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開大食,直接開闢通往大秦的商路。”
提到商路,卻一下子提醒了李清,他急對李隆基道:“陛下,臣還有兩事要請陛下應允!”
李隆基興致正高,他立刻笑道:“你說!”
“一是嚴禁火藥貿易,臣在怛羅斯之戰中使用了黑火藥,該物威力巨大,切不可讓大食掌握。”
不等他說完,李隆基便驚訝道:“朕聽廣平王所言,你在怛羅斯戰役中用了一種聲若巨雷的滾石,難道就是火藥嗎?”
“是!此事臣一直嚴守機密,但就怕大食商人多方打聽而得到火藥,所以希望此事能未雨綢繆,防患於未然。”
李隆基點了點頭,“既然侍郎有此擔心,朕會責令將作監收繳全國火藥,不得流傳於民間,更不得貿易,你儘可放心。”
頓了頓,他見李清面露難色,心中不由微微一怔,便道:“那侍郎還有另一件事是什麼?”
李清要說的另一件事確實很讓他為難,但事關移民大計,他不得不說,“河西走廊上馬匪猖獗,會嚴重威脅到移民的安全,臣幾次照會河西節度使安思順,想與他聯合剿匪,但他卻置之不理,所以,臣想請陛下應允,準我安西軍跨境剿匪。”
“跨境剿匪?” 李隆基瞥了一眼李清,這個要求確實有些過份,但他也知道李清為人謹慎,此話不應這麼簡單才是,他沒有答應,而是淡淡一笑道:“朕命安思順配合你就是!”
李清見李隆基回答曖昧,知道他對自己的話也起了疑心,索性坦言道:“陛下!只怕陛下旨意一下,河西走廊上的馬匪便消失了,而且西遷移民恐怕大部分都得在河西安家了。”
話到這份上,李清的意思已經很明白,河西走廊上的馬匪就是安思順派人假扮,如果他李清不派兵護衛,這些移民大部分都會被安思順截留,西域最缺的就是人,他李清想擴大勢力,那安思順又何嘗不想。
李隆基聽懂了李清的意思,他的臉色慢慢陰沉下來,“這件事,讓朕再想一想。”
說罷,李隆基揹著手走回了御書房,他站在窗前沉思了良久,才緩緩道:“李清,西遷的移民朕自會派兵保護他們路途安全,但邊關大將都是朕所信任之人,朕對你期望很高,不希望你再捲入朝堂鬥爭之中。”
說到此,他微微回頭,瞥了李清一眼道:“你在外多年,回京述職的機會不易,還是在家多陪陪妻兒,你明白朕的意思嗎?”
李隆基橫空冒出的話使李清愣住了,這是什麼意思?不要捲入朝堂鬥爭,是指安祿山還是鞭打楊國忠?他的心念在迅速轉動,自己回家才三天,應該沒有什麼把柄,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冷汗頓時溼透了他的背,‘李林甫!’他一定派人監視了李林甫,自己昨天早上去拜訪李林甫之事被他知道了,那安祿山之事,李林甫也一定向李隆基告發了,而李隆基竟將它視作朝堂鬥爭。
不行!安祿山野心已經暴露,自己絕不能讓他準備充足後再從容起兵,想到此,李清心下一橫,慢慢跪下來,昂著頭,態度堅決地對李隆基道:“陛下,微臣現在只想為陛下開拓江山,絕不想參與什麼朝堂鬥爭,臣個人與安祿山也無冤無仇,但臣掌握了安祿山有野心的證據,才去和李太師商量,請陛下明鑑!”
“什麼證據?”
李隆基冷冷地問道,他確實派人監視了李林甫,李清昨天上午去拜訪他,而下午李林甫便送來了一份彈劾安祿山有謀反野心的奏摺,奏摺中對他自己從前的不察感到痛心疾首,但李隆基生氣的不是這件事,而是李林甫下野了,才將過去的失誤就這麼輕輕一推便了事,說安祿山有造反野心,卻又拿不出半點證據,他心中冷笑一聲對李清道:“你千萬莫告訴朕,安祿山想造反是聽某某人所說,這樣話,朕十幾年前便聽過。”
李清搖了搖頭道:“臣府上有一人,此人是范陽倉曹參軍事,他棄職回京,還帶走了不少記錄軍糧的帳本,帳本中記錄的糧食進出存與臣做戶部侍郎時所看到的報表完全不同,河北糧庫的存糧足以支撐三十萬軍隊三年的耗用,臣就是以此為證據,認為安祿山確有謀鼎之心。”
“什麼!三十萬軍隊三年的耗用。”李隆基呆住了,他足足楞了半天,才無力地坐下,聲音象一下子老了十歲,“李清,你去吧!再把那些帳本給朕送來,朕想看一看!”
