飽讀詩書,青史之上記載不絕,難道還未看出女真的奸計?”

其實,女真的策略在某種程度上奏效了,加劇了陳漢朝廷中樞的政治撕裂,也將他在某種程度上置於文臣的對立面。

許多時候,文臣或者官僚的特點是為了論證自己立場的正確性,他們會一條道走到黑,不撞南牆不回頭。

就是臉都打腫了,還要喊著“不疼,不疼”,然後死不認錯。

聽著那少年所言,胡翼一時無言。

因為賈珩在對虜戰事上的話語權,本來就是透過連續的兩場戰事確立下來,其方才所言並非無憑可依。

但恰恰是這種愈見勢大,才讓齊浙兩黨暫且放下成見,在對虜戰和之事上壓制賈珩的勢頭。

這時,禮部侍郎姚輿開口道:“永寧侯,縱然一時和議,化干戈為玉帛,與民休養生息,難道也不可行?”

賈珩道:“姚大人,女真如今求和是因為兵事失利,一旦重整旗鼓,還會再興兵來犯,而我朝答應議和,反而要受制和約,所圖何來?”

這時,右副都御史張治道:“下官不通兵事,方才永寧侯所言女真會攻察哈爾蒙古?”

賈珩道:“這只是本侯推測,如果女真不來犯,那我大漢也當按部就班,重整大同、太原等地邊軍。”

南安郡王冷笑一聲,反駁道:“邊軍已整頓數次,何須再行整頓?如此整頓人事,邊將人心惶惶,勢必影響戰力。”

賈珩目光看向南安郡王,道:“姑且不說上次整飭以後,邊軍未經檢驗,不知戰力幾何,就說南安王爺身為軍機大臣,還不知大同、太原等地的鎮兵之底細?”

“本王倒不知還有什麼底細。”南安郡王冷聲道。

賈珩看向正在一旁沉默的兵部侍郎施傑,問道:“施大人。”

施傑這時,面色頓了頓,開口道:“南安王爺,大同鎮兵雖言滿額,但北靜王前不久從金陵遞來的查察軍文曾提及過,兩鎮兵驕將惰,面對女真敵侵,未堪一戰,大同直面寇虜,當精練甲兵,以備不測。”

這是賈珩尚在金陵之時,託北靜王遞于軍機處的一封奏疏,為他後續赴北整軍埋好引線,北靜王自是欣然應允。

南安郡王聞言,面色變幻了下,暗道,這個水溶侄子,自從被小兒舉薦南下整頓水師以後,倒是與這小兒暗通款曲起來。

賈珩沒有再理會南安郡王,而是從袖籠中取出一份奏表,說道:“聖上,這是臣至開封之時,前翰林學士徐開曾有感燕趙齊魯百姓之數十年罹難兵災,妻離子散,書寫憑弔祭文,臣請聖上御覽。”

崇平帝聞言,心頭一動,看向一旁的戴權說道:“戴權,將祭文遞上來。”

戴權拱手應是,近前,從賈珩手中接過奏表,轉身遞給崇平帝。

殿中群臣聞言,多是面色微動,心頭疑惑不已,這徐開怎麼和永寧侯攪合在一起?

韓癀更是將眉頭皺緊,目中閃過一絲憂色。

不大一會兒,戴權拿著奏表遞送至天子近前,說道:“陛下。”

崇平帝伸手接過,展開而觀,閱覽著祭文,過了一會兒,面色逐漸動容,心頭漸漸沉重,聲音見著悽愴,道:“好一個徐開。”

徐開這篇祭文主要是祭弔燕趙齊魯等地百姓軍民是如何反抗女真鐵蹄肆虐,用詞雖駢儷四六,抒情蕩氣迴腸,字字都是對女真禽獸行徑的血淚控訴。

崇平帝閱覽而罷,目中現出悽然,說道:“燕趙百姓蒙兵燹之災,嚎哭於野,是朕之過也。”

將奏表拿起,說道:“戴權,予諸卿誦讀。”

戴權聞言,應命一聲,拿將過來,肅容斂色,開始唸誦著:“維大漢崇平十五年冬月,汝寧知府徐開,為歿於邊事之將校軍民,謹陳祭儀,曰:嗚呼……”

下方先遞送給內閣首輔楊國昌,楊國昌聽著戴權唸誦著祭文,蒼老面容頓時陰沉下來,目光冷芒閃爍。

這個徐開,竟為武勳驅馳奔走,將讀書人的臉都丟盡了,枉為翰林詞臣!

而韓癀聽著戴權唸誦祭文,臉色變了變,心頭暗叫一聲不妙。

他最擔心的事兒還是發生了,隨著賈子玉權重日隆,尤其是不僅在武事上表現出才幹,在地方政務之上也有所建樹,一些讀書人為了實現政治抱負,已經開始向賈子玉靠攏。

時間一長,勢必形成一股“賈黨”勢力,把持朝局,相比武勳封侯,這才是讓人寢食不安的大事。

而下方的科道御史聽著徐開所上祭文,心頭暗驚之餘,也在聽著徐開的祭文。

徐開在翰林院時,就與好友陸理齊名,二人都以才華橫溢,文辭優長而享譽士林,因此大漢每逢國家大典,都由兩人書寫表、賦,文章寫的花團錦簇,如今祭文言說河北士民之苦。

無疑,這必然在大漢士林之中名聲赫赫。

待戴權閱罷徐開的祭文,下方群臣鴉雀無聲,沉浸在徐開以文字營造的情緒中,尤其是科道言官已是面色動容,眼眶溼潤。

女真禽獸行徑,令人髮指!

