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寧長出了一口氣，不再和工作人員糾纏，把電話打到了總部的管理部門，畢竟這個市場部的總顧問，職務可不是虛的，幾分鐘，海藍總部就把這邊主要負責人的電話發給了崔寧。
崔寧拿到電話，第一個電話是打給分公司經理的，經理姓侯，是沈城本地人，崔寧見過一次，標準的沈城大漢，四十多歲，說話嗓門大。
“侯經理，您好，我是一名顧客，想買一整套的大家電，空調、洗衣機、彩電、冰箱，然後再買一個吸塵器和風扇吧，請問能不能給立即送貨，然後把空調給安裝一下？”
“哦，怎麼知道我的電話？打到我這裡來了，我不管具體的事情，你可以直接找店長或者工作人員，就這樣啊，掛了。”
“嘟嘟嘟……”崔寧無奈的一笑，把電話打給了分公司的一個副總，是總部派下來的，姓朱。
“朱總嗎？我是一個顧客，對，就是想買我們海藍的全套產品，空調、洗衣機、彩電、冰箱，然後再買一個吸塵器和風扇吧，請問能不能給立即送貨，然後把空調給安裝一下？”
“哎呀，這個……那挺好，不過我得問問店長，每個店的送貨政策還不一定一樣，我吧，主要負責一些管理工作，送貨的事情，我不太清楚，這樣吧，你要去哪個店買，我給你問問，一會給你打回去，或者你再打回來，這樣可以嗎？”
崔寧掛了電話，等電話的時間，帶著在一邊等待的大爺，給介紹最新的電視功能，包括解析度提高了，能收到更多的頻道，以及怎麼用遙控器等。
過了五分鐘，朱總的電話打回來了：
“不好意思啊，你說的這家店，店長的電話關機了，要不你想去店裡看看，選好了東西，告訴我，我儘快安排給你送貨。”
“朱總，你在哪裡？我不瞞你，我是總部的工作人員，下來做市場調研的，你來店裡一趟吧，我就在店裡，恩，儘快，我等你。”
二十分鐘左右，一個看上去三十五六歲，穿著羽絨服的男子，急匆匆走近店裡，而工作人員看到他，好像不認識一樣，依然在各自聊天。
這名男子，就是公司總部派駐的朱副總，在這邊三四年的時間了，崔寧在集團總部的時候，他就在這邊，一直是副總。
崔寧是認識他的，畢竟是集團派駐的員工，崔寧都有基本的印象，不過店內的員工不認識朱總，崔寧還是有些意外。
“朱副總，好像店裡的員工都不認識你啊，你在這邊可是有幾年了吧？”
“四年多了，我是工貿公司最早的副總了，不過一直是副總，和我一起的，都升職了”朱副總自我解嘲的說道：
“崔總，這邊的情況有些特殊，之所以他們都不認識我，是因為他們都是新員工，你看到的工作人員，總部的都在辦公室，不在店內，在店內的差不多才入職一兩個月，所以不認識我正常。”
“什麼正常？”崔寧把自己在店內看到聽到的事情給朱副總講了一遍，然後很嚴肅的對朱副總說道：
“這就是海藍的工作？服務？怪不得海藍在沈城在東北，一直不溫不火，甚至促銷也沒有用，你告訴我實話，你們的促銷品都去哪裡了？為什麼員工幾個月一換？為什麼不能立即給顧客送貨？”
朱副總看看四周，小聲說道：
“崔總，這裡說話不方便，毫不咱倆找個安靜的咖啡廳詳細給你說說？”
“那沒問題，但是這位大爺想買電視機，然後找個工作人員給演示下功能，立即給送貨。”
“我來安排”朱副總點點頭，走到幾名工作人員面前，說了幾句話，幾名工作人員聽了，其中一個年齡大點的，搖搖頭說道：
“可是店長沒來，沒有店長的簽字，我們派不了車啊。”
“那就給這位大爺演示一下主要的產品功能，送貨的事情，我來安排”崔寧說道“另外店長几點會過來？”
“一般要中午吧，說不定下午，今天是週末，說不好。”
“好的，你們給大爺演示產品，然後選一臺電視，一會兒我親自給大爺送到家。
還有，店裡這麼多顧客，為什麼不去服務，聚在一起聊天呢？”
“領導，不是我們不想服務，主要是我們也不太懂產品，都沒有產品知識培訓的”工作人員說道：
“我們也怕說錯了，或者是顧客問的我們不知道，這不更給企業丟人嗎？”
“哦，沒培訓啊，那入職多久了？”
“我時間最長，一個半月，最短的三天，所以讓我們給客戶講解，我們既膽怯，也有些勉為其難。”
“那為什麼不培訓？”
“這得問店長啊，估計店長也不懂產品吧，反正我看店長也不太專業”年齡最大的工作人員說道。