過年的時間總是短暫的,因為快樂所以短暫,或許正如李隆基所言,回京述職時間甚少,須倍加珍惜,從宮裡出來,一連兩天李清都足不出戶,和妻女們在一起享盡天倫之樂和魚水之歡,他的親兵也都放了假,有的是長安人,可以回去和家人團聚,而不是長安人則更需要揣足銀子去飽覽天下第一都市的風情。
這一天是正月初四,天氣晴朗,蔚藍色的天空一碧如洗,連續晴日使氣溫回升,大寒之日竟出現了少有的小陽春,不少臘梅提前開放,不少長安市民都攜妻帶子到郊外去體會這明媚的陽光,李清家人也不例外,全府上下都在積極準備,因今天李清有事,所以出遊的日子定在了明日。
府外,一名中年男子正悠然走近李清的府第,只見他長得面色焦亮,一雙三角眼不時閃爍著精明的目光,臉上永遠掛著謙卑的笑容,乍一看,彷彿一個縣衙裡的捉刀老吏,此人姓邵,叫邵天行,事實上他的老本行就是義賓縣衙的老吏,隨著李清逐漸高升,他在商場上的涉足幾近退出,一幫老夥計大多回鄉做了富翁,而幾個骨幹也有了自己的事業,比如骷髏所開的南溪酒樓現在是長安西市最大的酒家,而原來綢緞店掌櫃張奕溟也成了真正的大東主,唯一還跟著李清的,就只剩這個邵天行,他原來是李府的總帳房,現在的身份是李清的外宅大總管,名義上管理李清的老宅,但事實上他是李清在長安情報機構的頭子,他取代原來武行素的位子。
和武行素四處收羅奇人異士恰恰相反,邵天行上任後便遣散了大部分所謂的武林奇士,在他看來,那些都是自命不凡的傢伙,只可用而不可養,而且一旦讓李清的政敵知道,後果將不堪設想,最後邵天行只留下十餘人,都是李清忠心耿耿的老部下,個個精明能幹,他們並不需要親自去做什麼事,接到任務,他們自會出錢請人去做,大唐尚武風盛,跑單幫的冷血殺手多的是,只要你出得起錢,就算要刺殺朝廷重臣也會有人毫不皺眉接下。
邵天行在昨日接到李清的一道指令,他急急安排妥當,今天一早來尋找李清,看門人都認識,邵天行一路走到內宅,按府中規矩他不能再進去,自有一個小丫鬟去替他稟報。
牆外幾株百年老梅開得正盛,芬芳嬌豔,散發出陣陣清香,邵天行正揹著手欣賞臘梅,忽然聽見院子裡李庭月在焦急的叫嚷,“爹爹!該我了,弟弟已經騎過兩次了。”
“好吧!你把弟弟抱下去。”語氣似乎有些無奈。
邵天行暗暗讚歎,不愧是一鎮諸侯,這麼小的年紀便開始學騎馬了,透過花牆的縫隙,他悄悄探頭向院裡望去,卻驚得兩顆眼珠子差點掉下地,哪裡是什麼馬,只見堂堂的尚書左僕射、安西大都護竟趴在地上,一個小女孩正吃力地往他背上爬,而旁邊小子正死死拉著她的衣襟不肯鬆手,嘴裡還哇哇亂叫。
邵天行的臉脹得通紅,心中一陣‘砰砰!’亂跳,象似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他急忙跑到門口必恭必敬地站直等待,過了一會兒,一名侍女忍住笑跑出對他道:“邵先生,老爺叫你進去。”
這時李清已經從地上爬起來,衣服拉得整整齊齊,臉上帶著微笑,邵天行進來,立刻向他躬身行禮,“邵天行參見主公!”
“邵先生,咱們好幾年沒見了,你可一點變化都沒有啊!”
邵天行臉上露出一絲慚愧,“這些年屬下日子過得清閒,自然不會有什麼變化,昨日主公吩咐之事,我已安排好。”
李清點了點頭,他今天沒有出遊,就是為了等他,他披了一件衣服,邊走邊笑道:“走吧!還有一件事,我們等會兒馬車再說。”
一刻鐘後,幾十名親衛簇擁著李清的馬車從大門駛出,目的地是他的老宅,在那裡有個人已經等候他多時。
“請主公吩咐!”馬車內,邵天行小心翼翼道。
李清笑了笑,輕描淡寫說道:“我要你去殺一個人。”
邵天行眼皮一跳,這些年他接到的任務或是探聽訊息,或是繪製地圖,叫他殺人卻是頭一遭,但他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地等李清的下文。
李清瞥了他一眼,見他沉默不語,眼中不由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他繼續道:“這個人是安祿山的隨身謀士,名叫高尚,記住了,要麼一擊殺死,要麼就不要動手,不準殺而不死,明白嗎?”