見火候差不多,賈珩趁機拱手相請,朗聲道:“聖上,臣請鑄英雄碑以祭告數十年來歿於王事的將校士卒英靈,使其功績、苦難示於天下,以激勵後人蹈厲奮發,勇毅前行。”

此言一出,內閣首輔楊國昌心頭一驚,這分明是裹挾民意,邀買人心之舉,但祭文一出,以死人壓活人,只怕士林輿論要為之一改。

尤其是年輕士子,如國子監的年輕監生,這時候的輿論其實是歸於士林,也就是官員預備役,而普通百姓並不掌握輿論話語權,但可以影響士林輿論。

對後者,賈珩已經吩咐錦衣府安排各路茶館說書先生以及編排諸葛亮舌戰群儒、魯子敬力排眾議的戲曲,在民間輿論上發力。

“允卿所奏。”崇平帝高聲應著,而後,目中似有神光蘊藏,說道:“將祭文登載邸報,明發中外,翰林院另制一誥,佈告天下臣民,遼東之失,虜人亂北,我大漢與女真,漢虜不兩立!”

隨著“漢虜不兩立”,含元殿中群臣面色微變。

賈珩拱手拜謝道:“聖上隆恩浩蕩,感天動地,天下軍民無不感念聖德。”

下方的南安郡王面色刷地陰沉下來,聖上乾綱獨斷,非要支援著賈珩小兒的作戰,一旦來日戰爭失利,他倒是要看看聖上能怎麼辦!

他就不信,僅僅靠著那些紅毛鬼的火器,就能一下子扭轉頹勢。

崇平帝沉聲道:“朕自承祖業以來,朝乾夕惕,夙興夜寐,唯在中興大漢,收復舊土,而近日以來,與女真和議之言物議沸騰,甚囂塵上,朕為大漢天子,豈能效前宋舊事苟且偷安?諸卿,靖康之恥殷鑑未遠矣!”

下方一眾群臣,聞聽此言,低下頭來,心神震動莫名。

崇平帝目光掃向下方群臣,沉聲道:“如非賈子玉在南省平定虜寇之亂,生擒女真親王,女真焉會派出使者首倡和議?如非賈子玉速定中原叛亂,女真早已趁火打劫,又焉會在關外按兵不動?如非賈子玉……而今局勢方平,焉有爾等妄噪和議之勢?”

下方的韓癀嘴角抽了抽,心頭蒙上一層陰霾。

天子這是在羅列著賈子玉的功勳嗎?而且一次比一次言辭更為激烈。

賈珩在下方聽著,暗道,天子用來增強氣勢的排比句用的很熘,只是最後明顯示卡頓了一下,估計是沒詞了。

只是天子一時情切的褒揚之語,也讓他漸漸站在了一眾大漢文臣的對立面,當然有沒有這般,他已經與齊浙兩黨事實上形成對立。

崇平帝說著,面色沉靜地看向下方無言以對的大漢群臣,說道:“永寧侯生擒女真親王,檻送京師,女真親王現在何處,朕要親自訊問。”

賈珩拱手說道:“聖上,多鐸已被押赴至宮門之外,等候聖上傳召。”

天子果然是等著這一出重頭戲,露臉的重頭戲,等會兒他要控制著,別把屁股給露出來了。

“將多鐸押上殿來,朕要親自訊問!”崇平帝沉聲說道。

此刻,內閣群臣以及在場的官員面色都是微微一變,心頭驚疑不定。

而隨著時間過去,外間傳來鐵鏈和鐐銬“嘩啦啦”的聲音,一個身形高大,蓬頭垢面的青年,在一眾錦衣府衛的押送下來到含元殿中,其人故意昂首挺胸,目光睥睨四方。

兩側的大漢文武群臣紛紛不由自主投去矚視目光,聞到那衣衫襤褸的青年身上的臭味,紛紛掩鼻皺眉。

多鐸此刻看向大漢群臣,冷笑一聲,然後勐然看向那坐在金鑾椅上的中年帝王。

“天子面前,還不跪下謝罪!”這時,禮科給事中胡翼沉喝道。

其他大漢科道御史也紛紛怒目而視,紛紛喝道。

沒辦法,總不能讓一幫上了年紀的內閣閣臣、六部侍郎做這些。

這時,多鐸卻仰天大笑,旁若無人,聲震屋瓦:“哈哈,哈哈……”

然後,兇戾目光投向臉色不悅的崇平帝,道:“我未見天子,而只見一……”

忽而這時,多鐸話還未說完,忽覺眼前黑影一閃,見得一隻蒲扇般的大手從一側扇來,只覺一股難以忍受的劇痛從臉上傳來,而後只覺腿彎處湧來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

“噗通”一聲,多鐸當即跪將下來,目光幾欲噴火地看向那蟒服少年。

“聖上面前,竟敢如此放肆?”賈珩沉喝一聲,言辭鏗鏘說道:“我朝已絕與女真議和之聲,多鐸,你的末路到了!”

沒辦法,他必須打斷多鐸的表演,如果讓多鐸蔑視聖躬,天子顏面無光,那他最終就要背黑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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