十來分鐘，店內的工作人員，給大爺演示了遙控器，以及主要的一些功能，崔寧讓大爺去交錢，然後提了一臺貨，和朱副總一起，開著朱副總的小車，給大爺把電視送到家，開機，又試了一下主要功能，然後和朱副總離開。
“崔總，我知道你，你是我們公司年輕一代的偶像”朱副總說道：
“馬上中午了，一邊吃飯，我一邊給你說這邊的情況吧。”
崔寧手機響了，是蘇若晴的電話，告訴崔寧，有個龍信集團叫龍威的傢伙，跟蹤她們逛街，然後貌似目的不純。
崔寧表示，自己會和龍信這邊瞭解這個人的情況，不過大庭廣眾之下，一般也沒事，注意安全，然後給向雨真買東西的話，一定不要讓瑪麗和賀萌知道，畢竟彼此的關係複雜又敏感。
掛了電話，崔寧和朱副總找了一個家常菜館，帶小雅間的，兩個人點了幾個菜，殺豬菜、醬骨頭、小雞燉蘑菇，餃子，然後一人一瓶啤酒，朱副總開始了工作的彙報。
沈城這邊的工貿公司，雖然是海藍集團的分公司，但是前身也是區域代理，侯總是區域代理轉的分公司經理，屬於海藍集團的工作人員，但是在沈城，又有各種生意，以及各種社會關係，所以總部這邊一直委以重任，多年來沒有換人。
隨著幾杯酒下肚，以及崔寧刻意調整兩個人的頻率，朱副總的話也多了起來。
要說侯總人品不好，那絕對不是，但是侯總能力有限，卻是事實，小生意起家，到大生意，到九十年代初成為代理，到公司任命經理，一直很努力，但是沒文化，加上學習能力有限，以及任人唯親，各個親戚在公司任職，所以使沈城的海藍一直弊病沉珂，難以描述。
沈城這家最大的店，其店長就是侯總的小舅子，侯總又是出名的怕老婆，也不知道為什麼，人高馬大的東北人，怕老婆特別多，而侯總尤甚。
一個怕老婆怕的要命，有沒有文化和工作能力的區域經理，加上一個沒人敢管的小舅子，所以這家店管理很混亂，不過由於海藍的品牌效應和廣告等原因，銷量還是能保持一個基本數字，但是要說服務，以及員工的積極性，崔寧都已經看到了。
而且有了小舅子，還有其他的裙帶關係，小舅子社會上的各路兄弟，也成了副店長或者管理人員，而促銷人員，基本上是每月換，反正也不太考核業績，這家店裡專門養這種不求上進混日子的促銷員的一個門店，這在沈城幾乎都不是秘密了。
至於每年的促銷費用，一部分落入了侯總小舅子的腰包之外，另一部分也被他打點關係，比如說有些集團單位的採購之類，一直也是用海藍的產品。
所以儘管管理混亂、各種的中飽私囊，這家店依然能活著，表面上還挺光鮮。
至於促銷員不培訓，是因為招一個真正懂培訓的管理人才，工資很高不說，首先就是要嚴格規章制度，包括店長都要給大家培訓，以及考勤制度等，這是一家店必須的。
所以店長乾脆就把培訓都取消了，除了基本的促銷員打卡和上班之外，送貨、服務等存在著各種問題。
“這麼多問題，為什麼不和總部反映？”崔寧看著這個多年的朱副總，也是疑問重重。
“唉，這邊的企業、代理商都差不多，其他一個南方品牌的企業更慘，招了一個代理商，上千萬的貨進了店，然後直接讓代理商給轉移了，然後企業再去找代理商要貨，代理商說貨丟了。
官司打了兩年，到現在還沒結果，反正就是各種不認賬，不守規矩，然後各種的自我麻醉，只認錢不認人不守法，甚至公檢法司也都是一路貨色。
我剛來的時候也想著舉報，後來過了倆月，發現舉報之後，唯一的結果就是這個市場要放棄，因為再來任何人，也是面對同樣的局面。”
“呵呵，侯總的小舅子多大年齡，姓馬的是嗎？”
“是的，馬店長，和我差不多大，不到四十歲，從小到大，一直在街上打群架，然後無所事事的。
自從姐姐嫁給了侯總，然後這一二十年，基本上靠著侯總生活，這個店長也是姐姐給侯總要來的，當了店長之後，更是成了沈城的一個商業紈絝，我這個副總經理，根本不放在眼裡。”
“那你覺得，市場就只能這樣了？”
“要不還能怎樣？換人是可以，換人之後，馬店長隨便找人去店裡賣臺機器，說質量問題，爆炸了，傷人了，誰能幹的下去？誰敢和他們耗下去？關鍵是山高皇帝遠，強龍也壓不過地頭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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