“屬下明白。” 邵天行乾脆地答道。
馬車很快便到了老宅,李清的老宅現在正在翻新,人來人往,另外還住有一些老家人,穿過一堆破碎的瓦礫,李清來到他的老書房,這間屋子沒有住人,裡面擺放一些老傢俱,裡面的人聽見腳步聲,立刻拉開了門,露出一張年輕而笑容燦爛的臉龐,正是羽林軍果毅都尉韋應物,他是李清深插在宮中的一名耳目,一直由邵天行單線聯絡,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用他,今天李清找他來便是有要事問。
“都是自己人,就不用多禮了,來!我們坐下說話。”李清自己拉過一張椅子先坐下,隨即對韋應物道:“這幾日你是否一直在宮裡當值?”
“是!從除夕一直到明天晚上都是我在當值。”
李清點了點頭,又繼續問道:“那我來問你,宮裡出了什麼事?”
從前天下午起,高力士便沒有回過府,李清敏感地意識到,宮中一定出了什麼事,而且極可能與他的彙報有關,但打聽幾次,訊息都封鎖得很嚴密,連外圍的宮人也不知道。
韋應物微微有些驚異,宮中確實發生了大事情,連他也不知其詳,李清卻如何知道?他輕輕嘆了口氣道:“前天,皇上不知為了何事十分震怒,將貴妃最心愛的白鸚鵡一劍劈死,結果貴妃娘娘大哭,要上吊尋死,宮裡已經亂成一團,這種場景連我們也是第一次見到。”想到楊玉環哭得異常悲傷,他眼中也禁不住一陣黯然。
李清卻輕輕一陣發笑,隨即笑聲越來越響,最後他竟仰天哈哈大笑起來,那白鸚鵡便是安祿山所送,想必是李隆基看完帳本後怒火中燒,不敢下旨抓人,便拿個扁毛畜生出氣。
半天他的笑聲才漸漸止住,夠了!只要在李隆基心中播下不信任的種子,在適當的時候,這顆種子就會迅速生根發芽,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李清的笑聲讓韋應物沉默了,眼中閃過一絲慍色,帝后不和他卻縱聲大笑,這不應該是一個為人臣的態度。
李清看在眼裡,他微微一笑,拍了拍韋應物的肩膀道:“你知道皇上為何要劈死那隻鸚鵡嗎?你只要想想它是誰送的,再想想這些天的傳聞,你便知曉了。”
韋應物也並非是一個沒有腦子的人,得李清一提醒,他立刻便反應過來,那隻雪衣人是安祿山送的,而前幾天有人在到處散播安祿山要謀反,皇上如此震怒,難道安祿山真要謀反嗎?
“可是,按大將軍的意思,安祿山若真有謀逆之心,皇上直接將他殺了便是,又何必去遷怒一隻鸚鵡,惹得娘娘傷心不已,讓我們這些侍衛也、也.....”
“梨花帶雨,我見猶憐是不是?”李清冷笑了一聲,他搖了搖頭,不滿地對他道:“我一直看好於你,每次見到你都要提醒你多讀書,以明事理,但這麼多年過去,你卻一點長進都沒有,你忠心於貴妃,我不怪你,但你看一件事就不能看得稍稍深一些嗎?韋應物,你讓我失望啊!”
韋應物臉脹得通紅,他急忙站起身向李清半跪施一禮,滿面羞慚道:“應物不懂,請大將軍教我。”
李清嘆了一口氣,擺了擺手道:“你且坐下吧!”
他理了理思路,這才緩緩道:“皇上確實是為安祿山有謀逆之心一事而震怒,但他現在不能動安祿山,河北二十幾萬軍馬都在其子安慶緒手上,一但他殺了安祿山,安慶緒必反,而且是以為父報仇的名義,你明白嗎?所以皇上現在再生氣也只能忍,忍不了就殺一隻扁毛畜生出氣,若我沒猜錯的話,他不但不會怪罪安祿山,還會給他加官進爵,以驕其心,然後再慢慢地架空他、調離他,就儼如當年王忠嗣一般。”
說到此,李清忽然冷冷一笑,他仰望著房頂自言自語道:“他又想故計重施,兵不血刃地解除安祿山兵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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